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叶欢不同的是,猴子录完口供后很早就放出去了。
这是个既幸运又倒霉的家伙。
倒霉的是跑路的时候居然自投罗网,一头闯进了派出所,幸运的是,他这种脑残行为被认定成投案自,得到了宽大处理,录个口供就释放了。
相比之下,叶欢的命运坎坷多了,在公安局里待的这一晚上可谓是高潮迭起,曲折离奇。
幸好结局还不错,不但被放了出来,还平白得了2万块钱。
皆大欢喜,很好。
高胜男瞧着叶欢得意的样子有点来气,冷冷道:“叶欢,你是不是觉得赚这2万块钱很轻松?”
叶欢叫苦:“轻松?我被铐在椅子上,还被你折磨了整整一晚,身体和精神双重折磨下,我还得开动脑筋帮你破案,这钱赚得能叫轻松吗?这一张张钞票里面掺杂着劳动人民的血和汗啊……”
高胜男杏眼一瞪,怒道:“谁折磨你了?别给我们警察身上泼脏水!”
叶欢嘿嘿笑道:“比喻一下而已,我经常把自己想象成英勇不屈的中共地下党,被国民党反动派抓住,你们一边抽我鞭子一边穷凶极恶的问我‘招不招’,而我大义凛然的回答你们‘不招,打死我也不招,使美人计我还是不招,不信先使个美人计试试’,想象一下那种场景,多么正义而感人的画面呀……”
高胜男再也绷不住脸,噗嗤一声笑了,笑容仿佛雪中寒梅,令萧瑟的冬日绽开了一抹春色。
“呸!还英勇不屈,还大义凛然……刚被我逮住就抱着我的大腿求饶,那画面跟‘正义’‘感人’有关系么?不嫌丢人!”
说到这里,高胜男俏脸一热,回想起叶欢抱着她的大腿,还不停的在她大腿上摩挲,高胜男脸颊顿时一片潮红,藏在警装制服裤下的两条大腿也莫名臊热起来,回忆那种触电般的触感,令她不自觉的并紧了大腿。
当事人叶欢却毫无所觉,没心没肺的笑。
高胜男带着几分嗔怒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人,太不要脸了!
“叶欢,这次给你的2万块钱,你一定要把它花在实处,福利院的孩子们等着你的钱买空调呢,你可别吃吃喝喝乱花了,我过几天会去福利院宿舍看看,如果现你没买空调……”高胜男说着眼神变得凶恶起来:“……我就再把你抓起来,那时你等着吃牢饭吧!碰瓷这事儿我可一直记着呢。”
叶欢叹息,喃喃道:“我就知道,警察的钱和黑社会的高利贷一样,都不是那么好拿的……”
“少跟我贫!快滚吧!”
二人在公安局大门前说话的功夫,两个熟悉的身影急匆匆赶来,南乔木穿着一袭白色的风衣,白色的西装裤,黑色的高跟鞋有节奏的敲击着地面,急促而慌乱。
她的身后,猴子哭丧着脸,佝偻着腰,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跟在南乔木后面,显然,先走一步的猴子还算讲义气,把叶欢进局子的事通知了南乔木,这会儿两人还以为叶欢被拘留了,急急忙忙赶来捞人。
当南乔木走到大门前,现叶欢和高胜男站在门口,南乔木微微楞了一下,脚下却不停,一直走到叶欢面前,冷冷道:“叫你不要走歪道,你偏不听,现在知道报应了吧?”
叶欢笑道:“报应确实有,不过是善报……”
脸上在笑,叶欢心里却涌起一股淡淡的感动。平时南乔木横竖瞧他不顺眼,一张小嘴损起人来简直让人气得撞墙,不过关键时候还是很讲义气的,从她现在焦急的神情可以看得出来,她真是在为自己担心。
见叶欢完好无损的站在面前,南乔木放了心,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对高胜男道:“这位警察小姐,叶欢犯的事……不严重吧?”
高胜男还没说话,叶欢却噗嗤笑了出来。
两个女人顿时扭过头,眼神不善的盯着他。
“咳,乔木啊,我不得不批评你,太不礼貌了,警察是警察,小姐是小姐,俩词儿能凑在一起叫吗?警察是抓小姐的……”
叶欢话音刚落,俩女人飙了。
砰!
高胜男直接用行动表示愤怒,玉腿高抬,狠狠踹了叶欢屁股一脚。
南乔木怒道:“警察……同志,《刑法》里有‘犯贱罪’这一条吗?我建议你把他抓起来,再关他几天。”
高胜男叹道:“目前我国的法律不够完善,我会建议领导向政府提出议案,把犯贱罪加进《刑法》,那时我第一个抓他。”
猴子一脸崇拜的看着叶欢,那目光像看到天王偶像似的,很迷离……
高胜男扭头看着叶欢,冷冷道:“没事就赶紧走吧,以后别再犯事了,如果你仍然屡教不改……”
大拇指一翘,指了指身后的公安局办公大楼:“……这里欢迎你常来。”
叶欢急忙摇头:“您放心,打死我也不来了,使美人计我也不来……”
高胜男噗嗤一笑,又狠狠白他一眼:“少跟我贫!赶紧给我滚蛋!”
三人告别高胜男,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南乔木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仔细打量了高胜男一眼,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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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叶欢很豪爽的将两板崭新的钞票拍在南乔木手里。
“拍”,这词儿太让人振奋了,至少叶欢活这么大,头一次用这么牛逼的词儿,那感觉实在太爽了,以前叶欢用的词儿一般都是“拈”,要么就是“挤”,更多的时候身无分文。
如果以后每天都有机会一板儿一板儿的拍钞票,那该多好啊……
南乔木看着手里的钞票,顿时一楞,接着吃惊的盯着叶欢。
叶欢忍不住得意的笑,这丫头老说他不上进,哥上进起来吓死她!
南乔木楞了老大一会儿,半晌,樱唇里挤出一句话:“……这是脏款吧?抓进去的时候没被警察没收?”
叶欢:“…………”
同居这么久,还是正儿八经的青梅竹马,为什么跟她不来电?这就是原因。
叶欢严重怀疑南乔木命里克夫,跟她过日子会被她活活气死,死于心脏衰竭。
“钱是那个女警察送我的,她说昨晚抓错了人,冤枉我了,送点钱聊表歉意,我风格高尚,死活不肯收,她跪在地上哭着喊着求我收下,否则她良心不安之下会咬舌自尽,我一想,还是收下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叶欢一板一眼的解释,帮警方破案这事儿不宜四处宣扬,编个瞎话糊弄过去得了。
南乔木杏眼越睁越大,看着叶欢的眼神就跟看到猪在天上飞似的。
沉默许久,南乔木悠悠道:“叶欢,我学历比你高,智商比你高,你把我当二百五了是吧?这种鬼话你觉得我会信吗?”
叶欢嘿嘿一笑:“你就当真的听,反正这钱很干净,放心给弟弟妹妹们买空调去吧。”
南乔木狐疑的打量他,最终选择了相信。
猴子没跟叶欢住一起,快到家时他便先走了,叶欢让他通知张三,晚上哥仨儿大排挡里吃宵夜,算是给自己去去晦气。
叶欢和南乔木继续走在回家的路上,二人间不知怎的,忽然沉默下来。
叶欢有点受不了这种沉默而尴尬的气氛,正打算说个笑话调解一下,却听南乔木幽幽问道:“叶欢,那个女警官……你们很熟吗?”
“一回生,二回熟,我估摸着下次遇到她就算熟人了。”
“这2万块钱……是她给你的?”
“对,是她私人掏腰包,你是不知道,当时她正审我呢,后来我说起福利院的事儿,说得那叫一个催人泪下,这姑娘感动得一塌糊涂……你问这个干嘛?”
南乔木展颜一笑:“没什么,随便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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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刚刚降下,宁海市仍旧一片繁华喧闹,霓虹灯次第亮起,街上的人流车流如同一条条缓缓移动的华丽长河,衬映出这个城市美丽的景象。
老城区边沿的一家露天大排挡里,叶欢和猴子相对而坐,面前摆放着几盘小菜,还有两瓶便宜实惠的二锅头。
猴子瞧着桌上的菜肴,暗里吞了吞口水,刚举起筷子,被叶欢一巴掌打下。
“猴急什么,等张三来了再开动。”
猴子一撇嘴:“等他干嘛呀,这小子整天昼伏夜出,跟做贼似的,等他咱们等到猴年马月……”
叶欢咳了咳:“什么叫跟做贼似的,三儿本来就是贼。”
叶欢没说错,张三,二人的小儿,他是一个贼,真正半夜溜门撬锁偷别人家东西的贼。
猴子,张三,叶欢,三人从同一家福利院出来,大家都是孤儿,三人打小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儿,在院里坑蒙拐骗,巧取豪夺,抢小伙伴们的糖果饼干,偷瞄女老师的裙底……这三人简直是福利院的噩梦,以至于后来他们离开时,全院上下,从院长到老师再到小伙伴,人人流着热泪,咬牙切齿热烈鼓掌欢送,三人的背影还没走远,福利院便响起一阵喧天的鞭炮声,每个人饱含热泪弹冠相庆,拍手称快,比过年还喜庆。
而进入了社会后的三人还是跟以前在福利院一样经常凑在一起,不幸的是,当年福利院的老师们一语成谶,三人长大后果然没走正道,叶欢和猴子合着伙儿的坑蒙拐骗,而张三,则另辟蹊径,成了一名专职小偷,他以楚留香为偶像,立志成为新一代劫富济贫的盗帅,可惜叶欢和猴子都知道,劫富的事儿他经常干,不过济贫嘛……真没有。
现在正是张三的工作时间,毫无疑问,这个时候的张三肯定走千家,串万户去了。
“欢哥,咱别等他了,先开动吧,这贼偷儿指不定在撬哪家的门锁呢……”猴子拍着大腿,出痛心疾的叹息:“……不争气啊!院长和老师们白培养他了!从小教育咱们要做个正直的人,没想到丫竟然堕落了,做什么不好,非要去做贼……”
叶欢一翻白眼儿:“三儿是贼,你以为咱俩是什么好东西?大哥别笑二哥,咱们都是一路货色,书里管咱们这种人叫‘下三滥’。”
猴子不服气道:“什么下三滥,张三才下三滥呢,咱们挣钱捞食用的是智慧,智慧!”
“三儿靠的是技术,所谓术业有专攻,为人民添堵不分贵贱,不准歧视别人的职业。”
二人说着话,却见一条黑影飞快窜了过来,不待二人反应,一片切得薄如蝉翼的猪耳朵入了来人的嘴。
舔了舔嘴角的油渍,来人指着猴子笑骂:“你丫不该叫猴子,应该叫孙子,又在背后嚼我舌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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