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纸业?这个企业我知道,老板叫王伟清是吧?还是海安的明星企业家。”周光良道,“不过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涉污了,就要严厉打击查处。兆阑县长,那就这样吧。”
挂断了电话,李兆阑的心还扑扑直跳。这一次他就不是激动了,而是有些惶恐,周光良打这个电话来,恐怕不是鼓励自己的工作这么简单,他单独提到了王伟清,尽管说对涉污企业要严厉打击查处,但是领导官面上的话有几句是真的?
李兆阑继而想到,自己并没有融入周光良的核心,这一点完全可以对比周光良来电的意图,既然不是核心,那么所谓的鼓励工作那就是虚言,这样的话,周光良最后的那一番话就显得大有文章了,严厉即不严厉,也就是说,处罚是要的,但是要适可而止,这也可以视为周光良对他的次考验。
这次考验,无论如何,也要完成,交一个满意的答卷,因为这是一个能够进一步接近与周光良关系的机会,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幸运女神所眷顾了。想到这里,李兆阑忽然对林哲宇生起了感激之心,如果不是他采取这么强硬的手段,又怎么能获得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呢?
想了好一阵子,李兆阑打了个电话给县委副书记杨行江,作为政府一把手,过问一下涉污企业的关停情况无可厚非,杨行江很是恪守职责,简单说明了一下。
当听说王伟清叫了一帮打手来“护厂”,被防暴队打得跟个鬼一样的时候,李兆阑的眼睛就有些直了,想不到林哲宇的动作这么强硬,还真是看不出来这个看上去挺斯文的家伙居然有如此硬朗的一面,仅此一点,就知道他不是个容易服帖的人,看来要想完成周光良交待的“任务”,有着不小的难度。
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李兆阑打了个电话给王伟清,万幸的是这家伙没有被捞进去,不然这事还不太好办了。
要想把王伟清从里面摘出来,就必须先跟他统一口径,林哲宇身为县委一把手,其权威不容撼动,在这件事情上,必须得王伟清作出让步才行,如果他是针尖对麦芒,那无疑是自讨苦吃。
到了这个时候,王伟清还是眼高于顶,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混到现在这一步的,别说林哲宇了,就是在李兆阑的眼里,他也就是一个小爬虫而已,真不知道周光良跟他沾了什么亲带了什么故,不然才懒得看他一眼。
换了以往,李兆阑早就把电话给挂了,可是眼下这家伙的前途关系着自己的命运,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自己的前途,忍一时之气也没有什么,不过他的话说的倒是很上台面:“王总,市里的领导很关注这件事情,如果你不作出让步的话,县委林书记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吃亏的最终还是你自己。”
要说王伟清,看上去很牛叉的一个人,真不怎么了解政治生态,李兆阑后面的话他根本没听进去,反而追问着是不是周光良的安排。
李兆阑就有些哭笑不得了,心想这家伙要是再这么下去,不但害己而且害人,当即道:“这样吧,晚上我们见一面,谈谈这件事情怎么处理。”
王伟清如果现在还不明白状况,那就真是个傻子了,应了下来,约好在安情会所见面。
放下电话,李兆阑吁出了一口气,王伟清倒也不完全是个愣头青,既然同意见面商谈,他这边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最重要的就是看林哲宇那边的口风了。这事倒是急不得,跟林哲宇打交道可不比王伟清,这小子能够咸鱼翻身,可见不一般。思来想去,李兆阑倒是想出一个办法来。
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直接打进了林哲宇的办公室。
接电话的是林哲宇本人:“哪位?”
“林书记,我李兆阑。”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林哲宇的声音,李兆阑就不自觉地不自在,他也曾反思过,为什么跟林哲宇不对渠子,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或许就是权力之争吧,谁愿意做千年老二呢?
“哦,是李县长。”林哲宇刚刚结束与杨行江的交流,两人达成了一个共识。工作的推进光靠政策和方针不行,归根结底,工作是人干出来的,如何激人的潜力,拧成一股绳,同样是重中之重。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召开一个常委会,探讨一下召开三季度总结会的事宜。
“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如果你没别的事,我马上去你办公室。”李兆阑的姿态放得很低,这是林哲宇到海安以后所不曾有过的。
林哲宇的嘴微微撇了一下,李兆阑有这样的姿态很是反常,不过林哲宇也不打算闲得蛋疼跟他闹不爽,既然人家摆出一副端正的姿态,他也没必要去拿捏什么,当即道:“我正好也有点事情跟你商量,我在办公室等你。”
搬到新办公大楼后,县委县政府都在一个院子里办公,所以李兆阑从楼上下来得很快,林哲宇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李兆阑轻敲了一下,林哲宇道:“请进。”
李兆阑进了来,林哲宇为了表达姿态,从办公桌后走出来,迎上前道:“李县长来了,请坐,请坐。”
说着林哲宇从墙角拿了一个杯子泡茶,李兆阑赶紧道:“林书记,怎么能让你给我泡茶来,我自己来就行了。”
林哲宇也不谦让,他也就是做做样子,毕竟暂时还没有秘书,他当然不会真的替别人倒水,这不是面子问题,而是个姿态问题,他可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而让别人认为他这个书记和蔼得过份了。
两人坐了下来,林哲宇道:“李县长,说说吧,什么事情。”
李兆阑在来之前已经打了腹稿,见林哲宇问起,当即道:“林书记,我是来向你汇报一下国庆节前在市里召开的县区长会议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