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萧惊澜竟然还有心思打赌,萧老夫人很不满意。
可是,这是萧惊澜难得的主动和自己说话,所以萧老夫人还是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萧惊澜再一次把目光转到了凤无忧的身上,声音也变得极温柔:“就赌,谁才是真正的芳洲女皇。”
被这么多目光看着,凤无忧却全无所觉。
她只是打量着周围。
水龙池,凤引台。
这都是她小时候常常玩耍的地方,她甚至能记得母皇是如何温柔地看着她在池中玩水,父后又是如何放纵地陪着她在台上一起胡闹。
可惜,在那场大火中,都被烧毁了。
现在这些都是重建的,但,和先前一模一样。
“姐姐!”一道声音像是终于缓过神来一样,大声地叫了出来。
纪卿飞快地跑到凤无忧身边,他气喘吁吁地站定,确认眼前的人真的是凤无忧之后,还未说话,眼泪就一下流了出来。
他终于,又见到凤无忧了。
“多大的人了,还哭。”凤无忧皱了皱眉,从身上拿出一个东西给他。
“先做事,把这个放了。”
纪卿一愣。
然后,他就飞快地擦掉眼泪,大声说道:“是!”
姐姐还肯让他做事,这就说明,她并没有太怪他,还是认他这个弟弟的。
哪怕,他们其实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那是一只信号筒,纪卿一拉机关,天空中立时爆出一朵大大的银色图案。
外面,程丹青虽然手执利器,可是凤安然带人出来之后,还是渐渐地落在下风。
尤其,凤无忧这一批制作的弩箭是有限的,而这种弩机又一定要用那种专用的弩箭,当这些弩箭用完,他们自然也就不再占有优势。
但他咬着牙,仍是坚持着。
就在此时,一声巨响,事先与凤无忧约好的信号,出现在了天空中。
成了!
程丹青哈哈一笑,大声喝道:“把兵器都扔了,我们投降!”
噼哩叭啦地一阵声响,他手下这两百多个亲卫,全都听话地把手中的兵器扔下。
而扔下的时候,还按照程丹青的吩咐,在上面的一个机括上扳了一下。
立时,原本威力非凡的弩机,变成了一地散碎零件。
这东西威力太大,自然不能让别人捡去。
拦着他们的人,有东林的士兵,也有芳洲的士兵。
他们一罢手,芳洲的士兵自然也就罢手,而凤安然毕竟是在芳洲的地盘上,自然不可能命令手下再攻打下去。
而且,在见到那个信号的一瞬间,她心头当即就是一颤。
糟了,中计了。
这分明就是有人调虎离山。
他们都聚集在这里对付程丹青的叛乱,可有人却从其中的地方,趁机溜了进去。
她心头对程丹青恨到极处,怒喝道:“把他绑起来,带进去!”
不论程丹青是为何叛乱,她都一定要好好给他一个教训!
而且,这个教训要甘雨心亲自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不信甘雨心敢徇私!
她转身飞快赶回大典现场。
不知,程丹青掩护的是谁,里面现在又是什么样子,她必须要进去维护秩序,好让上官幽兰可以顺利继位。
可是,她一到现场,就瞬间怔住。
站在正中央的那个身影,实在是太熟悉了。
很多年前,她也是站在现在这个位置,嫉妒又愤恨地看着那个身影。
就是她,夺走了所有属于她的一切。
不,不是……
凤兮然早就死了,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那个人是……凤无忧?
凤安然伸手用力按了按心口,这才没有当场叫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凤无忧,可是她没有想到,凤无忧和凤兮然……竟然这么像。
一时间,她不由愤恨起来。
是她太自信了,认为凤兮然的女儿一定已经死了。若是她早一点见到凤无忧,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杀死她!
可此时,说什么都完了。
“甘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凤安然上前,大声地喝道:“刺杀本宫女儿的凶手为何会在这里?你们芳洲就是这样保护本宫女儿的吗?”
凤无忧闻声转头。
她也终于第一次见到了凤安然,这个当年和她母亲喜欢了同一个男人,又意图颠覆皇位,被永远逐出芳洲的女子。
凤无忧眯了眯眼睛,她说的没有错,上官幽兰,的确是她的女儿。
不是什么意外救下的帝女,而是确确实实,凤安然的女儿。
甘雨心此时终于彻底反应过来。
今天是芳洲女皇即位的日子,绝对不能让任何破坏。
“凤无忧,你好大的胆子,刺杀帝女不成,竟然敢自投罗网!”甘雨心一挥手,喝道:“把她抓起来!”
“娘!”程丹青大叫出声,嘶声喝道:“娘,秦王妃才是小帝女,你弄错了!”
什么?
甘雨心身子一颤。
“程丹青,你叛乱的事情本将还没有追究,你还敢胡说八道!”
她这个儿子,一定是被凤无忧给洗脑了,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上官幽兰也是心下陡惊。
程丹青为何这么说?难道他找到了什么证据?
她忽然想起,方才凤无忧进来的时候,贺兰玖也是跟在她的身后的。
不对劲……难道,贺兰玖也知道真相了?
她立刻往贺兰玖看去。
贺兰玖察觉到她的目光,正好同时抬头。
目光对视的一瞬间,他目中闪过惊人的杀意。
上官幽兰一个踉跄后退两步,差点摔倒。
不可能,不可能的!
凤无忧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她就是帝女的证据,贺兰玖凭什么确认?
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都不能再拖,而且,绝不能让凤无忧再活着了。
“凤无忧,你几次三番想要杀我,可是我念着你与惊澜哥哥曾有一段过去,所以不想计较。但今日,你竟敢打断我的继位仪式,对芳洲不敬,我却不能再容你!来人!”
上官幽兰大声喝着,一只手指向凤无忧道:“把她给我拿下,若有抵抗,格杀勿论!”
这里,终究是芳洲的地盘,萧惊澜等人都是来观礼,虽然身边允许带一点侍卫,可是数量都被严格限制,不可超过二十人。
这么点人,就算想要保凤无忧,也不可能保得住。
她也不想再在萧惊澜那里留什么好印象了。
现在无论什么事,都比不上杀了凤无忧重要。
“娘,凤无忧真的是小帝女!”程丹青大急,拼命叫着。
凤安然一转头,怒喝道:“堵上他的嘴!”
其实她更想做的,是直接杀了程丹青。
可,毕竟甘雨心还在场,她不能这么做。
“唔……”程丹青被人制着,拼命挣扎,可一点用也没有。
甘雨心眼底现出几分犹豫,她的儿子她很了解,虽然有时有些钻牛角尖,但却从不说谎。
他说的那么肯定,难道其中真的有什么原委?
忍不住再看一眼凤无忧。
真的……太像了。
那通身的气度,比站在自己身边的上官幽兰,不知要像多少倍。
就在此时,凤无忧也终于开口。
“甘将军,你送我的绿松石小匕,我很喜欢,可是对不起,我把它弄丢了。”
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却让甘雨心身子像是被雷击住一样,瞬间僵直。
她才猛地上前几步,厉声道:“什么绿松石匕,你从何处听说的?”
怎么可能?她是怎么知道匕的事情?
当年的往事历历在目。
女皇希望帝女有个女孩家的样子,所以不准她玩刀枪棍棒这些,可偏偏帝女性子跳脱,总是偷偷找她来学武。
她身为武将,自然对这样的帝女很是喜欢,还特意打了一只小匕送给她。
那小匕上面镶嵌了一颗绿松石,帝女喜欢的不得了,还一本正经地告诉她:甘将军放心,这是我们的秘密,我一定不让母皇现。就是母皇现了,我也只说是我自己买的,绝不说是你送的。
小小年纪,竟如此有义气,还曾让她大加欣慰。
可是,凤无忧是怎么知道的?
心口咚咚地跳着,死死地盯着凤无忧。
“甘将军,你不要被她骗了!”上官幽兰大急。
她现在在芳洲最大的倚仗就是甘雨心,若是甘雨心也对她起疑,那就糟了。
“上官幽兰!”凤无忧一声断喝,惊得上官幽兰差点跌倒。
“凤无忧,你到底想做什么!”上官幽兰知道自己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泄气,她大声说道:“本公主才是芳洲帝女,你休想妖言惑众!”
“是吗?”凤无忧扯了扯唇,露出一抹玩味笑意:“小的时候,你就总说想变想成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么没长进。你冒充我……冒充得开心吗?”
上官幽兰连冷汗都从额头渗出。
“凤无忧,你少在这里在胡说!”上官幽兰转向甘雨心:“甘雨心,本帝女命令你,马上杀了她!”
此时,她连礼节也顾不上,直接叫起了甘雨心的名字,而且还以帝女的身份命令她。
“蠢货!”凤安然低低地说了一句,她现在这样,岂不是更让甘雨心怀疑?
这个女儿,到底是不是她的种?为何明明手把手地教了十多年,还是教不会?
甘雨心果然起疑,她思虑再三,终究开口道:“凤无忧,你既说你是芳洲帝女,那么,可否把胎记让我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