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8b-ep1:咖啡园(1)
南美洲7月的【冬季】,柔和的阳光一如既往地令人迷恋。在这冬日的午后,两位穿着便服的绅士满面笑容地行走在大街上,不时停下脚步并好奇地打量街边商店橱窗内展览出的非卖品。他们的模样是如此地悠闲自在,以至于每一个从他们身旁经过的路人都会相信他们的身份并下意识地忽略不合身的外套还有脸上几道显眼的疤痕。
“看来这一次我们来对地方了。”其中一名绅士戴着一顶小礼帽,比他身旁的同伴稍微瘦弱一些,不过也只是从外形上而言,“圣保罗确实是以盛产咖啡而闻名的,伯顿。”他见自己的战友无精打采,不禁也跟着抱怨了几句,“……不就是被砍了一刀吗?这样的荣誉,别人说不定会拼着性命去争取的。”
彼得·伯顿听了这话,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商店。他差一点在经过铁轨时和那喷射着蒸汽的有轨公交车迎面相撞,要不是麦克尼尔从后面拽住了他,也许他就会出现在第二天的报纸头条上——一位不幸死于车祸的外国游客。“伙计,那可是巴顿啊。”他重复了一遍,“是巴顿啊,活着的巴顿啊。我确实曾经设想过要怎样和这样一位功勋卓著的老将军打交道,结果他竟然迎面朝我砍了一刀——”
“那只是因为咱们两个的意识降临时躯体又恰好处在讨薪的队伍里……”麦克尼尔叹了一口气,“这怪不得你我,也怪不得他。再说,他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让他带着骑兵到广场上驱散老兵的那家伙才真正该为此负责。不管怎么说,巴顿将军是应该值得我们尊敬的……谢菲尔德将军曾经对我说过,卡维尔将军时常把他父亲和巴顿共事的经历挂在嘴边。”
别说伯顿,麦克尼尔直到今天还有些茫然。他们事先做好了许多规划,唯独没料到这一次他们两个会出现在1932年——还恰好出现在讨薪老兵的队伍里,而伯顿脸上的那道伤疤便是拜大名鼎鼎的巴顿将军所赐。两个月过去了,麦克尼尔和伯顿还没能很好地适应他们所处的平行世界,这倒不是因为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魔法师,也不是因为蒸汽机仍然在人类的生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而是一种对自身处境的错误评估。
在那之后不久,意识到自己不大可能得到补偿的迈克尔·麦克尼尔和彼得伯顿只得另谋生路。就在这时,他们在巴西的朋友邀请他们去巴西南方繁华的大城市圣保罗做客,这成为了他们从麻烦中脱身的借口。于是,两人迅速打点行装上路,乘着轮船来到了巴西的桑托斯港,并在那里逗留了几天后启程前往圣保罗。
在麦克尼尔的印象中,巴西在被纳入nod兄弟会的势力范围之前一直是一片安宁祥和的乐土。他怀揣着度假的心思来到这里,同时计划按部就班地寻找失散在世界各地的战友们。没了网络的协助,想找到同伴们的下落只会更加困难。
不过,圣保罗街头的紧张气氛让他不得不考虑临时更改计划。虽然街道上仍有许多市民,多得异常的警察却对每一个路过的行人虎视眈眈,一副外国人打扮的麦克尼尔和伯顿自然也没逃过他们的审视。凭着多年来锻炼出的经验,麦克尼尔敢打赌说,如果他和伯顿站在大街上忽然高喊什么表明死志的口号,四面八方的警察就会不约而同地围上来将他们当场逮捕甚至是击毙。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那张明信片。
【古斯塔沃·苏亚雷斯·卡尔多苏(gustavo soares cardoso)。】
“迈克,咱们还是先回旅馆吧,这里不安全。”伯顿打了个哈欠,他脸上的刀疤显得有些狰狞,这破坏了面部美感的伤疤势必会影响他寻欢作乐,“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突然要和你联系,还大方地说给你找工作……这种事情要是出现了,那对方多半就是想找个借口拉着你去做些违法犯罪的事情。”
“你说得对,但首先你应该在出发之前说,其次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先和对方见一面。”麦克尼尔扣紧了帽子,向着来时的方向比划了一个手势。他和伯顿穿过拥挤的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迷惑了他们的双眼,“不管怎么说,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空手回去。再说,【咖啡】可是你事先判断的关键点啊。”
自讨没趣的伯顿只得跟在麦克尼尔身后,他和麦克尼尔都不了解20世纪30年代的生活,更不必说是在另一个同他们记忆中的世界相去甚远的平行世界了。出发来巴西之前,麦克尼尔想了种种办法去散布一些可能让他们的战友发觉他们两人目前身处美国的信息,结果不仅没等来战友,反而差点让合众国的警察把他丢进监狱——假如在那之前没有宪兵和特工捷足先登的话。
两人离开主干道,顺着一条小路向着目的地前进。街边的古典样式建筑糅合了伊比利亚风格和美洲本土特色,在麦克尼尔看来着实令人赏心悦目,只可惜他眼下买不起其中任何一栋房屋或是任何一间屋子。对方给他们留下的地址可能是假地址,说不定那还是个陷阱。
钻进小巷后,麦克尼尔和伯顿轻而易举地在左侧的墙壁找到了后门。他们走到门前,敲了敲门,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佣从里面探出头,疑惑地望着两个陌生的来访者。
“我是彼得·麦克尼尔。”麦克尼尔尽量放缓语速,以让自己显得体面一些。由于伯顿的预判,他在出发之前专门学了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请问,卡尔多苏先生在吗?”
“ele n?o está aqui.”那中年女佣打量着两人,“de onde vocês s?o?”
“菲律宾。”伯顿用右手微微抬起帽子,露出了一个自认为还算美观的笑容,但他似乎忽略了自己现在的相貌带来的影响。当那女佣一脸嫌恶地向后退却时,伯顿才不得不在麦克尼尔的提醒下收敛了狞笑。“真可惜,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老朋友团聚呢。”
“但他有些东西要交给你们,这是他特意吩咐过的。”女佣说着便让屋子里的其他佣人去取雇主为客人准备的礼物,自己则站在门口警惕地不让麦克尼尔和伯顿进来,“好,取来了。请收下吧。”
麦克尼尔接过又一封明信片,仍然一头雾水。“您好,可我们希望——”
门重重地合上了。失落的麦克尼尔和伯顿走出小巷,这才想起来打开卡尔多苏为他们准备的明信片。明信片上写了几句潦草的常用问候语,背景则是圣保罗城区内的几座建筑。
“他……这是什么意思?”伯顿气喘吁吁地跟上麦克尼尔,心中还在为容貌受损让他失去了随便获取别人信任这门本事而惋惜,“完全是诈骗团伙的作风。让我看看,这上面好像印着圣保罗的电报总部大楼吧?”
“我知道这位卡尔多苏先生要做什么了。”麦克尼尔收起明信片,告诉伯顿马上回旅馆收拾行李,他们今天注定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了,“把我们准备好的东西都拿出来,我得给他一份见面礼才行。”
“他要做什么?”伯顿像机器人一般地一问一答,神情有些呆滞。
“造反。”
伯顿大为惊骇,他顾不得追问,只是一口气跟着麦克尼尔跑回了旅馆,他们那狼狈的模样半路上又引来了不少路人的关注。返回旅馆房间后,伯顿把门反锁上,又从腰带中拔出了手枪,而后和麦克尼尔共同关上了窗户。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觉得不太安全,但手边也没有更多的工具了。
“害怕了?”麦克尼尔挑起眉毛,从背包里翻出一张半路上买来的圣保罗市区地图,把它摊开在床上,“我却兴奋得快跳起来了。”
“谁会害怕?”伯顿嘟哝着,他来到麦克尼尔身旁,和对方一起检查地图并协助麦克尼尔标记出了重要地点,“我只是担心我们办错事罢了。你的直觉,我还是信得过的……可是,只要日期稍有偏差,到时候就轮到咱们两个被送上绞刑架了。”
迈克尔·麦克尼尔反复搓着双手,过去两个月间的点点滴滴成为了他做出决策的重要依据。从报纸上零星看到的新闻证实巴西联邦正以某种方式剥夺各州的自治权,而联邦和州之间的对抗导致了一系列惨案的发生,其中一桩血案正出现在圣保罗。两个月前的情况便如此紧张,两个月后只会火上浇油,这是他在抵达巴西后从当地报纸上可以确认的结果。
如果情况只有这么简单,他可能只会选择观望一阵。然而,真正促使他决定加入其中的是李林那如催命符一般的谜语。
“他们会行动的。”麦克尼尔用右手捏着下巴,一条腿搭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反对联邦的海报到处都是,街上的警察却选择了无视……两天前,巴西陆军第二步兵师驻地附近又发生了一些冲突,似乎是某些人转运物资的行为已经被发现了。虽然他们可能会很有耐心,然而迟疑只会让里约热内卢先一步用逮捕令和通缉令让他们不发一枪便失去反抗能力。”
“原来你当时钻山沟是为了看这个啊。”伯顿懊恼地挠了挠光秃秃的头皮,他现在只能选一侧了——另一侧带着他敬爱的乔治·巴顿将军(也许应该称呼为巴顿少校)赐给他的刀疤,“这么说,他们会在今天或明天选择公开叛乱咯?连巴西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令人大开眼界。”
两人从美国出发时,还偷偷携带了用来防身的手枪和刀具,但这些不足以让他们在即将到来的混乱中发挥作用。稍微冷静下来之后,麦克尼尔和伯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墙上挂着的时钟上那忙碌着的时针指向下午三点时,麦克尼尔终于首先承认,他们两个好像派不上多大的作用。
“先别着急……我们可以买些替代品,然后假装有炸弹。到时候,吓住一些没上过战场的警卫应该不难。”麦克尼尔打了个响指,“伙计,咱们马上行动。”
“好的。”伯顿点了点头,卷起了地图。他们没必要再看第二眼,上面的每一个行动目标和对应的路线都已被牢记下来,届时他们只需要根据情况再做灵活调整即可。“不过,也许我们该选择帮助联邦消灭这些图谋不轨的罪人,那样一来也许我们会得到新的机会。”
麦克尼尔沉默了一阵,“你还记得李林说过什么,对吧?我们不可以让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经受另一次世界大战的折磨了。你可能会说这和巴西没关系,然而目前在联邦中掌握了大量权力的整合运动(a??o integralista brasileira)简直就是另一个nsdap。让这样的害虫掌握权力,只怕第二次世界大战会以我们意想不到的形式发生……”
“但现在已经是1932年了。按照我们在前几个平行世界的经验,如果nsdap已经发展壮大,它应该很出名才对,可是咱们两个都没在和德国相关的报道中找到它的名字。”伯顿若有所思地转动着眼球,“说不定,它就和我们的世界里的nsdap一样,因为失去了重要的领袖而土崩瓦解……”
“不能有侥幸心理,彼得。”麦克尼尔笑着推了伯顿一把,而后变得稍显严肃了些,他那双和伯顿印象中一模一样的眼睛冷静地注视着光头的白人汉子,其中不再有令人心悸的鲜红色,“俄国人也好,德国人也罢……谁都不行。只要有持着极端思想的人横行霸道,我们就该站出来将其坚决歼灭。”
两人离开旅馆,装作到外面去购物。他们买了一些常见的材料并打算在旅馆中就地组装杀伤力远远低于预期的假炸弹,但麦克尼尔没料到这项工作耗尽了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们满头大汗地躲在屋子里拼装各类材料,甚至错过了晚饭时间。外面的蒸汽笛响个不停,从城市上空飘过的飞艇忠实地守护着城市并为市民们带来可靠的天气预报消息,然而这些和被使命感驱使着的麦克尼尔和伯顿都无关。
“嘿,这小东西其实只是个大号的爆竹而已,杀伤力甚至还不如爆竹呢。”彼得·伯顿把導火索放置好,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阵阵刺痛感提醒他永远记住巴顿老前辈给他带来的教训,“……迈克,话说回来,你只是想弥补遗憾吧?因为曾经选择了亚当·希尔特这样的魔鬼,所以现今想要去支持【正确的人】。”
“尽管这样做会让我看起来像是个小丑,但你说对了。”麦克尼尔收拾好行李,让伯顿和自己一同出门,“准确地说,我想试试自己的本事。”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了一连串的枪声。旅馆三楼走廊里的旅客听了这枪声,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们纷纷躲进了各自的房间里,谁也不会注意到两个逆流而行的外国人。枪声还没停止,麦克尼尔和伯顿已经抵达了旅馆一楼,他们在大厅里撞翻了试图劝阻他们的侍者,来到大街上。外面的街区已乱作一团,全副武装的警察控制了有利于他们扼守整条大街的关键角落。
“火车站、电话公司、邮局、电报局,选一个。”麦克尼尔吹了个口哨,“赶在他们用武力要求我们保持镇定之前。”
商议的结果是麦克尼尔和伯顿以百米冲刺般的架势快步跑向电话公司,他们需要在发起叛乱的一方——或【起义军】——取得优势之前显示出自己的作用,这样才好和那位似乎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尽管对于这个平行世界的人们来说仅仅只是【世界大战】)期间同他们并肩作战过的卡尔多苏中尉重新建立关系。穿过子弹横飞的街区对麦克尼尔和伯顿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他们在各自的人生中、在过去经历过的冒险中无数次面对着类似的场面,枪林弹雨再不能令他们退缩。
两人赶到电话公司附近时,从邻近街区赶来的警察已经包围了建筑,另有一些身着圣保罗公共部队制服的士兵的身影闪过附近的街道。防守电话公司大楼的士兵也穿着圣保罗公共部队的制服,他们因战友的惊人举动而震惊,却依旧选择遵从原先的命令、维持城市的基本秩序。从电话公司大楼后侧被栅栏封锁的小巷中翻越栅栏才勉强抵达建筑附近的麦克尼尔和伯顿发觉他们正好处在双方都看不到的角落里,只是小巷出口的垃圾堆着实让他们有些反胃。
夜幕低垂,煤气路灯昏沉的光亮照在麦克尼尔的脸上。他躲在两伙士兵们注意不到的垃圾堆附近,和伯顿匍匐前行,而后从垃圾堆后方暴起,举起左輪手槍向着把守电话公司大楼正门的其中一名【敌方】士兵开火。那名士兵只被击中了手肘,登时丢下步枪、倒地惨叫不止。伯顿趁势将自制炸弹向着敌人扔去,浓烟和噼里啪啦的声响吓得这些平日只需看家护院的士兵们连连后退。
“viva a revolu??o! viva a constitui??o!”伯顿用最大音量朝着外面大喊大叫,以便让包围大楼的士兵明白他们的立场,他看上去比麦克尼尔预想中的还要激动,“我的兄弟们,冲啊!”
“……谁是你兄弟?”耳朵较灵敏的士兵们面面相觑。
在门口,伯顿和从一楼大厅冲出来的敌军士兵进行了一番肉搏。他几乎被刺刀直接戳穿喉咙,然而在巴顿的马刀下劫后余生的经验让他轻而易举地躲开了刺刀并反过来用匕首扎穿了敌人的嗓子。比伯顿先一步闯进大厅的麦克尼尔在靠近服务柜台的位置打晕了不知所措的侍者,然后利用柜台向着盘踞在另一侧的敌人开火。仅过了半分钟,从后方涌入的士兵占据了大厅并迅速压制了企图负隅顽抗的敌人,那些同样穿着圣保罗公共部队制服的士兵象征性地开了几枪就被他们的前战友缴了械。
麦克尼尔松了一口气,他和伯顿离开服务柜台,刚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这些士兵正用戒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十几支步枪齐刷刷地指向了灰头土脸的麦克尼尔和伯顿。
“哦,真见鬼,我就知道会是这样。”麦克尼尔连忙主动举起双手,一只手里握着打光了子弹的手枪,另一只手里捏着【老朋友】送给他的礼物,“我不是你们的敌人……古斯塔沃·苏亚雷斯·卡尔多苏!我是他的朋友!是古斯塔沃·苏亚雷斯·卡尔多苏中尉请我来的!”
“卡尔多苏?”其中一名举起步枪瞄准麦克尼尔的士兵闻言,让同伴们也都把枪放下。他取过了麦克尼尔手中的两封明信片,一眼便看到了上面的签名和印章,不由得大吃一惊,连态度也温和了些。“你是说,卡尔多苏上校?”
“没错,就是他啊。您看,我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几年前呢。”麦克尼尔刚才已经做好了被逮捕的准备,如果对方打算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和伯顿处决,他也有绝处逢生的办法,“你认识卡尔多苏上校吗?”
起义军士兵明显不想搭理麦克尼尔,但麦克尼尔和伯顿不停地重复着这个名字,以至于其中一名军官终于决定在汇报战况的同时把这里的消息告诉自己的上级。晚上九点多,被圣保罗公共部队士兵们关在电话公司一楼大厅某个杂物间里的麦克尼尔和伯顿忽然被放了出来,走在前面的麦克尼尔刚离开走廊,便见到有一名红光满面的中年军官站在照明灯下同其他军官说着些什么。那人的身躯不算高大,体型略臃肿,有些浮肿的脸上塞着一个大而失当的鼻子,就连眉毛也只有一小半——后半部分散开得几乎无法辨认。
这样一张滑稽的脸却不能让麦克尼尔发笑,他让伯顿和他并排站好,而后两人整齐划一地踢了一下地板,向着那被簇拥着的军官敬礼。
“你们终于来了。”那中年军官见状,笑着走向麦克尼尔和伯顿,“我们都面临着无比艰难的抉择……能在这时候见到你们,是我的幸运。”
“我们是在法兰西的土地上并肩作战过的战友,上校。”麦克尼尔热情地握住了对方伸过来的手,“虽然您没有明说,那几封信已经清楚地表明了您的志向。如同我军为回报一百多年前拉法耶特侯爵的恩情而赶赴欧洲那样,我们也决定前来这里为您赴汤蹈火。很遗憾,我们没有办法带更多人前来帮助您。您应该听说了,我军……正被欠薪困扰,即便是有志者也必须向生计屈服。”
“我理解。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我们这里也一样。”卡尔多苏又和伯顿握了握手,“你们在战场上救过我的命……可是,这份差事,没有报酬。”
“怎么能说没有报酬呢?”伯顿豪爽地笑着,“你们打赢了,就会被载入史册,成为后世敬仰的英雄。到那时,我们也许能沐浴在你们的光泽之下……”
“咳,这和输赢无关。”麦克尼尔纠正了一下伯顿的说法,“上校,实话实说,我们在老家几乎没法谋生,这才响应您的号召、来巴西闯荡。反正回去也得死于穷困潦倒,倒不如在异国的土地上为争取自由的斗争而死。”
三人寒暄了几句,便不得不分别,因为城市尚未完全落入起义军手中。得以自由行动的麦克尼尔和伯顿在士兵们的看护下离开大楼,阴云密布的天空上不见半点星光,更别说明月了。
“我现在有点理解你了,当英雄的感觉还挺好。”伯顿拍了拍麦克尼尔的右肩。
“那我等着你理解到它带来的负担的那一天。”麦克尼尔活动了一下肩膀,“在上一个平行世界,我实在受够和那群官僚玩文字游戏了……这次既然有把那种人渣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的机会,我是不会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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