赵璲的眼前是混乱的，有些情景前像是遮了灰蒙蒙的雾。
他看“他”是清晰地，即使隔着几丈的距离，他也能看到“他”面上细微的表情。
但他想看那少年时，他眼前却是模糊的。他只能瞧清这少年的身形，少年的脸上却是蒙了一团雾。
他越是想瞧清，雾越是浓，任他怎么挥也挥不去。
赵璲便不在意那少年的面貌了，他看着那似自己又非自己的人，将少年一把扯开往人群少的地方一推，又将少年推了个趔趄。
自己手指抚上出血珠儿的薄唇，“他”指尖捻捻血，薄唇勾了勾。
面具的下沿到了人中处，他干脆伸手扯下面具拿在手中，眼神犀利的射向令他出了血的少年。
赵璲看不清少年的面容，只瞧少年在“他”扯下面具露出真容时，上前的脚步微微一顿。
随后似乎看到“他”的神情，少年似也不在意，走回“他”身边，说了句话。
赵璲觉得那声音似从远方而来的空灵，缥缈而玄幻，他从未听到过。
那少年似乎带着笑意说：“这位壮士，你身手不错。”
赵璲眼见“他”凤眸一敛，似乎对少年开口的称呼有所不满。
哪知赵璲又听这少年道：“因我的缘故壮士受了点伤，我实在过意不去。”
说着少年从袖里掏出一点碎银在手里掂了掂，又道：“要不我给壮士点银子去瞧瞧大夫？”
果然，赵璲见“他”眯起眼，面容更冷了。他知，这是“他”发怒前的征兆。
少年的声音似戏弄也似正经，“壮士不要？那我就留着了。”
说着少年将碎银重新放回袖里，朝“他”作了个揖，“这位壮士，咱们就此别过，若是有缘，后会有期啊。”
少年说完便转身走了，步伐瞧着很是轻快。
赵璲虽看不着少年的脸，但他直觉这少年又朝“他”回眸时，面上肯定带着似挑衅又报复的笑。
这少年，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只因“他”连推了少年几回。
少年身影消失在人海，赵璲见“他”口中嗤出一句：“黄口小儿。”
说罢，“他”背着剑下了石桥。
赵璲想继续跟着，却眼前一黑，进入了混沌中。
...
赵璲转醒时，外头依旧是欢声笑语，梨香还没进幄帐。
他睁开睡眼，盯着帐顶出了会神。
他竟又做梦了，而且还是第一回梦见的那个与自己又一模一样一张脸的人。
“他”究竟是谁？第一次梦见“他”时，是“死”时的模样，那方才梦见的“他”和上回有何关系？
那人和自己长相如出一辙，难道“他”就是自己？那到底“他”是他的上辈子，还是“他”是他的转世？
赵璲吁出一口气揉揉眉心，他本以为自己睡过去许久，哪知才一刻左右。
手里的手炉依旧暖烘烘，他抬起一条臂搁在眼睛上，闭眼回想着方才的梦境。
...
梨香进来幄帐时，见赵璲懒懒地躺那草席做的榻上，倒真生出几分农家糙汉子的味道来。
知他肯定没睡，梨香闲闲的走进来，也没故意放轻脚步，走到近前叹口气道：“哎，赵大人方才不是说今夜不待妾这儿的么？”
赵璲神情恢复如常，方才的怔懵一扫而空，他将手从额上拿开，眼神慵懒的瞧着梨香，“今夜还未过去。”
梨香距他一步之远不动了，扬起眉，“哦？”
她道：“赵大人应当读过诡辩之论吧？”
赵璲“嗤”得笑出声，手拍拍“床铺”，声音带着点儿睡醒的哑，“过来。”
瞧着他的神情，梨香就猜到赵璲没甚好心思，自然不肯应他。
她往后又退了一步，故意唏嘘道：“赵大人勒令妾漱三回口，妾哪敢不应呢？”
赵璲倒是一本正经的应了，“唔，那你漱完口再上来。”
梨香本真想膈应膈应他，偏不漱口臭臭他的。虽然烤小鱼儿虽好吃，但吃完口中确实多了点儿腥味，不漱口自己估计也受不住。
天已晚了，明早还要继续赶路。
梨香便不再和赵璲扯嘴皮子了，忍着没沐浴，只简单的梳洗了下。
她本想叫东沁弄点儿热水过来给她擦身子的，但奈何赵璲在，这荒郊野地的，她可不想勾赵璲兴起，这人疯起来也是无视场合的，于是这计划便就作罢。
为了行路方便，梨香衣裳也未脱，只除了斗篷，就着衣睡下了。
帐内熄了烛。
草席上虽垫了厚被，但睡着仍不太舒服。梨香不大睡得着，在赵璲身边翻来覆去，左翻一个身，右翻一个身。
赵璲因着又做了梦。又在此地，本没什么做事的兴致的。但梨香在他怀里动个不停，他在黑暗中睁眼又闭眼，像是压抑着什么。
他一把扣住她的腰，压着声警告道：“阿梨，你若再不睡，咱们就来做点事儿。”
赵璲自有他的幄帐，在最前头的皇帐边侧。
他也不过上半夜有时间与梨香待一会儿，下半夜四更前仍要回皇帐那处。梨香这样扰人又惑人，他哪能安生睡一会儿。
梨香已感觉到他的异样了，暗骂他自己不要脸，还倒怪起她来了。
她也知此时此地都不宜弄出动静，便仰躺着在那，将他的大掌从她腰上挪开，闭着眼悠悠道：“我不动就是，赵大人也离我远些。”
赵璲手又放回去，侧身将头靠近她脖颈处，鼻嗅了嗅，低低沉沉的笑道：“唔，达摩再世，也受不住你的。”
梨香被他的笑声弄得耳朵一痒，哼道：“赵大人又想说我是妖女了？”
第215章 壮士与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