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璲思索了一夜与冷秋有关的事。
半年多前他与赵夫人关系变得更为僵冷时，从她口中听到了一些关于当年冷秋苑里发生的事，那时他才知道那个美丽女子是生下了一个小女婴的。
因他母亲与父亲交恶，竟硬生生害了一位女子，更是让她的孩儿父不详。
赵璲想到了他的父亲赵柏，以他对他的了解，他父亲那般内敛聪慧的人，恐怕心中早有了怀疑，冷秋日日寡欢，父亲那般宠爱她的人怎会又看不出呢？
或许到她临终，她还在忐忑地担心父亲到底知不知晓，又或许，她也知他知晓了，两人最终生了隔阂。
赵璲心里升起对赵夫人和赵柏的失望，他们两看相厌，却平白祸害了旁人。不管如何，冷秋是无辜的，她的孩儿更是无辜的。
或许只因小时那一下午的匆匆相伴，还有几块香糯的梅花饼，又或许是她亲昵的呼唤，和温软的掌心，令得赵璲心里深处存了对她的一分敬爱，他小时也曾希望有她这样一位母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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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璲后半夜几乎再也没合眼，晨间五更便起身了。
他起身的动静虽小，但梨香仍朦胧着眼醒了。他下榻穿衣，发觉梨香正揉着眼看着他呢，动作看上去有些懒还有些笨拙，他嘴角弯了一下，“你再睡会儿吧。”
梨香确实困，其实后半夜她也没怎么睡着。她前半夜睡多了，本也不怎么有睡意，只躺那儿闭着眼天马行空的。黑暗里静得很，赵璲应当以为她睡着了，便时不时翻身一下，顺带还听到他轻叹的声音。
就这样维持了好一会儿，梨香眼皮都开始打架了，赵璲还是没睡。待他不再翻身叹息时，都快到五更了，梨香心想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哪知五更一到，他竟起床了。
这会儿她被赵璲一点的动静吵醒，也懒得再回应他了，打着哈欠闭上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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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璲大梦一场后，风寒竟莫名的好了大半。晨起时也没有晕眩脑胀之感，也不像昨日那般丢脸地溜清鼻涕了，只余轻微的干咳。
他心里惦记着当年冷秋苑的事，想去赵夫人的寿和院问个清楚，走到半路时他脚步一顿，他竟犯蠢了，他的母亲赵夫人是如此憎恶冷秋，怎会对他说真话，告知他那小女婴的真相？
况且他这样直接去问，定会惹起赵夫人的怀疑，她更不会说真话，只能旁敲侧击了。
赵璲脚步一拐出了赵府，骑马去了北镇抚司。
冬日里天亮的晚些，外头还是雾蒙蒙一片，北镇抚司里这么早就来上值的锦衣卫也不多。赵璲径直去了练武场，他知道有个人定会在。
果不其然，练武场里一个身体壮实的汉子正在那耍刀呢。
赵璲双手交叠于胸前立在两丈远的地方，闲闲的看了一会儿，才出口道：“功夫长进不少。”
行五方才就瞥到赵璲了，见他不出声他便也干脆练自己的，现下他咧嘴一笑停下动作，“什么风把大人这么早就给吹来了？怎么不陪着小嫂子？”
赵璲已经习惯这位不着调的下属，或许是行五比他还大个几岁的原因，他也懒得和他计较，只淡淡说道：“有个事儿要派你去做一下。”
行五一听，当即就喜了，甚至想一蹦三尺高的显示他的高兴。不为别的，而是赵璲有事要办竟然没想到徐机或者马林，而是想到他了，这不是意味着他蹬开马林指日可待？
行五嘴一咧，露出一口白牙，边擦汗边走到赵璲身边，乐呵呵的洪亮着声音道：“大人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属下一定给您办的漂漂亮亮！”说完把胸膛拍得乓乓响。
赵璲被行五的粗嗓子一吼，嫌弃地抬手掏掏耳朵，“我还没说什么事，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行五心想，这可是赵璲第一次私下找他出任务呀，以他公私分明的性子，定是什么他自个的私事。既是私事，就说明了赵璲对他的信任，他哪能不乐。
“不论什么事，属下一定照做，圆满地完成任务！”行五道。
“真的？无论什么事都行？”赵璲睨着他。
行五又一拍胸膛，“当然！”
赵璲负着手围着他转了一圈，道：“去成衣铺买一套最大尺寸的女装来。”
行五一懵，随即眼神上下扫视着赵璲，嘴角也浮起笑，仿佛知道了赵璲什么了不得的癖好般。于是他爽朗应道：“属下这就去办！”说着大步跑远了。
赵璲看着他连背影也带着傻的样子，嗤地笑了，“个憨的。”
行为手脚挺快，还没半个时辰就弄来一套女装，他来到南院里，手上提着个包袱，黝黑的面皮上还透着尴尬的红。
他没方才那般声音洪亮了，粗着嗓道：“大人，属下办完事了。”说着挠挠耳朵，小声嘀咕道：“可真丢人的。”
可不是丢人么，一个大男人不仅去成衣铺买女裳，还非要挑个最大尺寸的，这行为怪不得那掌柜的用嫌弃的眼神看他呢。
赵璲听见他的嘀咕了，清清嗓子面无表情道：“去换上。”
“……”行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愣愣地指指自己，“我…我穿？”
赵璲淡淡朝他瞥去一眼，“你难道觉得是我穿？”
行五梗住，傻呆的立在那儿。
“你方才不是说无论何事，都干得漂漂亮亮？”赵璲一本正经地道。
行五丧着苦瓜脸，想反驳又无从开口，只得像噎了虫蝇的难受，却仍应下。
“……是。”
第161章 谁穿女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