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寝宫外,柳薇忙着就迎上来,当即掉起眼泪来,这两日她是最难耐的,是宋意欢贴身丫鬟,更是亲眼见她被抓去的。
入了屋里,柳薇还将宋意欢好好检查了一遍,生怕哪里被伤到,见到她手腕上淡淡的痂,还想去寻药来擦。
宋意欢把她拦住了,“这痂掉了伤也就好了,你还是让人给本宫去备好水沐浴更衣。”
柳薇连连点头,忙着就退下去。
片刻之后,宋意欢就把那身衣裳褪下,倚在浴池子里沐浴,长发浸在热水里,白皙的肌肤上不少的爱.痕。
素来沐浴,宋意欢只让柳薇贴身,或者就是太子殿下,别的什么宫女,她心里膈应。
柳薇跟宋意欢这么久,当初和太子的事儿,她也是最清楚的,见主子这身痕迹,虽然令人脸红耳赤的,光是想想也知道主子这是让太子殿下要了身子。
柳薇没敢多想,用葫芦瓢舀水浇在宋意欢背后,听起主子这几日受的委屈,把薛渝言咒骂了一遍。
然后又说道:“如今这薛家成了逆臣,与之有过走动的世家统统被查处,人人都不敢沾惹,大有当初老爷落牢狱的处境,不过他这罪可大,是得要诛九族的。”
宋意欢听着她的牢骚没言语,沐间里水声潺潺,粉红的花瓣飘在热水中的卷发上。
柳薇给宋意欢抹上花皂,继续着道:“之前薛穆两家走络的亲近,合起伙来看娘娘你的笑话,现在卫国公是跑断了腿,恨不得跟薛家撇清关系呢,听闻被调往苏州的穆世子恐是都得出事儿,这可是活该!奴婢看国公府指定是有些毛病的。”
宋意欢问道:“那穆老太太呢。”
“奴婢听昨儿个从郊外的庄子赶回卫国公府,尚还不知事儿呢。”柳薇回道。
宋意欢只是思索着,便不再回应,卫国公府就算是有叛逆之举,这穆老太太恐是一无所知的。
柳薇没在沐间多久就被宋意欢叫退下去歇着了,因为太子妃被绑,东宫上下不少奴才都被罚了,柳薇也不例外,挨了几大板子,不过本就是奴才挨罚惯了不怕打,她在意的是宋意欢安在,更是怨恨着薛家来。
宋意欢自然也猜得到,这是宫里的规律,哪有主子出事,做奴才的不受罚的,便说待改日亲手制瓶伤药给她。
沐浴后出来,宋意欢算是感到清爽了,果然还是自己的衣裳穿着舒服,正擦干湿发时,永安宫也来了大宫女,送来些珍贵补品,还让御膳房的做了乌鸡红枣汤来。
宋意欢受宠若惊,只是皇后的关心,忙着请谢,改日便去给探望。
那乌鸡汤便放在了寝宫外间里,永安宫的大宫女走前还说还需趁热吃才好,莫费了皇后娘娘的心意。
所以宋意欢长发只擦了半干,便让宫女云溪盛了一碗给她喝,这几日来没能吃好,闻着香味就饿了。
端上小碗喝汤不久,太子便从奉天殿回来了,宋意欢正披着长发,衣衫松散轻薄,坐在在桌前喝汤。
由于皆是路途奔波而归,太子吩咐宫女先把宋意欢湿发擦干,之后便去沐浴更衣。
宋意欢是饿了,便多吃了点,弄干头发后就用碧玉簪简单地挽起来,许久后太子出来,又把她召过去给他擦发。
这个家伙,明明可以让宫女动手,非得让她来做,方才她也没让他给自己擦发呢。
在寝宫里,太子正坐在屏榻上,衣口微敞,雨季之后便是酷暑,近来的衣衫都薄了很多。
也不知在奉天殿里都说了什么,太子的神色看起来还是挺严肃的。
宋意欢走近之后便跪坐在太子身旁的榻上,一点点弄干他的湿发,身姿玲珑有致,有着淡淡的体香。
太子开口道:“可饿了?”
宋意欢正在太子身前,忍不住扯了下他的一缕墨发,便轻轻趴在他肩膀上,怨念道:“嗯,又饿又困还让我伺候你。”
扯得太子微微蹙眉,他晓得她还在因为马车上的事赌气,这一路上回来,她都没怎么和他讲话。
太子手掌握上她的细腰,毫不避讳地道:“想让你陪孤一起。”
他亲昵地揽宋意欢,身躯贴得很近,气息温热地抵着她的脖颈,道:“那便用膳。”
片刻后,黎术领着人将晚膳端上桌,二人一同用膳,太子瞧着宋意欢的面容,下巴尖尖的,便夹了几块肉给她,身子是得好好养起来。
宋意欢不偏食,只是胃口小得像猫儿似的,偶尔吃不完还让太子给解决,不过来了几次后,就被他说往后不准再剩。
她将太子夹来的菜细嚼慢咽地吃下去,忽然道:“谢世子可是回平西王府?”
太子将放在她朱唇上的目光收回来,淡淡地应声:“回了,父皇对他还有别的安排。”
旲山这么大的事,全盛京皆应该知道谢世子回京了吧。
宋意欢道:“什么安排?”
“尚不知。”
太子神色平和,二人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专心用膳,今日她用膳还是十分乖巧的。
晚膳之后,太子揽着宋意欢去园子里消消食,她可走不远,不一会儿就不愿再动了,倚坐在水榭亭落里赏含苞待放的荷花,池水中几簇鱼儿嬉戏。
亭落里凉快,待过些几日可就炎热起来了,李君赫坐于宋意欢的身旁,今日在奉天殿上,皇帝有意让他参与处理岭南之事,虽尚未提起,但李君赫能感觉到。
宋意欢将鱼饲洒入池中,鱼儿争食,好不热闹,这一天已然乏累,待天色渐暗时,她已靠在太子肩膀上困倦。
太子将她抱起来,往寝宫里回,二人同卧罗汉榻上,窗牗正敞,凉风习习。
身旁美人如玉,身子娇软,太子轻轻压来,亲吻宋意欢的朱唇,温存片刻后,她眼眸水水的,见太子胡来,便要起身离他远一些。
太子将宋意欢的腰肢搂住,她身子酸累,他岂会真拿她如何,不过是亲热几分,便蹙着眉道:“亲都不给亲了?”
宋意欢回他道:“殿下净爱欺负我,我...我好生困倦。”
太子揽着她的身子躺下来,轻哄着道:“你睡便是,孤不扰你。”
宋意欢顿了顿,见太子只是亲亲,便不再同他计较,哼唧一声便枕着他的手臂入睡。
两位主子在寝宫里休息,宫人们都退了出去,不敢惊扰,这一睡便到了深夜,醒来洗漱之后便上床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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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宋意欢在云泽阁的园圃时便听到黎术说起,今早的朝堂上争辩激烈,昨晚连夜得到玄武府消息,岭南百越叛军已然起兵,南上攻之,而二皇子仍旧下落不明。
太子本在大理寺处理政务,便被圣上传去奉天殿,薛家败露,岭南自然不能再不动声色等朝廷出兵。
听这消息,宋意欢下意识有些放心不下,果不其然,待到午后之后,皇帝圣旨已下,由太子李君赫,忠武侯其长子燕川,率军前去岭南平定的消息。
听此消息,宋意欢心头咯噔一下,生怕是自己听错了,再问黎术一遍,也是如此的消息,殿下之名也在上头......
忠武侯燕家,乃为当今皇后母族,早年于南境镇守过,圣上会命燕家出马并不意外,但太子殿下率军前往是宋意欢没想到的,而且听来听去都没有谢世子之名。
太子这一去岭南不知去多久,一两年?前世太子是因毒疾去了岭南的,但今生依旧是没躲过。
宋意欢记得他去了三年之久,回来时她都死掉了,虽然殿下又坏又闷,可她也不舍得与之分别这般久。
想到此,宋意欢心里顿时难受起来,在园圃里也待不住了,把手上的事务放下,去往寝宫里等着太子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该去找二皇子了。
二皇子:你那个矿泉水瓶还要不要……
第66章 晚膳
日头西沉, 眺望而去,皇城之上是晚霞余辉,暮鸟归来。
雕梁画栋的宫殿外往下是层层高阶, 皇帝立于走道内,一袭玄黄的龙袍使得人尤为威严,深眸瞥一眼暮日,转而走入正殿内。
跟随在他身后的青年面容肃正, 身形修长挺拔, 淡金华袍, 气宇轩昂。
“岭南地势险要复杂, 燕川对此较为熟悉,有他在大可省去不少麻烦。”
燕川, 忠武侯长子, 乃为皇后的侄儿,自小于岭南长大,三年前忠武侯因疾致政, 不问朝政, 麾下焰阵军由燕川执掌,他也被调离岭南, 之后驻扎于盛京外。
焰阵军对于岭南的了解非比寻常军队,更为大盛最为精锐的部队之一, 与辽西军赫称双绝,正因如此, 使得边境的虎狼之邦有所忌惮。
不过因忠武侯的致政有所裁撤, 近年来威名愈减,但个个骁勇善战,旁人不敢妄动。
这一直以来都是紧握在皇帝手下的雄师, 出征岭南的圣旨添了燕川的名字,如今就看太子可否能拿住这声名赫赫的军队。
听父亲所言后,李君赫敛眸,“儿臣知晓。”
燕川比他年长三岁,经历过些大小战役,算得上是经验丰富。从让太子执掌大理寺开始,到如今父皇有心将燕家势力交接于他,是在一点点的放权。
富丽堂皇的正殿里,皇帝走到金檀桌前坐下,神色沉着,“此次在岭南还需寻到昭景,哪怕是尸首。”
皇帝瞥了李君赫一眼,玄武府回信所写,二皇子落入瘴气林中,尚不知生死,岭南水土温暑,加有瘴气,致死者十必四五。
李昭景死不死的,还难以下结论,总要见到尸首才行。此事皇帝还没于皇后提及,不过因假二皇子一事,她也猜到出了事,整日坐立难安,更是与皇帝有所争吵,责怪他当初为何同意让李昭景出征岭南。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固然帝王无情,但哪有不心痛的,皇帝眸色痛惜,语气轻缓:“你母后为此寝食难安,昭景还是过于年少,冲动好胜,遭人设陷。”
李君赫蹙紧眉心,脊背笔直,“二弟定还活着,儿臣会将他带回来,父皇还需多宽慰母后。”
皇帝沉顿着颌首,此次谢启衍便留在盛京有别事所托,昨日在殿上谢启衍同玄武府将岭南形势已禀报清楚。
岭南逆贼大言不惭,敢号鸿鹄之志,自称鸿鹄营,南上攻进京师,由前岭南副元帅沈卓率领,其背后势力则是当年韩太后辅佐的幼皇,李泽。
太子出征目的之一也有擒拿此人,被废之时不过年十二,如今应是年至中年,心思缜密,且韬光养晦多年,是个需谨慎对付的角色。
皇帝打量李君赫上下,缓缓道:“岭南形势复杂,逆贼作乱交于你解决,是望你有所历练,往后能担国之大任,朕也已到天命之年,还想享几年清静日子。”
皇帝的意欲已然是用此考验于他,李君赫低首,自是不敢有半分推辞之心,拱手作揖,道:“儿臣定不会辜负父皇所期。”
此刻残红的暮光透过窗牗洒入金殿内,泛着波光,平静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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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碧瓦红墙,归时正是晚风习习。
圣旨已下,出征已成必然,宫人开始着手备着行囊物饰,隔日便要启程。
李君赫回到寝宫时,宋意欢正坐在罗汉榻上查看宫账,二人相视一眼,相信出征的消息,她已然听闻。
宋意欢将账本放下,一如往常那般走到身边来,“殿下今日可有辛劳。”
“尚可。”
宋意欢替他理了理衣襟,“天色不早,是应用膳了。”
言罢,便侧身命宫人去备上晚膳,好像圣旨的事并未有影响。
片刻之后,黄花木桌上摆满了菜肴,不是什么大鱼大肉,但也足够丰盛,二人皆好清淡饮食。
用膳时一如往常般的细嚼慢咽和安静,宋意欢端着手上小碗,心不在焉,终于听到身旁的李君赫开口道:“父皇命孤出征岭南平乱,隔日启程。”
“嗯。”宋意欢抬眸瞥太子,他面色如常,她开口道:“岭南是偏僻了些,炎热潮湿,去到那里还需好调理膳食,一会儿我去备制些防蚊虫叮咬的药料。”
接着宋意欢瞧太子神色不动,她便话多起来,“岭南百越之地,多出桂树,玉桂可为药,又可研制香料,清香扑鼻,是贵重的树材,去了后我得想法子弄一株来养着。”
李君赫捻着银筷微顿,眼前的宋意欢话语间带着淡淡的笑,纤白的小手端着金纹小碗。
宋意欢又道:“对了,岭南瘴气重,我得带上几本治瘴的医书前去,还有呢,与我父亲同出的二叔正是在岭南做壮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