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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5-ep1:合流(13)

“如果我们当年像他们这样整天胡闹……也许我们永远都不会有机会成为现在的模样。”

窗外的喊叫声暂时平息了下去,对学生们的不安和暴躁感到迷惑和恐惧的学者们终于放松了下来。有些人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夸下海口称一切秩序都会在一个星期之内恢复正常。尽管血盟团把兴亚会掌控下的东盟军引进吕宋岛被视为引狼入室,局势的平衡尚未被打破,东盟军采取的克制态度意味着他们仍然试图用和平手段解决吕宋岛的问题。吕宋岛离新加坡太远,韩处安尚且不能平定整个东印度群岛和中南半岛,他也不可能在吕宋岛建立强而有力的管辖权。

学者们为保住了自己饭碗和人头而沾沾自喜,学生们却坐不住了。这些年轻的学生们正处在人生中最具备热情和动力的青春时代,他们自小耳濡目染吕宋岛的第一代学者在无能的东盟军溃败时凭借着非凡的斗志和组织力集结自卫武装反攻匪徒和军阀并最终将自由还给了当地公民的传奇故事,而现状却是令他们失望的。自从东盟军未经任何通知便唐突入境、霸占了吕宋岛的大部分沿海地区之后,吕宋最高委员会选举出的第七任国务执行委员会委员长,继承了古国一教授事业的德兰勒布·阿巴坎(dranreb  abacan)教授毫无作为。

就像这些今天躲在礼堂内以免被外面的学生架走充当招牌的学者们一样,德兰勒布·阿巴坎的施政字典里完全没有应付这种场面的预案。东盟军的插手让他们不得不直面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吕宋岛各方之间的冲突变得更加激烈。东盟军还没有完全控制这里的能力,即便吕宋岛最终向兴亚会服软,新加坡方面除了象征性地派遣一些官员之外,并不能动摇当地的根基。但是,东盟军的止步不前反而使得吕宋岛的民兵武装之间陷入了对峙——这是许多人始料未及的。

古国一教授和他一手创立的兴亚会,经历了将近三十年的风雨,终于在以韩处安为首的东盟军实力派将领夺取其领导权后并使其成为东盟名义上的支配者之后化作了饱受学生们质疑的洪水猛兽。许多平时参加了民兵武装的学生强烈地要求学者们尽快行动起来、把这些受兴亚会指挥的东盟军驱逐出境;如果学者们没有这样的胆量,那么就由他们自己来做。

有些学者们从一开始就被学生们完全抛弃了,而其中一些学者仍然扮演着被寄予厚望的幻想对象的角色。面对着要求他们尽快采取行动的年轻人,不堪其扰的学者们发觉他们无法调动忙于内讧的民兵武装,于是纷纷选择了用沉默代替交涉。其中不少人有着野兽一般的直觉:反正事态发展到今日,全无挽回余地,用不了多久,鲁莽的年轻人们就会自行去执行新计划而忘掉他们这些不中用的老家伙。

当学生们围在礼堂外围,高喊着各色口号时,身披白大褂的岛田真司站在礼堂的阳台上,向这些热血沸腾的年轻人投以冷漠的视线。他一直站在这里,直到下方的人群开始变得稀疏、失去兴趣的学生们各自散去,才准备返回礼堂中劝那些胆小怕事的同僚们离开。于学生们而言,他是个学者;于其他学者来说,他却是个外人。在他的同胞那里,他则是一个被流放的背叛者。

“他们和我有点像。”埃贡·舒勒穿着一件灰色制服,右臂上绑着象征他兴亚会成员的袖标,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了岛田真司身旁,“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的那一年,我刚刚12岁;战争结束的时候,我已经是一辈子不用担心生计的教授了。”

“我们的成功都建立在无数人的痛苦之上。”岛田真司完全不像是听懂了舒勒的话,也不像是要和舒勒交流人生往事,“看看他们吧,不管他们在这些学校里学到了多少知识,其中总会有相当一部分人在余生之中将这些知识完全抛弃……真是莫大的浪费。”

“实验中会有实验样品的损耗,会有操作失误带来的错误数据,那么学校让学生掌握大量【一辈子都用不上的知识】也是很正常的。”舒勒也不着边际地对答如流,“把人生视为一种为了获得特定的结论而进行的宏大实验,实验之中必然出现各种各样难以预料的事故……和意外。”

“那么设计和操作实验的,又是谁呢?”岛田真司这时才缓缓地转过头来,心平气和地望着舒勒。以一般人的审美来说,岛田真司是一位气宇轩昂的英俊青年男性,同时还兼具天才学者和肌肉壮汉的特性——但他那充满了怪力乱神的思维却足以让他的所有优点黯然失色。

岛田真司不信仰任何神明,他是一个真正【没有信仰】的科学狂人,把全部的人生追求寄托在让人类实现下一步进化上。相比之下,虽然埃贡·舒勒同样也不怎么喜欢把上帝挂在嘴边,但他对神和唯心主义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敬畏。

“肯定不会是那个自称李林的家伙。”舒勒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比起这个,我想我们应该对计划做出一些小小的改动。例如,你所掌握的有关西比拉系统的技术理论……”

不远处传来了枪响暂时打断了他们的讨论。这只是一次偶然的枪击事故,枪战在马尼拉很常见,各个互相之间存在矛盾的民兵武装偶尔会用类似的方式来挑战自己的对手、削弱其威信。一般来说,这种有组织有预谋的枪击不会威胁到当地居民的生存,这也是不同民兵武装组织之间终日内讧却还能在吕宋岛站稳脚跟并成为维持治安的不可或缺的力量的原因之一。

……救护车凄厉地嚎叫着奔向枪击现场的时候除外。

“我没听清。”岛田真司的脸上仍然挂着那副无比真诚的笑容。

“你手里的西比拉系统确实是一个半成品,这无所谓。”舒勒搓了搓手,“你来负责核心理论,我来负责交互机制。技术爆炸会更快地促进人类的进步,我们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带给他们更多的礼物。”

“也许吧。”岛田真司连眼睛也没眨一下,“从我看到这批无人机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能猜出来你盯上了这个全新的领域。”

无人机不是万能的,也不是能用来处理所有问题的解药。东盟军迟迟没有将无人机送进市区深处、始终由步兵协同履带式地面无人机前进,其一是对这款号称自主研发的地面无人机还不太放心,其二则是舒勒本人事先提出过警告——不按他的规矩使用无人机,后果自负。技术上的事情,说出意外就一定会出意外,绝对不会因当事人的身份而有所改变。兴亚会一向把自己掌控下的东盟军和其他东盟军军阀区分开来,要是他们的宣传攻势被无人机误杀普通平民给毁了,只怕负责治安的军官会被直接送上绞刑架。

东盟军士兵和无人机都不能过于深入,血盟团又面临人手不足等诸多问题,未受兴亚会控制的那一半城市迟早会采取更激烈的对抗方案。这不仅是由于本该扛起这面大旗的学者们集体装聋作哑,更因为激进的学生们沉浸在光辉时代的美好想象之中。时代是艰难的,人生是困苦的,但前程却绝非是惨淡而了无希望的。在最大的悲观中创造最大的奇迹,正是那些已经身处绝境的人们说服自己咬紧牙关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

“最近有关民兵武装和学生可能在市区内叛乱的相关假情报多得让人看不过来。”麦克尼尔躺在大货车的座椅上,昏昏欲睡。要不是伯顿和他说附近有同那些青衣人有关的线索,麦克尼尔甚至懒得出门。这种工作交给其他血盟团民兵去代劳就可以,他正想躺在公寓里舒服地睡一觉。他又不是钢铁战士,劳累过度也会产生精神上的疲劳。

“你就信我一次,这回肯定是真的。”伯顿气恼地嚼着口香糖,“那个叫巴希尔的摩洛人不是也说了吗?他们很快就会真的叛乱了,所以才故意制造更多的假消息来蒙蔽血盟团和东盟军。当然了,东盟军和血盟团也不是傻子,他们肯定预判了共和护国联盟的预判。”

出院之后的伯顿急于报上为了演戏而被共和护国联盟的民兵打伤的一箭之仇,他索性把自己本应在餐馆负责的工作全都丢给了麦克尼尔和博尚,而他本人整天游荡在外寻找线索或根据血盟团提供的线索前去调查。当伯顿把这一工作安排告诉麦克尼尔的时候,迈克尔·麦克尼尔高呼走运,他找到了一个留在安全地带休息的绝佳借口。没过几天,频繁地被伯顿叫出去帮忙的麦克尼尔就被累得头晕眼花,以至于他失去了对追查叛乱前期迹象的兴趣。

“调查有调查的规矩。”麦克尼尔慢条斯理地向伯顿澄清,“是,大家都知道他们很快就要叛乱了,而兴亚会要的就是让公民们看到这群黑衣人先开枪。这时候如果我们像受惊的家禽一样,有一点风声就跑出去乱叫,搞不好最后是我们先开了这一枪。”

昨天晚上,伯顿把刚从餐馆下班(考虑到这餐馆目前是他们所有,老板结束工作并不该称为下班)的麦克尼尔拎去跟踪疑似为共和护国联盟的黑衣人民兵提供射钉枪等【军火】的犯罪嫌疑人,结果却发现那不过是一个偷偷摸摸从事贩毒活动的毒贩子。搁在平时,麦克尼尔必然对抓捕毒贩子这种事相当在乎,可他是为了敌人的间谍和密探而来,完全没料到碰上这样的闹剧。认清自己颗粒无收后,勃然大怒的麦克尼尔把那名毒贩子当场抓获,然后拔掉了那人嘴里一半的牙齿留做纪念。

“你给我听着,我今天不是专程为了抓毒贩子的,所以暂且留下你另一半的牙。”把毒贩子交给血盟团民兵之前,麦克尼尔还不忘了威胁对方,“下一次如果我看到你还在贩毒,我就把你的脑袋摘下来挂在路灯上晒太阳。”

事后麦克尼尔辩解说他只是太生气了。伯顿则笑着打圆场说,麦克尼尔最近的手段温和了不少。

当然,这不能让蹲在住宅区附近的物流仓库门口两个多小时只为了抓住伯顿所说的那个行踪可疑的敌人的麦克尼尔和伯顿对他们的行动有更多的信心。麦克尼尔开玩笑说,等他们冲进去却发现那只是一个可怜的老祖母或是外祖母给自己的孙辈偷偷买礼物时,方圆一英里内的市民都会冲出来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哎呀,你看,他出来了——”伯顿忽然怪叫起来。

“别闹,下次你再这么胡搞,我就让博尚把你关在厨房里,教你学一整天做菜。”

“不是,他真的出来了。”伯顿拽着麦克尼尔的衣领,让麦克尼尔把目光对准前方,“……你也看到了吧?就是那个位置……唉,他又钻进去了。”

这下麦克尼尔也觉得情况不大对劲,这倒不是因为他具备某种能一眼看穿人心的直觉,而是因为附近的物流工作人员比平时少了许多。纵使东盟军名义上重新拥有了这座城市并封锁了大学城和内陆市区,他们终究不能让剩余的市区在物资短缺中缓慢地走向死亡和毁灭,默许合法物资运输就成为了一项必须私下里进行交易的生意。其中,向大学城输送必要生活物资的生意尤其火爆,伯顿甚至建议麦克尼尔借机插手大学城的局势。

“现在还没到中午,根据血盟团提供的情报,往常在这个时间范围内活动的人数远远不止这些。”麦克尼尔警惕地拿起望远镜,观察物流仓库附近偶尔进进出出的可疑人员,“咱们可以先找个借口和血盟团说,这里有消防隐患……然后让血盟团的民兵过来搜查。”

“那他们就跑了。”伯顿兴奋地蹿了起来,脑袋撞在车顶天花板,疼得龇牙咧嘴,“……我是说,抓活的,要他们的口供,最好是要一些污蔑他的同伙的口供。”

麦克尼尔正打算跟伯顿解释宣传话术没法在不同场合之间死板地套用的基本原理,猛然间瞥间几名端着射钉枪的黑衣人从物流仓库的侧门走出,顿时大吃一惊,差一点把伯顿撞翻。两人手忙脚乱地端好步枪,只等着麦克尼尔首先发动进攻的命令。

“博尚,麻烦你跟巴拉尼支队长报告一下:敌人把据点设立在了理论上由东盟军控制的居民区,这里之前一直是我们的盲区。”麦克尼尔简短地向伯顿说明了情况,而后结束了通话,“跟我一起上,伯顿。这群幼稚的家伙应该早点滚回家里,别出来丢人了。”

彼得·伯顿和麦克尼尔同时从大货车里钻出,举起步枪朝着刚从物流仓库正门鱼贯而出的黑衣人开火。遭遇突然袭击的黑衣人猝不及防,一时间来不及反击,有十余人中弹倒地,剩下的黑衣人不是抱头鼠窜逃回了物流仓库,就是举着射钉枪胡乱射击却只是打爆了自己的车胎。有几名黑衣人借助附近的车子作为掩护,等待着麦克尼尔和伯顿的第一轮扫射结束,便迫不及待地发起了反击。比起那些只顾着逃跑的同伴,这些多少具备一些作战思维的黑衣人让麦克尼尔不得不选择了相同的躲避方法。

“那个什么区域犯罪压力为什么不能把他们抓出来?”伯顿嚎叫着,眼睁睁地看到被麦克尼尔当成了掩体的大货车转瞬之间变得千疮百孔,“我的新车胎,我刚买的货车!你们这群怪物,别动老子的车!”

“他们分散开了……脱掉那身黑衣、和同伙分离,他们就不是聚集在一起的叛乱民兵,而是一些不懂事的孩子。”麦克尼尔冷静地思考着,刺钉裹挟着尖锐的呼啸声从他头顶几厘米远处飞过,“这里的西比拉系统也不能精确地在公共场所抓出每一个犯人。不,如果它真的做到了这一点,公民或许反而会产生不安情绪。”

其实,麦克尼尔对他们借助安眠药等投机取巧的方式混入大学城后也没有触发任何警报这一点始终感到有些疑惑。当时西比拉系统对犯罪的定义权仍然掌握在排斥兴亚会的学者团队手中,按理说满脑袋装着找到岛田真司后让他帮忙从事渗透破坏工作这种念头的麦克尼尔百分之百会成为榜上有名的危险人员,可他还是潇洒自在地溜走了。要么是岛田真司提前做好了准备,要么就是其中还有一些他本人尚不了解的判定规则。

伯顿又向着敌人开了几枪,没有击中目标。

“比谁的车更坚固,是吗?”他气呼呼地嚼着口香糖,“你们也应该拿自己的车,这才公平。”

“帮我去附近捡一把射钉枪回来。”麦克尼尔突然想出了一个大胆的强攻方案。

“你就这么想看着我变成刺猬吗?”伯顿望着离他们最近的一把被丢弃的射钉枪,“拜托,我不想在半个月之内连续多次因工伤而入院接受治疗。”

“快点过去,咱们得尽快结束战斗。”麦克尼尔隐约听到什么容器被打破了,“等到血盟团或者是东盟军来了,可就不止死几个人了。在这座城市里,拥护不同理想的组织和他们背后的市民们如果开始彼此厮杀,它也就走到了尽头……此后的历史将永远蒙上一层血色。”

伯顿无奈地咂舌,他最近是越来越看不懂麦克尼尔的行为了。以前麦克尼尔以两种标准约束和指导自己的行为,其一是个人的价值取向,其二是他需要遵守的法律。但现在,原有的两种标准之外似乎多出了一种——【减少损失】。说这种新标准是完全基于道德的,它又有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利益交换的恶臭;若称之为纯粹的利益考量,则又忽视了麦克尼尔眼底一闪而逝的悲悯。

当彼得·伯顿艰难地匍匐前行、借助旁边的树枝的帮助去抓取那把射钉枪时,麦克尼尔迅速地来到大货车后方,从车里拿出了几样物品。这辆大货车正如伯顿所说的那样,是他们最近从血盟团手上刚买不久的车子,车厢里只放了一些杂物。其中,还有汤约·巴拉尼送给麦克尼尔的一颗破片手榴弹。

“麦克尼尔?”刚捡回射钉枪的伯顿不经意间抬起头,发现有居民从阳台上偷偷望着他们,便回以一个友善的微笑,可惜这些市民都迅速地从窗前走开了,想必是担忧殃及池鱼,“麦克尼尔,你的射钉枪。”

“钉子倒出来,卷在这里。”麦克尼尔指着一个压缩好的安全气囊,“快一点。”

伯顿刚完成他的工作,麦克尼尔便把这个奇怪的混合装置朝着被多辆在混战中移位的车子阻挡的物流仓库大门斜上方发射了出去。等彼得·伯顿刚想清楚麦克尼尔究竟制造了一个什么杀人工具,他已经被麦克尼尔按在了大货车后方。只听二十多米外传来一声巨响,还紧随着多声惨叫。枪声立刻偃旗息鼓,街道变得安静下来。

喜出望外的伯顿先向着麦克尼尔道谢,而后率先冲过硝烟,朝着大门跑去。他小心翼翼地跨过那些车辆,却发现一个身上插满了弹片和钉子的黑衣人竟然还在缓缓挪动着沾满鲜血的右手去摸不远处的射钉枪,一时间心头火气,将枪口对准了敌人的脑袋。

“等等!”从后方紧追上来的麦克尼尔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伯顿的枪口,幸好他戴着手套,不然他的左手会被烫掉一层皮,“……他们已经没有战斗力了,别难为他们。”

“我不像你,能在保命的同时在乎敌人的性命。”伯顿没好气地垂下了枪口,“这次就算啦——但是,记好了,这不是因为我信了你的准则,只是因为我不想跟你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争执。”

麦克尼尔自嘲地笑了笑,让伯顿先进入仓库内追击其他被困的敌人,他打算先把救护车叫来送这些重伤员去接受救治。不料,还没等他拨出急救电话,博尚的通话倒是不期而至。

“麦克尼尔,桑松教授跑来我们这里了。”博尚的脸色看起来很焦急,“……人在仓库,咱们要不要告诉血盟团?”

“他被学生赶出来了?”麦克尼尔哑然失笑,“也难怪,他没有学者的风度也没有学者的架子……稍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再说。”

“别处理了,全市都乱了。”博尚叹了一口气,“到处都是攻击血盟团的叛军,要不是我们的餐馆附近有足够的血盟团民兵防御,这里恐怕也被攻下了。你们早一点回来,我等你们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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