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她便不提说那纳妾的事儿了,人言道当家主母理应贤明大方,善解人意,更何况她身为太子妃。
太子精力这般好,她这才想到妾这事儿,往后肚子要是有了动静,宁可自己给他找个能拿捏住的女子,也不愿到时殿下寻来个她不知底细的。
于此,便试着问他两句,却惹了他不高兴。
宋意欢低着眉头,瞧着打到半截的玉络子,往后她不再说这类事便是了。
檀桌上的杏仁茶,宋意欢没吃几口便宫女拿下去,在寝宫里一坐便到下午,书房的太监带话过来,殿下手边的文书未看完,便不回来一同用晚膳。
宋意欢未说什么,太监张罗着布上晚膳,她吃了两口便放下了,之后就靠于美人榻歇息,旁的太监见着不好说什么。
待到夜幕降临,宋意欢醒来时,身旁多了个人,太子呼吸温热,手臂揽着她的腰身,正在小睡。
这美人榻较窄,二人睡一块有些拥挤,宋意欢与他面容相对,身体紧靠,尤为亲近,她不过轻轻动一下,太子便睁眼醒来,与之四目相对。
停顿片刻,太子松开宋意欢,起身坐在榻旁,轻揉眉心,不知在想什么。
宋意欢抿了抿唇,撑着身子坐起来,后方窗牗未敞,清风吹动她披在身后的卷发。
李君赫垂下手,放在膝盖上,忽然开口道:“晚膳可是没吃?”
宋意欢望着他点头,都没什么胃口,“自己吃没滋味。”
李君赫侧首看她一眼,别无二话,只是传宫女用膳,不过片刻,桌面已布置好晚膳。
在太子的冷颜下,宋意欢老老实实地同他用着晚膳,捏着羹匙的喝汤,心思各异。
待吃好后,太监便把碗筷收拾下去,李君赫起身要走,宋意欢抓住他的衣袖,道:“殿下都不陪陪意欢。”
见太子停住脚步,她起身站在他身旁,“明日殿下便出宫赶往旲山祭祀,需好几日都见不到,意欢舍不得。”
李君赫微低眸,缓缓道:“祭祀结束,孤会早些回来。”
宋意欢瘪了嘴,就只是这样的回答,怪冷淡的。她伸手拿着他腰间的赤血玉佩,这是太子常佩戴的玉佩,先前还落在宋家过一次,她从袖里取出今儿打的那个玉络子,碧白色搭赤血色是好看的。
“那...殿下行事小心些。”宋意欢轻轻道:“意欢给你打了个络子,那日的话意欢只是问问,殿下不高兴,往后再也不提了。”
宋意欢一边说一边给玉佩换上新络子,李君赫眉目微缓,瞧着她手里那个做工精致的络子,不得不说是使他心悦的。
李君赫将玉佩拿在手里,道:“做了多久。”
宋意欢道:“今儿一直都在做,还作废了一个呢。”
“还得再练练。”
李君赫容色松动,瞧她一眼,宋意欢点着头,“好。”
他将玉佩放回她手里,道:“系回去。”
宋意欢微顿,低着眸将这赤血玉佩重新系回太子的腰间,衬得他清雅不失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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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行往旲山祭祀的车队已在宫阙外候着,玄武府参领携护军长长地排列着,太子亲卫队于马车前后导护。
魏央腰挂配刀,神情肃然地站在马车前,一缕初阳照在他的劲衣上。
太子的仪仗已备好,不远处正与太子妃站在一起,虽然二人言语不多,但瞧着是郎才女貌,着实相配,宋家二小姐的容貌是除了名的绝色。
出行的车队宽长,人员之多,二皇子的马车也渐渐入了队伍。
李君赫瞥望宋意欢一眼,她婷婷玉立,姝容娇丽,美眸正恋恋不舍地望着他,不再做过多的言语,他便上了马车。
出宫的队伍就此浩荡而去,护军紧随其后,其中还有不少官员大臣的马车。
望着渐渐远去的车队,宋意欢心里不知是舍不得还是担心,转身乘辇回东宫去。
柳薇跟在她身后,趣道:“娘娘与太子新婚燕尔,人都说刚成婚不久都是如胶似漆般,离不开的。”
宋意欢提着裙摆坐到辇上,被说得羞怯,看了看柳薇,不好意思道:“怎乱在外头说话。”
柳薇样貌清秀,浅笑着不再言语,宋意欢神色温和,柳薇比她大上两岁,再过一两年差不多得出嫁了,到时亦是还不能一直拖着她了。
之后两天里,天色皆阴沉沉的,只怕是又要下雨,雨水过于的重,也是见烦心事。
西南边境的地理、气候易着水灾,朝中上下不少人重视的。此番去往旲山祭祀,青灯法师也是一同前往的,但是薛家只去了薛长毅,那么薛渝言是留在盛京的。
东宫宽敞,太子殿下不在,宋意欢总觉得有些空,好在谢七尚留在东宫,不过他似乎也有些心事重重,问过几次,他也不言语。
宋意欢去永安宫给皇后问安时,从他人口中得知,这穆家世子在刑部错了事,头一天被贬往苏州任职,卫国公还想为儿子辩解,给圣上驳了回来。
宋意欢虽略有惊讶但不意外,之前太子殿下提过穆奕,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从永安宫里回来,刚在寝宫里歇脚,这太监就疾步行来,说是谢七不见了,一大早就见不到人,在这东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找了仍旧不见人影。
宋意欢听言,茶水都没喝,谢七痴傻,怎么就跑出东宫了,这外头他也不识得路,更不能大张旗鼓的找他。
忆着谢七总是喊着要见锦宓公主这事儿,宋意欢便让宫人去往锦宓公主哪儿询问。
这刚把话吩咐下来,又见一宫人疾步从寝宫外走来,躬身道:“娘娘,宋家来了人,主母突发急病,说心疾之症,已昏迷不醒,恐是要出事。”
宋意欢心头一悬,当场站立起来,紧张道:“母亲近来身子不是上佳吗,怎会突发心疾?我父亲呢。”
宫人回道:“尚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儿,宋太医在太医院当值,刚赶回去不久。”
听这言语,在身旁的柳薇也脸白几分,宋意欢赶忙把外衫披上,让宫人备上马车去往宋府。
思索来回,宋意欢又回到卧房里,将太子赠于她的袖刃给戴上,这才出了寝宫。
在走道里,宋意欢还不忘对太监道:“谢世子的事,先去锦宓公主那儿问问,若是也寻不见谢世子,帮本宫请锦宓公主找寻下谢世子,本宫这会儿恐是无暇顾及。”
太监连连点头便退下。
东宫外的马车已然备好,从红墙里走出的宋意欢身着一袭淡红衣裙,气质有加。
在阙门外见到了那来传话的小厮,躬身低首,宋意欢打量他一番,之前与太子归宁时,见过这小厮。
宋意欢忙着上了马车,没有多做停留,便驶向城北的宋府,马匹的蹄声阵阵。
车厢之内,宋意欢柳眉紧蹙,心神不宁,她轻轻眉心,总觉得似有什么事要发生,这心里直跳。
母亲突然心疾,定是受了什么大悲大惊之事,亦或是被断了心疾的药。
谢七又不见踪迹,这事儿都怎么撞在一起了。
身旁的柳薇宽慰道:“老爷已经回府,夫人定不会出什么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虐哒~
第58章 刺客
马车驶得些许急, 宋意欢靠着车壁没有回应柳薇,她将车窗轻轻推开,清风拂来, 透透气。
还是先会宋府看看再说。袖中的刀刃贴着手臂,不知为何她就带上了这个,兴许是太子赠的会有些安全感。
马车驶入较为行人稀少的长街里,阳光透过熙攘的树叶滑过翠盖车顶, 忽然马缰被紧紧拽起, 行驶中的马车猛地停下, 不免车厢内也一阵摇晃。
宋意欢坐稳身子, 神色疑惑正要询问车夫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车帘上一道血水溅起, 车夫从车上倒下去, 马车上蔓延着浓重的血腥味。
宋意欢瞳仁微张,心头猛的一震,身子往后靠, 身旁的柳薇更是惊呼出声。
透过车窗只见长街的围墙上蹲着蒙面之人, 他们从墙上一跃而下,围堵马车而来。
不出片刻, 一众蒙面刺客将马车左右前后围起,与随行的几名护卫打斗起来。
柳薇惊道:“盛京城内皆有望台盯稍, 何人敢作乱!”
而坐于车前的小厮掀开车帘,只见他衣上皆是刚才车夫的血迹, 手持一把带血匕首, 冷笑:“此处可遮挡了望台。”
宋意欢往后靠,手撑着车壁,微颤的指尖显露出她的胆怯, 眼前的小厮是宋府的没错,不过是她嫁去东宫后,刚添入府中的。
那小厮冷着眼,身形探入车厢准备拿人,柳薇慌慌张张地拿起茶具,作势防卫。
忽然一阵疾步声响起,小厮刚侧首,刹那间一把长匕从他的后颈刺入,直接刺穿咽喉,血液滴落在车上,长匕干净利落又猛地抽出来。
宋意欢险些惊呼,捂住嘴唇,惊慌地望着车帘之外的人,面容刚毅冷漠,身着墨蓝劲衣,他低首道:“属下梁壹,为东宫亲卫,娘娘切莫惊慌。”
听此,宋意欢当即心安几分。
此时刺客持刀袭来,与车外的梁贰打斗在一起,激起一阵打斗声。梁壹二人负责宋意欢的安危,一直暗中跟随。
马车前头不远处,站立着一名身如女子的人,白纱遮掩着容颜,她手持一把皮制长鞭,看着这一切,冷着吩咐道:“要抓活的。”
刺客过多,随行的护卫被暗袭倒下不少,梁壹梁贰顾及不瑕,正打算驾马车冲撞出去,只见刺客冲上来,一刀砍倒马匹,马声长啸,马车倾倒。
宋意欢与柳薇摔倒在车壁上,不禁吃痛出声,这是她头一回着此类事,见人死在眼前,更是心慌不已。
柳薇捧着茶具被茶水湿了衣物,情急之下,慌张地将茶具砸向车外的人。
梁壹招二人赶紧下马车,由他护送逃离,东宫暗卫皆是身经百战之人,武艺超群,这刺客虽多,但抵不过二人刀法精湛,连连败下正来。
刺客为首的女子见几人要逃,持鞭而上,猛地将长鞭挥掷而去,利落精准地缠绕在梁壹持刀的手臂上,狠狠拽之,她道:“今日尔等是跑不了的。”
随即二人缠斗起来,如此得了空子,一众刺客向宋意欢奔去,见此,梁贰一刀斩下一人,将宋意欢护住。
这长街之上已满是血味,宋意欢慌张地捡起地面掉落的长刀护身后退,她性子是胆小,也不懂什么武艺,但知道谁要敢冲她来,就砍他!
突然而来的刺客,显而易见这些人是冲她来的,方才那小厮是宋府的,只怕此刻宋府也出了事。
“为什么会是向着我来?”宋意欢下意识地问出口,胆怯得声音微颤。
梁贰护在她身前一一挡下袭来的刺客,回道:“恐是太子殿下那边已然动手,朝中某些人坐不住了。”
话音刚落下,与梁壹打斗那女子被其近身一刀,险险避之,仍是被利刀割伤手臂,她连连倒退拉开距离,衣袖上渗出鲜血。
女子捂着手臂,见久缠不下,不可再耽搁,必会迎来盛京城巡防营的注意,扬声冷道:“将人带上来!”
随即身后一名刺客抓着一妇人上来,行止粗蛮,宋意欢定睛瞧去,顿时心头凉下,险些握不住手中颇重的长刀,“娘亲......!”
那妇人正是宋夫人陆云涟,她双手被捆身后,慌乱不已,望见不远处被梁贰护住的人。
今早宋夫人出府采入草药,便被不知名的一行人强行抓入马车带走,直至现在。
掩面女子一把将宋夫人,抽出一把匕首抵在她咽喉处,冷道:“都给我停下。”
事态急转而下,在场几人纷纷变了脸色,梁壹二人不再妄动,长街中的打斗就此停下。
宋意欢僵在原地,果然母亲是出事了。
女子看向她,道:“我说过宋意欢你今日是逃不了的,除非你对自己的母亲置之不理,识相的便乖乖跟我走。”
说着,匕首贴压在宋夫人的喉处,宋夫人僵硬着身体,望着宋意欢道:“意欢,不必管为娘,你速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