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6-ep3:巴比伦之囚(1)
憨厚老实的黑人军官皱起眉头,来回地将目光从眼前这份文件上扫视而过,心中的疑惑也随之逐渐地膨胀。他可以理解为避免打草惊蛇而暂时退让甚至放纵敌人四处活动的做法,然而在证据已经确凿的情况下——哪怕取证的方式有些见不得人且很容易让美军正在进行的一系列机密测试工作被第三方曝光——仍然不采取任何积极的行动而只是保持着观察态势,无疑是将主动权让给了敌人。
“……这是上级的命令吗?”加文·琼斯上尉放下手里的文件,正视着坐在办公桌另一侧的长官。
“由不得你不信,我也不相信我们这一次会这么地……克制。”安德鲁·布宁中校揪着嘴边的几根胡子,这个须发皆呈现出淡黄色的俄裔中年军官只有在面对着琼斯上尉时才能不由自主地把嗓门变得更响亮些,“也就是说,易卜拉欣·祖拜迪(ibrahim al-zubaidi)背后还有更庞大的犯罪网络,这是个针对我国的阴谋。”
琼斯上尉同意这一点,他完全赞同将勾结安布雷拉的伊拉克陆军第七步兵师师长易卜拉欣·祖拜迪马上逮捕并送到美军设立的审讯机构中严刑拷打。美军有太多的理由把一名对自身不利的伊拉克军队将领撤换掉,更不必说勾结同信仰卫士团有某种联盟关系(哪怕这种勾结本身只是为了获得对抗信仰卫士团的工具)的安布雷拉了。然而,反常的是,即便海军陆战队获取到了许多至关重要的第一手资料,美军将领们却始终保持着沉默并拒绝扩大事态。
对吉欧特隆公司的科研团队改造出的【复仇者】as机甲所拍摄到的录像中的音频进行比较和分析后,美军认定被称为阿尔伯特·威斯克的神秘人的声音同样出现在了遗留于库尔德斯坦边境地带某物流中转站的录音中,而那录音中同威斯克交谈的另一人则被证实是信仰卫士团在伊拉克地区总管战局的实际领袖,即人称埃米尔的优素福·法亚德(youssof al-fayyadh)。到这一步为止,最早负责追踪调查的团队便认定此事由部分伊拉克军队将领勾结信仰卫士团引起,并建议以此为由对相关人员进行逮捕和审问。
不料,没过几天,上述看似不可动摇的推论就彻底崩溃了。从伊拉克南部获取的新情报表明,祖拜迪少将同安布雷拉合作似乎只是为了获取对抗信仰卫士团的有效手段,而伊拉克军队和信仰卫士团彼此之间都对安布雷拉的左右逢源毫不知情。此时,美军由于缺乏对安布雷拉的真实动机的估测,再加上被不知名生化武器攻击的地区纷纷发生了规模骇人的瘟疫,不愿节外生枝的美军将领们只得决定暂时不收网、观望事态的发展。
总而言之,美军打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维持着原来的活动规律。
这对琼斯上尉来说倒是一件好事,天知道美军开始内部清查之后会不会把他做过的事情也揭露出来。他看得出布宁中校似乎因为上级的软弱或称之曰克制而不满,那是长官的事情,琼斯上尉大有许多理由说服自己偷偷地在内心庆祝一下。
“我想,我们无法在不了解安布雷拉的动机时做出有效的针对性打击。”想到这里,黑人军官开口劝自己的直属上级不要在此事上多加担忧,“您也听说了,我军正在联络国内的情报部门,让他们筛选公民个人信息并从中查找出相貌和那个威斯克还有那个博尚相似的人员,可是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结果……”
“说得对,我们并不知道安布雷拉到底是穷疯了所以想要当双面军火商的一般犯罪企业还是个当真策划着什么阴谋的【自由之敌】。”布宁中校叹了一口气,“兴许,他们只是在和吉欧特隆公司竞争生意,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事情确实不是我们这些军人能够干预的,而起码得是国会山的老爷才能有资格入局……看在你这回发来了至关重要的情报的面子上,我就不管你的小生意了。解散。”
琼斯上尉规规矩矩地向长官敬礼,倒退着迈出屋子。他的身影刚消失在布宁中校的视线尽头,这位并不怎么瘦削的黑人军官便以惊人的速度悄无声息地退到了走廊另一侧并迅速飞奔下楼,他是不想在这里多花费哪怕一分一秒。路过的军官和士兵们惊愕地望着他那副健步如飞的模样,心想自己是不是眼花认错了人,竟见到平日懒散得不愿离开基地的琼斯上尉这么勤快地到处奔波。
若是旁人以为他要赶着去用餐,那可大错特错了。返回自己的房间后,琼斯上尉先联络了正在训练士兵的麦克唐纳中尉并嘱咐对方记得拨付给库尔德人的赏金,然后提着一个包裹前去访问基地内的医务室。住在那里的都是些伤势算不得严重但仍然不能全力以赴地投入战斗和训练的军人,其中不乏被自尊心驱使而提前出院的不幸者,他们在撞断了自己的腿或折断手臂之后乖乖地接受了医务人员的安排。
消毒水的气味刺激得黑人军官打了个喷嚏,当他睁开眼时,却发现走廊另一侧来了个有些眼熟的伊拉克人。琼斯上尉还记得那人的名字,他叫住了对方,热情地和受宠若惊的伊拉克人打了招呼,而后随意地询问起了对方来此的理由。
“我来看望麦克尼尔先生。”因为被记住了名字而格外地兴奋的叶海亚·本·艾哈迈德连忙答道。
“真巧,我也是。”琼斯上尉摸着最近有些生出赘肉的肚子,心想是不是该加大平时的训练量,“听说他受伤了,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哎呀,我无时无刻不在期望着他快点回来,要是他牺牲了,全连都会很困扰的。”
两人互相问好后,不约而同地上前挤着从楼梯上楼,结果撞在一起。身形稍微矮小一些的艾哈迈德几乎被琼斯上尉直接撞翻,他连滚带爬地后退几步,先给琼斯上尉让出道路,这才紧跟在琼斯上尉身后上了楼。不一会,他们来到了麦克尼尔所住的病房附近,打算前去问候阻止了一场重大危机扩散的勇士——已经有人比他们先一步到了,透明的玻璃墙另一侧正有一名披着白大褂的光头男子站在穿着由蓝白条纹交织成的病号服的麦克尼尔身旁。
光头男子背对着他们,以至于琼斯上尉和艾哈迈德看不清对方的脸。不过,即便他们能够看清,也不一定能认得出仅在as机甲测试工作上和他们有一些交往的埃贡·舒勒。此时此刻,换了一副新眼镜的瑞士光头学者像平时那样一板一眼地同麦克尼尔交谈着,仿佛完全不在乎眼前的【伤员】头上缠着大量的绷带。
“……【汞合金】?”麦克尼尔吃惊地睁大眼镜,随即就被脑中传来的剧痛刺激得五官扭曲,“……是布朗亲口和你说的吗?”
“我并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打算对我说些什么秘密还是一时口误。”舒勒搬来一把椅子,坐在病床前,眼神中不带半分柔和,“只有这个名字,【汞合金】,除此之外的一切无从调查。我没有在公司的资料库里查到任何相关记录,想必我们更不可能从公开渠道了解到消息。”
“你的意思是,吉欧特隆的这些先进技术,包括率先研发出as机甲并将其从单兵外骨骼动力装甲改为人形机甲的成就……全都是从另一个组织的技术里抄袭来的?”麦克尼尔感到有些无力,如果作为合众国军事工业支柱之一的吉欧特隆公司也如此不堪,那他实在无法指望已经完全处于胜利喜悦中的合众国能够保留自我纠错的本事,“这听起来太离奇了,如果吉欧特隆公司和安布雷拉的技术都是从【汞合金】偷来的,那汞合金自己呢?”
“……大概,已经不存在了。”舒勒说这句话时条件反射一般地伸出右手扶着眼镜,尽管他并不需要刻意地调整镜片角度或远近来达到更好的效果,“不过从逻辑上来说,我反而能接受这种结果。某个神秘的组织由于种种主客观原因而保存着比人类先进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技术,在它崩溃后,闻到了血腥味的豺狼和鬣狗争先恐后地前来分食它的遗体……那么,我们的下一步工作就是顺着这条线索预测安布雷拉的活动。对了,你的伤势——”
还没等舒勒继续说下去,麦克尼尔强硬地打断了对方罕见的关照。
“好了,早就全好了,我躺在这里只是因为跑出去到处和别人聊天会让我容易受怀疑。”
光头学者身上的锐气逐渐变得柔和下来,他没说什么,只是悄悄地将手指从被抓破的床单上划过,又用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房间角落里某些被摔碎的东西被清理之后留下的碎屑。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再无第三个窥视者。如果说博尚能够独当一面为麦克尼尔挡下一部分风险,舒勒更喜欢一直躲在幕后而不是隔三差五地跳出来表现自己的存在价值,然而许多事情的发展并不如他所愿。
“你在说谎,麦克尼尔。”舒勒抬起眉毛,“别忘了,岛田不在的时候我就是半个岛田。”
“有些事是我们无法解决的,说出来除了让大家都心烦意乱之外没有半点好处。”麦克尼尔把头靠在枕头上,拿起了床头柜上摆放的苹果,“我原先只是以为使用λ式驱动仪会对精神造成一定程度的损害,而这种损害是可逆的……但是,我低估了它的风险。这几天,我一直隐约感觉到有【别人】活在我的体内,尽管我清楚那人大概应该死了。”
刚才还信心十足的舒勒听了麦克尼尔的讲述后,也有些打退堂鼓了。他的主要研究领域毕竟和心灵科技背道而驰,即便他自称是自岛田真司后全世界最后一个能理解心灵科技的人,但他还是更加倾向于用自己所掌握的知识去解读那些更适合用心灵科技理论分析的现象。λ式驱动仪在舒勒看来只是用某种手段将人脑内的电流放大的工具,尽管听起来很神奇,却并非是离开心灵科技就读不懂的装置。然而,麦克尼尔的自白无疑又将概念引回了涉及到诸如【灵魂】等词汇的玄学领域,那当然是舒勒最痛恨的——用模棱两可的蹩脚语句形容一个需要准确定义的东西。
必须尽快找到制造这些装备的核心技术原型。只能抢夺已有研究成果或粗劣地模仿的吉欧特隆公司尚且成为了合众国首屈一指的军事工业企业,真正握有这些技术的组织又该强大到何种地步呢?此时此刻,舒勒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这些发展不循常理的技术说不定都是【挑战者】带来的,几十年的布局和谋划足以抹平麦克尼尔一行人在人数和其他聪明才智上的一切优势。
“你打算怎么办?”舒勒沉默了好一阵,终于放弃了追问的想法。麦克尼尔的精神状态……不,简直就是【灵魂】本身,注定要和一些麻烦事扯上关系。
“就像你刚才所说的那样,想办法引诱安布雷拉主动出击。”麦克尼尔活动着手腕,“不管谁跟他们联合起来,信仰卫士团也好,有苦衷的伊拉克军队也罢,肆意妄为地拿平民做生化武器实验的个人和组织都必须被彻底毁灭。当然了,假如他们最终愿意退出这场竞争并向吉欧特隆公司服软,失去了重要支柱的我们那时也不得不停止行动。”
“我是说你自己。”舒勒咳嗽了一声,“也许你的……【存在】……”他换了个不那么神学的词汇,“……注定是要惹麻烦的。我在想,如果你可以通过使用λ式驱动仪从而短暂地联通其他使用者的意识,那么我们就有可能借助这种方式打破安布雷拉对我们的信息封锁。”
“不错的提议。”麦克尼尔咬了一口苹果,“话说回来,你真的确定吉欧特隆公司的全部所谓自主研发技术都是依靠窃取那个【汞合金】的遗产而得来吗?一个秘密运行的组织必须有能够用利益将其成员拴在一起的行动方针,谁都不例外,nod兄弟会也一样。如果以as机甲出现的20世纪80年代作为节点,覆灭有二十多年的汞合金的遗产到今天差不多应该已经被用光了,因为那尸体上再也找不出新的血肉。”
舒勒没花费多少时间就理解了麦克尼尔的想法。若那个汞合金的技术在20世纪80年代伴随着其覆灭而向外泄露,那么汞合金的科技至少领先除它以外的全人类有20年。没人敢预料20年中的技术会取得什么突飞猛进的进展,他们原本的世界中2057年的人类绝对不会猜到仅仅十几年后就出现了能够遏制泰伯利亚扩散的tcn。
把消息告诉麦克尼尔,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汞合金大概是刚刚覆灭不久,因此才会引来窥伺者的分食,不然它的最后一点遗体大概也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中被消化得干干净净。
光头学者提起他的包裹,向麦克尼尔道别,转身离开了病房。他似乎瞧见有人在外面等待着,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谁来看望麦克尼尔、谁来监视麦克尼尔、谁又来跟踪和麦克尼尔接触过的可疑目标,一概不是舒勒需要关心的事情。他是吉欧特隆公司高薪聘请的技术专家,身上有着一张最大的免死金牌,谁敢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对他不利,谁就是明目张胆地向吉欧特隆公司挑衅(尤其是让哈罗德·布朗很没面子)。
监视,是的。麦克尼尔在战场上明明毫发未损却陷入昏迷,这是彼得·伯顿返回基地后向上级报告的情况。担心麦克尼尔已经被那种未知病毒感染的麦克唐纳中尉当即不仅要把麦克尼尔隔离起来,更是要将所有参与行动的人员全部送到基地以外以免殃及池鱼,要不是琼斯上尉力阻,麦克尼尔醒来时见到的就不会是病房的天花板而是荒野上的蓝天白云,前提是他还能有机会醒来。事后美军通过观察巨型as机甲袭击的人群聚集区附近被感染者的潜伏期而推断麦克尼尔等人并未被感染,这才让差点被扔到野外的麦克尼尔名正言顺地住进了基地里的医疗设施。
不是病毒感染,那么造成麦克尼尔昏迷的唯一原因就是λ式驱动仪的影响,这一点也在舒勒今日看望麦克尼尔时得到了证明。疑问虽然已经解开,他们却始终没有追击安布雷拉的明确方向。两面下注的安布雷拉一方面协助信仰卫士团攻击美军,另一方面向病急乱投医的伊拉克军队倒卖生化武器和as机甲,谁也不知道这个神秘莫测的武装组织究竟要做什么。和吉欧特隆公司争夺【汞合金】的遗产?如此大打出手实在有失体面,除非安布雷拉想要完全放弃其全部公开身份掩护并变成下一个汞合金。
不过,至关重要的病毒样本已经被完好无损地带回。以舒勒对吉欧特隆公司的了解,敌人用来制造【僵尸】的生化武器被破解也只是时间问题。吉欧特隆的信誉不一定值得信任,但这家企业面对利益时的狂热却是无法作假的。只要安布雷拉一天没放弃和吉欧特隆公司之间的竞争,双方就仍会是死敌。有吉欧特隆公司这棵大树在,想扳倒安布雷拉似乎也不是难于登天的大事。
埃贡·舒勒看了一眼手表,决定联系最近几天一直躲着他的伯顿。平心而论,麦克尼尔昏迷时伯顿完全不知情,因此伯顿也没必要对此承担任何责任,只不过他近日被怀疑受到了安布雷拉的病毒感染,这才让他不得不变得安分了许多,甚至连偷偷摸摸地跑出去逛夜店的兴致也没了。
得知伯顿就在机库里检修as机甲时,舒勒喜出望外。他正好要名正言顺地和自己的同伴们会面,于是快速赶往机库,见到了同维修人员一起忙碌着的伯顿。
“伯顿,我今天去见麦克尼尔了。”抓住伯顿从梯子上下来休息的机会,舒勒凑上前去,拉着伯顿往仓库中间位置走,“看起来他遭遇了一些只有他本人才能理解的变故,我们无论如何都帮不上忙。现在我只能盼望着他的精神状态早日恢复,不然下一次在战斗中负责启动λ式驱动仪的就是你了。”
“不用吓唬我,我有这个心理准备。”彼得·伯顿沉闷地答复道,他最近一直没有机会四处走动,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积蓄着不满和压抑的情绪,“舒勒,你说这安布雷拉到处闹事,到底是为什么啊?不会是又一个通用银河吧?”
“很难说。”舒勒捂着鼻子,从伯顿身上飘来的机油味令他作呕,“……通用银河的暴虐来自贪婪,但眼下我们所面对的这种情况则不同。吉欧特隆公司和安布雷拉都没有后退的理由,就算放弃竞争也会被怀疑私藏了领先世界平均水平十几年的技术。哦,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那份病毒样本已经被送去进行分析了,也许我们很快就能找出对付这种【人造僵尸】的办法。”
“安布雷拉死定了,他们的秘密武器一个个被破解,到时候他们也只能跪在我们面前求饶。”伯顿忍不住想要大笑几声,见周遭众人仍然忙于工作,他也勉强忍住了笑意。几分钟后,终于决定去吃午饭的伯顿邀请舒勒共同用餐,不过舒勒说自己打算继续和吉欧特隆公司的其他部门沟通协调,扫兴的伯顿只得独自一人向着餐厅前进。
为了避免惹上麻烦,伯顿躲在餐厅的角落里用餐,免得又被怀疑他能传播病毒的闲人找上。然而,他的午饭刚吃了一半,就有人从背后拍着他的肩膀。以为是有人要闹事的伯顿握紧拳头,僵硬地转过头,却发现是叶海亚·本·艾哈迈德,心里十分火气先消散了七分。他闷闷不乐地请翻译坐在他面前,自己继续埋头嚼着土豆。
“伯顿先生,麦克尼尔先生让我来您这里领取赏钱。”艾哈迈德小心翼翼地说道。
伯顿竖起了耳朵,咽下口中的食物,“什么赏钱?我怎么没听说过?”
“……啊,您可能不记得。”艾哈迈德谨小慎微地说道,“……是我帮助他把样本护送回来的,可是奖励人员名单上却没有我……”
不等艾哈迈德说完,伯顿便猜出是麦克尼尔的同情心又泛滥了。艾哈迈德当然没资格被列入此次任务的功臣之中,因为他压根就不是合众国的军人,哪里算得上正规成员?麦克尼尔看在对方出生入死的面子上决定额外给一笔钱,倒也是情理之中——很不幸的是,伯顿最近的心情很不好,以至于他完全没有配合麦克尼尔当好人的念头。
“听好了,像你这样管不住自己手里那点钱的家伙如果拿了钱,只会更快地招来祸患。”伯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教训道,“……我来替你保管,怎么样?喂,就这么定了。”
叶海亚·本·艾哈迈德嗫嚅着,嘴角不断地抽动,最终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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