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轻不重踹了叶欢几脚,老院长的咳嗽才停下来。
眯着眼,老院长打量着南乔木,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乔木这孩子一年比一年漂亮了,不但漂亮,学问也深,院里这么多孩子,就数乔木读书最厉害,两个硕士,啧啧,这搁了咱古时候,算得上是双状元了,那得骑白马,柱红花,游街夸官呀,不错不错……。
南乔木被老院长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微微脸红道:“最要感谢的还是老院长您呀,若不是您当年一英牙掏了那么多钱出来供我上大学我哪有今人……”
老院长干笑:“傻丫头,还跟我生分了,要谢你也别谢我,说实话,当年你读书是棵好苗子,不过我可供不起你上大学,你要谢就谢叶欢……。
“咳咳咳……”叶欢大急,不停的咳嗽,打断了老院长的话。
南乔木奇异的看了叶欢一眼,道:“谢他?为什么?当年那些学费,您不是说由市教育局专门拨的助学奖学金吗?”
老院长略显尴尬的干咳,然后摆摆手道:“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也记不得那么清楚……不说这个了,叶欢,找着对象了吗?”
叶欢瞥了南乔木一眼,嘿嘿直笑。
南乔木俏脸微红,不好意思的征下了头。
人老成精的老院长一看二人的表情,便明白了一切,宽慰的大笑道:“你们还包着尿片的时候我就说过,这俩孩子缘分不浅,看看,让我说中了吧?叶欢你这混小子还老跟我说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
叶欢憨厚的笑:“外面的草啃光了,这不饿急了嘛……”
南乔木气得在他胳脖上狠狠掐了一把又使劲捶了他两下。
老院长欣慰的看着二人脸上渐露红润。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样纯洁而珍贵的爱情,世上真的不多见了,希望他们能好好珍惜。
吸了。雪茄,老院长瞧着叶欢道:“你们四个家伙很久没回来,怎么突然想起今天回来看我?”
四人互视一眼,纷纷窃笑,叶欢嘿嘿笑道:“我来带给老院长一个惊喜…………”
“你小子的惊喜,在老子这里就变成了惊卟说吧你们又在外面惹祸了?”
“老院长小欢子我最近好象财了……”叶欢忸怩道。
老院长嗤笑:“你了横财吧?就你那点本事,偷鸡摸狗的,没被人民专政算你运气,你能什么财?”
“我真的财了,前些日子买彩票,我中了巨奖,好几百万呢。”
老院长一楞,接着笑骂:“你小子又糊弄我,中奖了是吧?把钱拿出来我瞧瞧不亲眼看到红彤彤的票子,你说的话老子一个字都不信。”
叶欢嘿嘿一笑,朝猴子使了个眼色猴子从桌下拎出一个小皮箱,皮箱打开,里面摆满了红彤彤的钞票,这是叶欢提前一天通知银行准备,今天刚取出来的五十万现金。
老院长呆住了。
四人朝着老院长嘿嘿的笑。
老院长目光呆滞的盯着这箱钞票,不知过了多久,用颤的声音道:“过……”这是……偷的?”
四人摇头。
“枪的?骗的?”
四人继续摇头。
老院长满脸绝望:“……“你们自己印的?”
四人………………
叶欢叹气道:“我们想印这个很多年了,国家不答应……。
“屁话!我也不答应!老院长感觉血压有点升高了。
半个小时后,在南乔木的解释下,老院长目光呆滞的望向叶欢:“你……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了?”
叶欢点头。
老院长的眼眶红了红,喃喃道:“好,好啊!找到就好,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丢了也好,离认也罢,总有理由,总有苦衷的,好啊!”
顿了顿,老院长道:“这么说,你父母很有钱?”
叶欢点头笑道:“有很多钱,上辈子死的时候我投了个好胎。”
“那就好,以后啊,你也不必再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了,顺搭着还可以帮帮哥们儿几个,老实说,院里出去的孩子,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们这几个一个个不务正业,肚里还咕噜冒坏水儿,迟早被逮进去吃牢饭,现在好了……”老院长喃喃念叨着。
叶欢笑道:“老院长,我可不止帮几个哥们儿,这个福利院的事,我也全包了。”
老院长一呆:“什多意思?”
叶欢看着老院长那张沧桑的脸,心中涌起阵阵痛惜,二十年来,叶欢一直将这位老人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老了,百多个孩子的重担压在他肩上,曾经容光焕的老院长,如今六十多岁的年纪,却沧桑得像个八十多岁的耄耋老者。
他像一只蜡烛,努力的点亮了自己,照亮了无数孤儿的人生。
这只蜡烛已经快燃烧殆尽,当他熄灭的时候,弟弟妹妹们的光明在哪里?
叶欢红着眼眶,轻轻道:“我打算扩建福利院,修几座又大又漂亮的宿舍楼,教学楼,还有医疗室,康复室等等,然后接很多失去父母的弟弟妹妹们进来这是一个很庞大的工程……”
老院长吃吃地道:“扩建……”你,你知道要花多少钱吗?”
“知道,我已经成龘立了一个专门对我们福利院进行福利救助的基金会,名叫‘欢乐基金’,笔善款三千万牙,已经注入了基金会。”
老院长呆楞着注视叶欢,久久无言,浑浊苍老的眼眸渐渐升起一抹泪光。
叶欢的眼眶也湿润了,拉着老院长的手,强笑道:“老院长,您以后再也不必为弟弟妹妹们吃饭穿衣愁了,他们不会离挨饿受冻,因为我有钱了,有很多的钱……”。
老院长沉默了一会儿,哽咽道:“这……”是真的吗?”
叶欢重重点头:“是真的!”
“你小子誓没骗我?不是寻我这老头子逗开心?”
“老院长,我没那么无聊。”
老院长缓缓站起身,仰头望着面前这栋三层的老楼,残老的身躯突然趔趄了一下,叶欢等人急忙扶住了他。
老院长推开众人,迈开腿,缓缓朝小木屋里走去。
“我……我想睡一下。”
老院长慢慢走进了屋里。
叶欢担心的看着,正要上前扶他,却被南乔木拦住了。
南乔木擦着泪,哽咽道:“叶欢,让老院长睡一觉吧,他……”太累了,累了这么多年,是该休息了。”
是啊,这么些年,为了百多个孩子吃饭穿衣,治病上学,老院长拖着残躯一家家的乞讨,跟有钱人一个个哀求,抛掉了尊严,抛掉了幸福,讨来的零星半点钱转眼花完,花完又不得不恬着老脸继续乞讨,他为了什么?
一份仁慈善良的信念而已。
他委实累了。
如此辛劳的奔波,却仍然让孩子们吃不饱,穿不暖,他怎能不累,怎能不憔悴?
叶欢默默看着老院长苍老的背影,缓缓的挪进屋,背影如此的萎靡,看在叶欢他们眼里,却仍如儿时一般高大挺拔,像山,巍然不动,不可攀登。
眼泪毫无征兆的流满了脸庞,叶欢紧紧抿着嘴,朝老院长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南乔木,猴子,张三和院里的孩子们也跟着鞠躬。
这一躬,敬这位平凡而伟大的老人,父亲。
老院长浑然未觉的走进屋里,关上门。
很快,屋里传来一阵撕心般的苍老哭声,哭声里透着疲倦,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