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那个董事长吗?”孙红问盛春成,“就是我和你说过的,为了帮我完成任务,用存款抵押贷款的。”
盛春成说记得。
“他帮了我,我很感激他,后来我们经常在一起,两个人有时间就在一起吃饭。周末的时候,我们会开着车去附近玩,周围的所有地方,我们差不多都跑遍了。他比我大三十多岁快四十岁,别人看着,都以为我们是父女,没有人知道,我们晚上是睡在一起的。
“是我主动的,说我勾引他也好,挑逗他也好,反正就是我主动的。第一次,我们抱在一起,要发生关系的时候,他还觉得不好,说我比他两个小孩年纪都还小,会害了我,不能和我有这样的事。我不肯,不答应,一定要把自己给他。
“我不知道你理解不理解那种感觉,我很感激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他的,只有我自己,我除了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可以送的,我就把自己送了出去。
“我们发生关系之后,我躺在那里哭了,泪水止不住地流,他顿时慌了起来,手足无措,不停地向我道歉,和我说对不起,对不起。他以为我后悔了,我说不是,我是高兴。
“我很高兴自己这样做,我感觉自己把自己献祭了,很有仪式感,我很高兴。也高兴事情的结果,就像我预料的那样,我们年纪差那么多,但我感觉我们很和谐,就好像天生的一对。怕他骄傲,我没有告诉他,其实和他在一起,比以前和我男朋友在一起,还要和谐。
“他说他妻子生病去世之后,他已经四年多没有碰过女人,他都已经快忘了这种感觉了,谢谢我让他想起了它,也唤醒了他,他说我让他变年轻了。
“发生关系的那天晚上,我们在江西婺源的一家酒店,正是油菜花盛开的季节,窗户外面就是金灿灿的一大片油菜地。我们把窗户打开,在黑暗中,我们做着的时候,我嗅到了从窗外飘进来的浓郁的油菜花香,那一刻,真的是太美好了。
“开车回来的路上,他还是觉得不好,和我说,我们就当这次是一次意外,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我说不行,不是意外,这就是我计划好的,我不仅要把我自己给你,我还要和你在一起,我是爱你的,在我眼里,已经没有别的男人了。
“他笑了,说,什么爱不爱的,相差这么大的年纪,人家看着就是一个笑话。我说我才不管人家怎么看,年纪也不是问题,我们在一起,有十年的时间,我们就在一起十年,有一年的时间,我们就在一起一年,要是只有一天,那这一天,我们也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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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了这话,没有再说什么,回到杭城之后,他想送我回去,我不肯,我就赖在他的车上,跟着他到了他家的地下车库,跟着他回家,那天晚上,我们在他家里,又做了两次,还是那么好。
“从那之后,我只要有时间,就会去他那里。真的,我没有撒谎,在我的眼里,除了他,确实没有其他的男人了。
“盛春成,我这样说,你是不是觉得很贱,和一个年纪那么大的人在一起,还那么死皮赖脸的,还说是真爱,你说,是不是很贱?”
盛春成摇了摇头,他说没有,“你说得对,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年龄不是问题。”
“性别也不是问题,不是说,一个老男人,可以喜欢一个小姑娘,一个老女人,就不能喜欢一个小男生。”孙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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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春成哑然失笑:“你在安慰我?”
“不是,我在安慰自己。”孙红说,“反过来,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小男生,也可以喜欢年纪大很多的人。对了,你知不知道傅聪?”
盛春成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钢琴家,傅雷的儿子。”
孙红说:“读初中的时候,其他女同学的书包里,都放着什么明星的照片,我书包里,藏着傅聪的照片。他穿着西装,里面是干干净净的白村衫,打着领结,像周润发那样的头发一丝不乱,他年纪很大,已经是个老头,但我从来没有见过,还有这么优雅的老头。
“中央电视台音乐频道,播放过采访他的节目,天啊,他不管是说话斯斯文文的腔调,还是坐在那里,双手交叉的时候,简直是迷死人了,我痴迷了他好多年。”
“你是不是变态?”盛春成脱口而出,但自己马上就后悔了。那你呢,你那天看到兰总的肉体,还会有反应,又算是什么?
孙红没有生气,也没有否认,她说:“有可能,不过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好。”
“后来呢?”盛春成问,“你和那个董事长。”
“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在外面的时候,他很小心,不会和我有过分亲昵的动作,但只要在家里,他对我可依恋了,抱着我搂着我,巴不得一刻也不要分开。
“我和他说,要么我们就结婚吧,这样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他说什么也不肯,和我说,这么大年纪,就不让别人看笑话,也不想搞出那么大动静。我们要是真结婚,肯定会是轰动性新闻,至少在我们行里和系统,在他的熟人之间,大家都会跌破眼镜。
“他说,就这样在一起挺好,我们何必要那一张纸,要那个虚名。他还开玩笑说,这样,你哪天后悔了,起来就可以走。我不许他这么说,不过,也没有再强求他,现在想想,他很可能是在保护我。”
“保护你?为什么?”盛春成奇怪了,问。
孙红没有马上回答盛春成为什么,而是说:“我的那套房子,就是他送给我的,我不肯要,他一定要我收,我问他什么意思,是想补偿我?别忘了是我倒追的他,我们两个,谁也不欠谁的。
“他说不是,他只是想让我有个安定的住所,这样,即使我们不在一起的时候,他想我,也可以想象出我在哪里。说到最后,他甚至说,我们两个年纪相差这么大,客观规律谁也克服不了,我肯定会比你先走,你有一个安定的住所,我就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我骂他,不许他说这样的话,他说,我要是收下房子,他就再也不说这样的话,只会好好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我答应了,收下了那房子,后来想想,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他不管是不肯和我结婚也好,送我房子也好,其实都是在安排后事。”
“安排后事,怎么说?”盛春成问。
孙红转过头来,在黑暗里看着盛春成,盛春成看到她眼里有泪光闪动,盛春成伸出手,想帮她把泪水抹去,孙红避了开去,她轻声说:
“不要,让我哭,我就是想哭,现在,盛春成,我很想哭,你能抱抱我吗?”
盛春成移动自己的身子,凑近去,他伸手抱住了孙红,孙红也抱着他,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阵后,她趴在盛春成的肩膀上,恸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