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梨香进屋拿了张图纸递给南尘。
南尘接过,展开看了一眼。望着图中剑柄处的字,小声念了出来:“琉…璃…”随即又说道:“主子,我瞧着这图案与众不同,或许一般的铸剑师未必做的出来。”
梨香却不在乎的摆摆手,“我知世上没有两把一模一样的剑,铸剑师也是如此。我只求他铸得七八分相似就够了,不过,上面的字可不要错。”
南尘点头应是,小心地折起纸张放进袖袋里。扮作男子模样,戴着帏帽避开赵府里的耳目,翻墙出了府。
南尘打听到城外有一已归隐的铸剑师,为了掩人耳目,她觉得相比在城中的铸剑师而言,这位已归隐的铸剑师简直更加合适。
她驾着马出了城,一路问路打听才找到了那位铸剑师的住处。
面前的老人已到花甲之年,但童颜鹤发面色红润,除一头花白的银发与胡须外,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精神抖擞。
南尘抱拳说明来意,小老儿摸摸银须双眼一眯,“小儿既求人做事,岂可先欺骗于人?女公子,是与不是?”
南尘本就有些男相,扮作男子时简直与一般男子无异,却不料当下被这老者看穿。她抱拳表示歉意,“事出有因,还望老师父不要介怀。”说着又深深鞠了一个躬。
老者见她颇有诚意,便哼一声道:“老儿我好酒,下回带些好酒来!”
南尘见他意思是同意了,当下一喜,忙说道:“一定一定,晚辈莫不敢忘!”
说着掏出袖袋里的图纸递与老者,“这是晚辈的主人想要铸剑的样式。”又掏出两锭金子递到他手里,“这是我家主人给的定金,还望老师父收下。”
老者看到金子时无甚表情,待看清了纸张上的图时,双眼发出激动的光。他一把抓住南尘的手臂,急切的问道:“你家主子是何人!我要见他!”
“老师父,你……”
见南尘满脸怀疑地看着他,老者松开了手,同样朝她抱拳道:“老朽白鹤。女公子的主人要铸的剑,老朽若是没看错,正是失传百年的琉璃青云剑。”
白鹤老儿继续说道:“老朽当年还是和恩师一起草草看过此剑的图样,但谁也不清楚这琉璃青云剑究竟是何模样,后人都是道听途说,只画了个大概。”
“任何一个铸剑师的使命都是铸一把绝世好剑。你家主人要铸的剑,老朽一人不能完成,还请你家主人与我来见一见。”
南尘从未听说过什么琉璃青云剑,更想不到居然是百年之前的名剑!她满心犹疑地告辞了白鹤,准备回去与梨香说一说。
一边她又不得不想到,主子究竟是何身份?小小江南县丞的女儿岂能有这等本事?公子又是否怀疑过?
耽误了些时间,天已将黑。南尘怀着心事驾着马一路往回赶,未料在街道上撞倒了一个汉子。
好在南尘速度不快勒马及时,马儿未踩到他,只是他手里的药包散了一地,南尘忙下马扶他起来,又替他捡起药包。
“阿大,怎么了?”一道略显虚弱的女声响起。
南尘听到这个声音瞬时一顿,她转身透过帏帽看过去,才发现这是在医馆门前,说话的女子面色微白,一手轻捂自己的肩,像是受了伤。
这女子正是西蓁。
叫阿大的汉子忙拿起药包走过去,“小姐,无事。你怎么出来了?公子说待会让四方送你回去。”
南尘庆幸今日她出来作了男子打扮,又戴了帏帽。她知道西蓁也是个聪明的,不想被她看出什么,忙转身准备上马而去。
西蓁本没注意到南尘,只她一身黑裳又戴着帷幕,在喧闹的街市莫名显眼。出于习武之人的警惕,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觉得此人的身形尤为熟悉!
“站住!”西蓁厉声道。
南尘一顿,却没停下一步跨上了马。
西蓁在她策马而去前,上前几步讽道:“南尘,我知道是你!你怕是忘记了谁才是你的主子了!”
南尘没回应她,策马疾驰而去。
西蓁勾了勾嘴角,等见到四方驾着马车而来时,又恢复了那般虚弱的模样。
南尘回到贞苑时,天已黑透。
她先回房换下了这一身的行头,才去梨香屋里汇报今日的事情。
梨香已用完饭,正慵懒地倚在屋内的贵妃榻上看书。
南尘呆住了,只因梨香穿的衣裳着实有些……
见她发愣,梨香朝她眨眨眼妩媚一笑,“好看吗?”
南尘脸一红,心想你长得好看自然穿什么都好看,只是这身衣裳,若被公子看到了……
南尘还没想到若被公子看到了会怎么样,就听东沁急急忙忙走进来道:“主子,公子来了!”
“来了就来了,慌什么?”梨香眼皮也未抬,翻着手中的书。
“主子你…你的衣裳,要不要……”东沁皱着脸问,明显也对她的衣裳不太满意。
“不要。”梨香言简意赅。
东沁还想再说什么,就听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近了。她忙闭嘴,与南尘站到一边,低垂着头。
“公子。”赵璲进来了,二人忙行礼。
赵璲却越过她们,背对着她们淡声道:“出去。”
东沁和南尘相视一眼,默默退下去了。
待她们二人走后,赵璲才看向屋内的梨香。
他本就不太好的心情,见到她的衣裳后,就更加不好了。
只见她穿着一身宽袖酱黑裙衫,腰间却用白色两指宽的绸带系住了细腰,外头又罩着一层黑色薄纱。
乌发散落在肩,只用白绸缎带系了一个结,耳朵边还别着一朵玉白的山茶花。
这诡异的打扮,怎么看怎么像是个死了夫的寡妇。
赵璲的脸色可以说是比梨香的衣裳还黑。
梨香任由他盯了一会儿,这才像是刚看见他似的,放下手中的书,颇有些惊讶看着他道:“呀,是夫君回了啊。”
赵璲扯了扯嘴角走到她跟前,直接问道:“昨日是燕仁天把你掳走的?”
梨香一瘪嘴道:“亏我平日里还觉得夫君怜我爱我,昨日大喜之日,我被贼人掳走,所幸逃脱后,夫君却让我一人独守空房。”
赵璲哪能看不出她是装模作样,她哪有一点伤心的样子,穿着这身衣裳估计就是来膈应他的。
他搬了张椅子在她面前坐下,腿张开,两手撑着膝盖,身体向梨香倾去,眼神似狼的盯着她。
“你昨日是如何回来的?”
梨香知道赵璲开始怀疑了,但估计也只是有一点怀疑,否则他都不是现在这样有耐心的审问她了。
“我告诉燕仁天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并且怀了你的孩儿。他恼羞成怒让我滚,就把我丢到了半路。然后我就遇到了找我的南尘,她就带我回府了。”
梨香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瞎话,她之前已经和南尘他们几个合好口风了。
赵璲审视着她,她也回看着他,眼里没有一点慌乱。
过了一会儿,赵璲脸又凑近了梨香一点,与她鼻尖相碰,他声音有些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梨香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此刻其实已放下了怀疑,只是仍旧还端着,假模假样,假正经。
他的飞鱼服和缠棕帽还没来得及换下,英挺的俊脸上隐隐还有些红印子,是昨夜她打的。嗯,瞧上去有点滑稽。
梨香憋住笑意,决定还是先给他顺顺毛,让他的防备心少一些。
她伸出双手,捧住了他的脸。她双眸似水地看着他,眼里含笑含妖。
在他越来越幽深的眼神下,她引诱得想让人想一亲芳泽的红唇印上了他的。轻轻含住了他的下唇,随即松开,眸间媚意荡漾的在他唇边呵气如兰。
“你会让我骗吗?”
第47章 你会让我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