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两厂的日益崛起,再与北镇抚司之斗,在圣上李镇状似无意,实则有意的纵容下,已渐渐浮上台面。
南尘紧跟在梨香身后驾马疾驰,远远瞧见前头将要相杀的两队人马,见到其中一个尤为显眼的人时,当即与梨香说了其中关系的厉害之处。
宋祁,正是如今皇帝面前的红人,大昭国司礼监秉笔太监,代管西厂的大宦臣。
他三十未到,已从一个小太监爬到如今这位置,必也是个心狠手辣的狠角色。他离司礼监掌印太监之职,只有一步之遥,据传李镇对他颇为爱重。
或许,宋祁就是下一个大昭国掌印太监,西厂甚至东厂,都会被他收入囊中,一跃而成为两厂厂督。
敢与北镇抚司相抗衡,甚至敢与赵璲明面上相斗的,宋祁算是寥寥无几的其中之一人。
若不是瞧他面敷白.粉,眼角妆浓得很,那瘦削颀长的身形,瞧着也算是一个铮铮男儿。
梨香听南尘快速道了一番前头那人的事迹,便也明白了南尘的意思,赵璲今夜不宜与宋祁斗上。
在她看见赵璲将要朝宋祁又飞去一刀时,梨香已疾驰到了十步之内,当即开口唤住了他。
“赵璲!”
这一声带着婉转空灵,清甜缭绕的娇唤,使得在场的人都转头抬眸。
赵璲手中将要飞出的绣春刀一顿,他收了内力放下手臂,朝梨香看去。
梨香挺直着背脊坐在马背上,她纤长的指拉着缰绳,马蹄“哒哒哒”的踏着小步向前。
待到近处,她的面容在月光下逐渐清明起来。
梨香没看那么多双略显呆滞的眼睛,她漂亮的眸子只盯着她跟前立着那一人。
他微仰着头瞧她,眼神里似有热意流过。
她垂眸俯视着他,抬手摘了头上斗篷的帽子,对他娇娇一笑,又唤一声:“赵璲。”
月色虽不明朗,只余淡淡白光,但梨香这一摘帽,众人也略瞧清了她的面貌,四下立即起了阵阵轻微的抽气喟叹声。
赵璲凤眸一敛,手腕一甩,手中的绣春刀便准确无误的“噌”地插回了徐机手中的刀鞘里。
他大步上前,轻身一跃上了马背,坐于梨香身后,双臂紧搂着她的腰,埋头在她颈边深深吸了一口属于她的甜香之气后,也不管旁人了,直接想调转马头而走。
赵璲一见这不知打哪来的女子,就像软了性子,而且竟还要走人时,宋祁起先好奇片刻,而后大步上前来。
他双手抱胸,朝赵璲投去嫌弃的一眼,尖着嗓子道:“赵大人怎么不打了?怎么一见着女人倒成了软脚虾了?”
赵璲在行五心中倒是如神一般存在的,他虽平时也对赵璲无上无下没甚规矩,但哪能让旁人这样说赵璲。
当即行五在赵璲还未开口前,扯着粗嗓叫道:“你这阉人!赶紧回去换裤子吧!老子离你三步远都闻到臭味儿了!”
行五这一开口骂,宋祁那边西厂的一众太监当然也不乐意了,也尖着嗓子骂着“锦衣卫都是狗”,于是两边队伍竟也没人动手了,倒争得面红耳赤的互骂起来。
宋祁自知自己少了那几两肉,平日最恨旁人说他是阉人,他涨红了脸,把这恨都算到赵璲身上,当即抬手就欲往赵璲身前的梨香击去一个掌风。
对于赵璲当着众人的黏缠,梨香心中虽一软,但也没放下警惕,她眼睛时刻注意着面前这大太监。
此刻见他果然有所动作,她出于武者的惯性,立即想抬掌回击,但转念又克制住,只抬起右手腕,左手迅速在上头轻轻一按。
宋祁才抬起手到腹部的位置,还没来得及出掌,就觉手腕如针刺般一痛。他一愣,低头一看,手腕上竟扎进了一根细小的银针。
宋祁当即抬头怒视着梨香。
梨香朝他扬扬眉,继而勾唇淡淡一笑,抬起手腕轻轻晃了晃,“宋公公,得罪了。”
宋祁不知怎的一哑,只紧抿着不出声了。
赵璲道“嗤”的轻笑出声,从后握住梨香的手腕,轻轻抚了抚,在她耳边道了句,“嘚瑟。”
随后他连看都不看宋祁一眼,“驾”一声调转马头,搂着梨香的腰,策马疾驰而去了。
赵璲这一走,南尘立即跟上,徐机和行五等锦衣卫也都失了和西厂这群阉党吵骂的兴趣了,当即也驾着马儿一齐疾驰而去,留下满地的烟尘,呛得这群西厂的太监们直掩鼻咳嗽。
宋祁立在原地,瞧着那两人共骑一马消失的背影有些愣神。
他将那根极细的银针拔下捏在两指中,窄而长的眼睛眯起又睁开,抬手擦了擦方才被赵璲掷来的绣春刀擦出的血口子,他扯唇笑了笑。
“回西厂!”宋祁转身,恢复了往日的素淡面容,跃上马打头飞驰而去,那根银针便被他随手弃在了马蹄之下,掩埋在了布满烟尘的石缝里。
...
相对于宋祁一群人的气郁愤懑,另一边赵璲的情况倒是柔情温馨许多。
身下马儿起先如风一般飞驰,待行到一半时,赵璲却又令马儿慢下来了,只不紧不慢的在这寂静墨黑的街中,像是闲庭散步似的。
梨香倒没注意身后人的异样,她抬起手腕借着月色瞧着腕上戴着的手镯,声音有些轻快与高兴,“唔,那钱掌柜话里也不全是虚的嘛,这泣血镯倒真是个好东西呢。”
赵璲双臂搂着她的腰,头靠在她后颈处,像是没听到梨香的话,转而抬手抚上梨香的心口,问了句别的,“今日这里痛了没?”
他又问这莫名的问题,梨香在他身前翻翻白眼,拉下他的手回道:“无!”
赵璲收回手放到她腰间,启唇不轻不重的咬一口她后颈上的嫩肉,哼笑道:“既是无,那一个时辰前你去哪儿,嗯?”
第196章 听见遇见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