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8a-ep1:圆满时(9)
在巴基斯坦逐渐拓展影响力的教士们希望能够把一切不符合先知教导的东西从他们的视野中排除掉,并坚信自己的同胞和教友们只要拥有坚定的信仰就能克服那些困难——他们的努力确实取得了一些成效,但离全面胜利还有很遥远的距离。这是彼得·伯顿能凭着他的关系网络和那张脸随意地喝酒而不必担心受到处罚或连累其合作伙伴的原因之一,也是他一向认为类似的改造运动迟早要以失败告终的底气所在。
就连卡萨德的某些盟友也没能禁止其组织成员和首领私下喝酒。
他放下手中的报纸,从桌上捡起了多方搜集来的情报文件。这些内容同他在印度元首演讲现场结识的几位名流有关,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巴基斯坦有着许多矿产开发权的阿克图尔斯·蒙斯克爵士。坦诚地讲,如果名单上的人物都是女性,或许伯顿连搜集情报的必要都没了,他可以凭着自己的另一项本事不费吹灰之力地人财两得。在为自己没能借着那个机会多认识几位上流社会的女人而遗憾了一阵子后,他开始认真地从盟友为他提供的线索中寻找自己想要的突破点。
从这些文件所展示出的内容上来看,阿克图尔斯·蒙斯克现年54岁,出生于英国,他的少年时代几乎被第二次世界大战完全覆盖。战争结束后,阿克图尔斯爵士先是参加了英军、远赴海外参加轴心国集团的军事干涉行动,首先在越南逗留了几年,而后又被派遣到德属刚果地区协助当地的反德起义军对抗新主子。经历了一系列军事行动之后,蒙斯克在70年代以上校军衔退役并利用其在刚果执行任务期间积累的人脉经商,很快成为了在巴基斯坦富有影响力的矿业巨头。这影响力因他部分地代表了英国人的态度而显得更加不可动摇。
这些内容大半是公开的,因而伯顿直接排除了对方是英国mi6或mi5间谍的可能性。
“他看上去应该有六十多岁了。”帕克站在伯顿身后,他一眼就看到了文件上所提供的照片,这些照片是某些纸质媒体刊登与蒙斯克有关的新闻时拍摄的,“我觉得他的外表比他的实际年龄老了十几岁甚至二十几岁。”
“老得快但活得长也是好事,这对于那些大权在握的人来说更是应验。”伯顿突然语塞,他身边有一位真正百岁高龄的长寿老人,“……也有人天生就幸运。你看,这个人对开发新矿产非常地热情,他和他的团队不仅在巴基斯坦有生意,而且还和印度的许多国有矿业公司合作。我们要抛出一个能吸引他的概念,一个让他听到了之后就日思夜想的商机。”
“那么问题来了,东孟加拉地区真的有什么能让他获得巨额利润的矿产吗?”尼克·西摩尔·帕克摇了摇头,他不懂矿产和矿业,可经商的前提自然是有利可图,“看在上帝的面子上,你要是说东孟加拉地下有储量惊人的金矿、钻石矿、稀土矿,巴基斯坦人说不定会把我们这些外人都踢开。”
“也可以造谣说东巴基斯坦有常温超导材料矿石,那样一来巴基斯坦人在把我们踢开之前就先被别人踢开了。”伯顿哈哈大笑,他那张扬的笑容就是最好的定心丸,“好了,我在认真地征求你的意见,帕克。这个男人当过兵,现在又来经商,而且似乎仅是因为对开发矿产有兴趣才来做这一行的。用常规办法施压是没用的,用一般的利益去拉拢他也不行——这些要配合着让他无法拒绝的新挑战。”
一筹莫展的帕克想不出什么办法,他甚至不知道伯顿是如何得出阿克图尔斯爵士喜欢开发矿产这一结论的。伯顿解释说,根据他对蒙斯克的商业活动的调查,这家伙还资助了不少地质博物馆和地质勘探团队,而且这些项目目前来看还没能给蒙斯克带来什么收益。
一言以蔽之,外表比实际年龄老得多的爵士看上去是一个天生的冒险家。当兵打仗是冒险,经商是冒险,探索未知领域也是冒险。从这一角度出发,帕克似乎想到了最大的冒险。
“我知道了。”他气定神闲地从伯顿手中拿过其中一页文件,上面列出了蒙斯克的泰伦矿业公司迄今为止开发过的大部分矿产,“有一种矿是他还没开发过的,而且也是目前巴基斯坦人急需的。”
“铀矿?”伯顿哑然失笑,他明白印度人的核武器对巴基斯坦方面的压力。不得不说,印度的两代元首父女顶着德国人的压力自行成功地发展出核武器确实给了他们自行建造其他武器装备的自信。“的确,印度的铀矿分布在靠近孟加拉的东部地区……但我从来不记得孟加拉有铀矿。”
“先试一试,你可以说那只是你合作伙伴的合作伙伴间接透露的消息。只要他上了我们的战车,接下来就由不得他了。”在罗马尼亚充当食尸鬼期间吃了不少苦头的帕克有他的一套心得,“在此期间你应该有办法找出一些其他的机会,这样我们就不至于在他发现自己被骗了之后遭到猛烈报复了。”
彼得·伯顿咬着手里的圆珠笔,他把蒙斯克的个人资料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认为帕克刚才所说的诱饵可行。作为军人的蒙斯克不会是什么天真的和平主义者,身为商人的蒙斯克也没有把到手的肥肉拱手相让的理由。确定了基本思路后,伯顿临时构思了一些用来拉拢对方的条件,这些附加条款有助于他维持和蒙斯克之间的关系,哪怕是在谈判破裂的情况下。
作为一名尊敬的外国友人,蒙斯克在巴基斯坦有许多住处,有时他会跑到矿区附近自行做些调查工作,其余的空闲时光里他则留在首都组织他的生意。掌握了对方联系方式的伯顿给蒙斯克打了电话,约定在周日见面,而后便和帕克紧锣密鼓地制定起了下一步行动方案。他让帕克去联络在巴基斯坦的同事,如果cia在巴基斯坦的相关人员愿意配合他们释放一些假信号,那则再好不过了。
1983年的圣诞节因为印度和巴基斯坦之间的紧张气氛和东孟加拉地区此起彼伏的叛乱而变得十分压抑,这种压抑到了第二年也没有任何缓解。1984年1月初,换了一件新外套的伯顿和帕克准时出现在了蒙斯克资助的一所巴基斯坦地质博物馆附近,这里没有多少游人来访,突兀地停放在附近的每一辆轿车都会引起保安人员的注意。
平心而论,巴基斯坦的舆论环境最近一段时间有所好转,公众对战争乃至核战争的恐慌也有所下降。这要归功于巴基斯坦军方的宣传和巴基斯坦公民们的坚定信念。当巴基斯坦军队拒绝承认对东孟加拉的镇压行动并一再对国内强调说策划了这一系列阴谋(有人认为印度人的元首自导自演了此次刺杀行动)的印度人若痴心妄想着趁乱袭击就只会换来下一场惨败。在印度方面保持了相对克制后,巴基斯坦暂时取得了上风,接下来他们只需要把东孟加拉的问题解决。
尽管如此,从多角度搜集情报甚至自己钻进商场和工厂去进行调查的伯顿还是看到了一些并不让人乐观的变化。他听说巴基斯坦有些城市的货架空空如也、当地居民纵使有钱也买不到所需的商品,而他在首都所看到的情况则正好相反。准确地说,货物供应短缺的现象得到了缓解,而且部分货物还出现了积压,但市民们的生活状态仍旧不容乐观。一些商场经理人隐晦地向他表示,有相当一部分市民缺乏充分的消费意向。
这些问题是没法靠着从词典里删去【利息】一词等自欺欺人的做法来消除的,伯顿想着。经济学家固然是一群无视规律的混账,那些连规律的存在都不认可的家伙更是如此。凭着自己的臆想或是一厢情愿的浪漫情怀去应付经济问题的人大多都会付出惨重代价,而能够妥善地处理经济问题的大人物必然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钢铁之心。
比如麦克尼尔时常提起的gdi第二代理事长兼时任财政理事雷蒙德·波义尔。
彼得·伯顿的眼睛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他看到有一辆轿车由远及近,停在了有些狭窄的停车场中。那辆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轿车里走出来一个穿着褐色外套的中年男子,灰白的头发和标志性的发型立即让他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伯顿,目标出现了。”帕克拍了拍伯顿,提醒他注意外面的动静,“从车上走下来的人是蒙斯克吗?”
“是他,车牌号也一样。”伯顿放下望远镜,拦住了作势要马上下车的帕克,“稍等一下也没什么,而且我们要让他明白我们今天为了展示诚意而刚做出了些不小的牺牲。”
最后一句话又把帕克弄糊涂了,方头方脑的汉子于是决定保持沉默、不给伯顿添乱。两人又等了几分钟,直到阿克图尔斯·蒙斯克独自一人进入博物馆内之后才下车。原gdi特种兵指挥官像个真正的保镖那样跟随在伯顿身后,只是这雇主的身形壮硕得和保镖相差无几,以至于两人看上去竟都像是前来打家劫舍的黑帮成员。
大厅的装修风格第一时间吸引了伯顿的注意力。他参观过许多宅子,并总会和卡萨德谈起那些恨不能将一切奢华要素堆积在肉眼可见的角落里的暴发户们是多么地缺乏审美素养。奇怪的是,用大片的金色和红色来布置一座博物馆,这本该是他最反对的,而那些看上去并不突兀的空白和点缀却削弱了颇显单调而滑稽的配色带来的冲击性。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博物馆,倒是在某些大亨的私宅看到过类似的风格。那么,或许这座博物馆不仅仅是受了蒙斯克的资助那么简单。
“爵士,我们又见面了。”伯顿走上前主动和对方问好,“很抱歉,我们刚从外地赶回来……虽然马上就往这里跑,还是晚了一些。”
“你的生意也很忙,我知道。”蒙斯克转过身,和伯顿握了握手,又打量了一下规规矩矩地站在伯顿身后的帕克,“这片土地上有许多旅游文化项目有待开发,它的市场前景也很光明,唯一的问题是……环境不够稳定。哦,我们到里面去谈吧。”
说起来,伯顿在为自己的身份做必要伪装时多少吸收了一下麦克尼尔的经验,他确实觉得文化交流和旅游广告之类的生意人畜无害而且还能提高他在某些团体中的知名度。尽管如此,长时间从事第三产业投资的伯顿每次在和工业巨头打交道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他认为对方有一套和自己相似但在某些细节上截然相反的规矩。这些东西需要他去自己探索,他人的建议和经验都仅供参考。
地质博物馆中陈列了不少矿物标本,其中也不乏金矿和钻石矿。见多了这些东西的帕克在路过展品柜时甚至没有多留意一下,但跟随在他身后的帕克可就没这么淡定了。只见身材魁梧的青年白人汉子时不时地停下脚步、羡慕地望着柜子里的展览品,只要他愿意,他便能轻松地将博物馆里的藏品劫掠一空,而且那些色厉内荏的保安是绝对拦不住他的。
“唉,这个时代就是如此让人无奈啊。先前,我和孟加拉人谈了一笔生意,想着在巴基斯坦办些活动来促进消费——大家都会很愿意在集体的裹挟下买些没用又缺乏安全许可证的商品的。可谁知道巴基斯坦方面马上就宣布禁止说孟加拉语……”谈及最近的一些变化,伯顿连连苦笑,这其中既有他精心布置的伪装也有因真金白银的损耗而带来的个人痛惜,“有人要劝我走,可我们都在这里打拼了许多年。想走?没那么容易,换个地方从头开始几乎是自寻死路。”
“也别那么悲观。”蒙斯克和伯顿并排走着,他们身旁环绕着展厅里所陈列的种种自然宝藏。这些大自然的馈赠来源于宇宙、来自恒星的内核,连同构成人类的种种元素一般是浩瀚宇宙运行的意外结果。“枝繁叶茂的大树搬到别的地方,很容易就会失去生机和活力。很久以前我就在想,做事不能像树那样僵硬。”
“也许吧,以一种更僵硬的姿态不可避免地迎来失败对于许多人来说比让他们停下来思考问题更简单一些。”伯顿点了点头,而后有些赌气地把右手放在玻璃墙上,“你说得对,我们应该去最危险的地方寻找机遇,比如东孟加拉地区。”
“这是个不错的想法,泰勒先生。”蒙斯克惊奇地转过头来,直视着伯顿,方才伯顿那大胆的念头确实让他有些惊讶,“但是更多人愿意留在西部地区而不是前往东孟加拉,他们觉得那里太危险了。”
蒙斯克的表态让伯顿看到了可乘之机。身经百战的花花公子兼华尔街深恶痛绝的抢劫犯兼卡萨德足智多谋的御用投资顾问见过许多大人物的嘴脸,有些人会在犹豫不决的时候需要外力来帮助他们下定决心,就连卡萨德自己有时候都不例外。打定主意要把蒙斯克也拉入乱局之中的伯顿趁机向蒙斯克道出了自己的部分调查结果,他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描述着巴基斯坦最近一两年来的种种令人无法乐观起来的变化,余下的结论则是同样老练的蒙斯克能自行猜想出来的。
毫无疑问,蒙斯克手下的大部分员工(主要是那些在矿区工作的矿工)都是巴基斯坦人。尽管蒙斯克可以用英国人的身份逃避部分影响,那些本地人就不能免俗了,而且他们所面临的压力也比同等生活条件下的英国人同行更大一些。明智地在经营成本和员工薪资等问题上闭口不谈的伯顿有意无意地暗示对方,自己打算和从事工业的商人们合作以抵消金融市场最近的一系列风险。
“孟加拉有着不小的开发价值,它保持着目前的贫困状态只是由于巴基斯坦方面刻意对其进行封锁和打击罢了。”彼得·伯顿选择性地没有提及印度的秘密援助,那些东西不是他能随便说出来的,即便他在调查的过程中无意间发现了相关证据也一样,“况且,也许我们还可以利用巴基斯坦东西两个部分之间的关系来消除一些内部压力。我的上一个合作伙伴在非洲就是这么做的,他特地在相隔甚远的港口城市开设分公司以达到目的。”
伯顿的赌博几乎成功了,这不仅是因为他在体育场里间接地救了蒙斯克一命(有几位不幸的达官显贵被流弹击中而当场毙命,其中竟有人死于巴基斯坦士兵的还击)。救命的恩情用不了几次,而且很快就会被透支干净,真正让伯顿重视的是蒙斯克在巴基斯坦能为他带来的潜在利益。利用蒙斯克和其他英国人对巴基斯坦的影响力,他也许能够让事态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而不是完全失去控制。
等等,他或许可以暗示cia同英国人再多接触几次,只要确保塑造出的消息听上去真实可信就行。
时间不等人,伯顿趁着蒙斯克对他的提议感兴趣,主张双方互相配合开拓在东孟加拉地区的市场。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如今巴基斯坦军队正在东孟加拉地区大举镇压当地抵抗运动,此时大部分巴基斯坦本土商人的活动受到了严重的限制,然而这些限制对于巴基斯坦的盟友们来说无异于一纸空文。蒙斯克会需要一个能帮助他的生意在东孟加拉地区顺利落地的合伙人,即便手段可能有些非常规。
把博物馆从里到外逛了一大圈之后,彼得·伯顿从展品的部分信息中看出了一些端倪。一部分展品是蒙斯克提供的,或者说是从他控制下的矿区挖掘出来的。这种外来的控制对于巴基斯坦人来说无疑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信号,然而需要优先考虑如何从印度的军事压力和俄国的渗透下存活的巴基斯坦没有同合众国及其英国盟友讨价还价的余地。打着各种好看的旗号在拉丁美洲地区横行霸道的部分企业也是如此,他们在当地的所作所为一向是合众国拯救自由世界义举的象征。
如果说合众国仅仅是从盟友身上抽取了部分利息,那么德国人的所作所为就更不体面了。降服了法兰西又粉碎了大英帝国的德国人接手了大片殖民地,并把它们同盟友和傀儡的殖民地相连,使得柏林的命令得以畅通无阻地抵达非洲各地和东南亚、南太平洋。可怜的南太平洋土著迎来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灭顶之灾:成千上万的反对派从欧洲、非洲、亚洲各地被送往这些小岛上,他们将会像拿破仑那样在偏远的流放地度过余生。
而非洲的无名尸骨更加无人理睬了。
走廊里的老式留声机播放着上世纪的曲调,这些音乐直到一百多年以后仍然绽放着夺目的光彩。缓缓穿过走廊的蒙斯克用轻松的语气和伯顿说,他还从未想过两人之间的合作会来得这么快:一个是做着各种不靠谱投资的年轻金融家,另一个则是更传统些的工业公司老板。
“环境如此,想活下去就得做些改变哪。”伯顿叹了一口气,“再说,东孟加拉地区突然发生这么大的混乱,其中原因应该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至少不仅是孟加拉人还有反对巴基斯坦军方的政客们的反扑……”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示意跟随在自己身后的帕克停止前进。方头方脑的白人汉子很听话地服从了安排,这时他意外地发现有两个观光客也和他一样停下了脚步。
彼得·伯顿快速地对蒙斯克说了几句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得清其中的内容。
“……这是真的吗?”爵士那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不清楚,你知道我的那些同行会用他们自己的方式解读每一个重大新闻。”伯顿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他把双手插进衣兜里,隔着玻璃审视展品柜里的化石,“其实我倒是觉得有一种办法来判断情报的真伪,那就是要看巴基斯坦人的态度了。把假消息放出去,再观察他们的反应。如果他们保持沉默,情报可能就是假的;但要是他们坚决地反驳和辟谣,那消息估计就是真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才客套地和对方道别。蒙斯克披着来时穿的那件褐色外套,独自一人消失在了走廊尽头,身旁没有半个随从。跟上了伯顿的帕克紧盯着对方消失的方向,忧心忡忡地向帕克询问谈判进展。
“我跟他提起铀矿的时候,他那眼神有些……不对劲。”伯顿迟疑地描述着自己所见到的一幕。
“你都说了,他这人喜欢挑战,也喜欢去开辟未知领域。”帕克不以为意。
“不,不光是那种遭遇挑战的兴奋。”伯顿摇了摇头,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但他身边目前没有能为他提供咨询意见的专家,“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之很奇怪。见鬼,岛田不在这里,不然他肯定能看穿这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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