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鸢不会凫水，她对水的恐惧已经盖过了与梨香计较她口中戏虐的意味。
她害怕的双手扑棱着湖水，双脚乱蹬，见到梨香未走，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呼喊：“救救我，救救我……”
说着话时口中还呛进了几口湖水，周雪鸢难受的咕噜噜咽下去后直咳嗽。
梨香手撑着栏杆，欣赏了一番周雪鸢旱鸭子似的“玩水”后，心情好了不少。
“雪姑娘，妾身也不会泅水哎，这可怎么办？”梨香朝湖中还在扑腾的周雪鸢喊道，说着她又指了指身边的南尘道：“我这丫鬟也是个没用的旱鸭子呢。”
看着周雪鸢像是绝望似的扑腾的更欢了，梨香勾着唇笑了一笑，便决定大发慈悲让周雪鸢少丢一点儿脸面。
“不过…”梨香顿了顿，手点着下巴眨巴下眼儿，“或许雪姑娘双腿站起来，便就得救了呢。”
周雪鸢方才也是被恐惧冲昏了头脑，没想起来这荷花池本就不深，并不会淹死人。
此时听到梨香的话，她才反应过来，慢慢站直了身体，湖水正好在她的胸口处。
理智回笼后，周雪鸢心静了下来。想到方才她在梨香面前出的洋相，想到她方才带着戏弄的话语，周雪鸢涨红了脸。
“郑氏！方才是不是你搞的鬼？”周雪鸢咬牙瞪着梨香问道。
“雪姑娘这话从何而来？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梨香拿起帕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早知雪姑娘如此说，方才就不该提醒你。”
“嘤嘤嘤…”梨香抽泣了几声，“南尘，咱们走。”
此时已深秋，湖水虽浅，但寒意袭人。
周雪鸢两条腿站在湖中已像冻僵的冰块，牙齿都打着颤儿。她的乌发也湿湿嗒嗒黏在一起，风一吹，更冷了。
她两手抱紧自己，忍住心中的气愤。见梨香要走，只得搬出赵夫人，朝梨香道：“快拉我上去，不然若是夫人问起，我就说是你推我下湖的！”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不忘威胁人呢？梨香嗤一声回头，帕子掩面无辜道：“方才不是那个叫夏莲的小胖丫鬟把你推下去的么？”
接着她又歪着头看了看远处，像是好心提醒道：“哎呀，那小胖丫头给你喊的救星来了，好像是一些粗鲁家丁呢。”
梨香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雪姑娘这副冰清玉骨的身子要是被那些奴才看见了，就得以身相许了哦。”
梨香尾调上扬，任谁都能听出话里的戏弄之意。
周雪鸢本以为她在胡说，站在湖中踮着脚，随着梨香望过去的方向望过去。果然几个人影从远处疾步而来，她恨不得撕烂夏莲的嘴巴！
但此时也顾不得和梨香拌嘴了，周雪鸢自己小心翼翼踩着湖中的泥水向岸边走去。
所幸荷花池不大，周雪鸢连走带爬的上了岸。
现在的她狼狈至极，头发乌糟糟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水，湿透的衣裳黏在身上，使她身体的曲线暴露无疑，周身还有湖里水草的腥臭味。
周雪鸢双手环着胸，冻得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见那几个家丁快要走过来了，她恨恨地瞪了梨香一眼，沿着湖岸边的小道而去，一会儿人影便消失在假山之后。
梨香见她狼狈逃躲的声音，不由乐了，朝着她的背影喊道：“雪姑娘，慢走啊！”
等夏莲气喘吁吁地带着三两个家丁走到湖边时，她一愣，湖中已没了周雪鸢的身影，只剩桥上梨香主仆二人。
难道周雪鸢已经淹死了？夏莲顿时被自己的想法骇得凉意四起。她让家丁下湖去搜，自己也急得在桥上来回踱步。
却见梨香主仆二人神情一派淡然的就要离去，夏莲跑上前就拦在她二人面前，“不许走！你们两个方才为何不救雪姑娘！”
梨香睨了夏莲一眼，伸出手指头勾了勾。
旁边的南尘便会意，走过去一下就把夏莲的双手折到她背后，夏莲痛得尖叫。
梨香慢悠悠走到夏莲面前，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脸颊，“下次若在我面前还像个细犬在吠，痛得可不止手了。”
她手捏着夏莲的下巴使她微张着口，像是在仔细端详，而后悠悠道：“我瞧着你这舌头长得不错。不知焖人舌比之雀舌是何滋味呢？”
夏莲听罢，睁大了双眼像是见着魔鬼一样看着梨香。她不敢尖叫，喉咙中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梨香收回手，拿着帕子擦了擦手，就闻到一股尿骚味儿。她拿帕子抵在了鼻下，退后几步，像是叹气道：“真不经逗。”
南尘也松开了夏莲，跟着梨香后面走远了。
直到看不见她主仆二人的身影，夏莲还留在原地打着哆嗦，脸上苍白一片，裙摆下慢慢蔓延出了一圈水渍。
夏莲此时觉得这郑氏和大公子一样可怖。
大公子对待府里下人还没这么残忍过，这郑氏却要拔她的舌焖着吃！她肯定不是人，她是蛇蝎心肠的狐狸精！
梨香倒没想到她的名头又多了一个，她正慢悠悠地往寿和院去。
“主子，方才的事…周雪鸢会不会到夫人那里告状？”南尘问道。
梨香轻笑一声，“我料她不会。”
“为何？”南尘不解。
梨香拂下了被风吹起的发丝，一派悠然自得道：“我猜今早赵夫人应没这么早唤我过去，应该是那周雪鸢自作主张。”
“还有嘛，她有何证据证明我推她下湖？”梨香朝南尘眨眼一笑，“她的狼狈样全被我瞧见了，她估计更不愿在赵夫人面前提起了。”
南尘想到方才周雪鸢在湖里的狼狈样，也忍不住弯了下唇。
主仆二人说笑着到了寿和院。
院门口的小厮见到梨香，便让她在门口等着，他进去唤来了赵夫人身边的陈嬷嬷。
陈嬷嬷一见梨香，便想起之前被她捏痛的手腕，她这把老骨头养了多日，手腕子才能提重物。
她心中暗恨，又拿梨香没办法。今儿个倒是被她逮住机会了，心下便决定好好惩治梨香一番。
“哟，原来是郑姨娘啊。”陈嬷嬷觑着一双细眼看着梨香，“夫人正在用早饭呢，你就在此处等着吧。”
第69章 蛇蝎的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