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宁公主从小在民风彪悍的北疆长大,骑射,马术,耍鞭子,都玩得很精,而且,听说瑞宁公主还会分得一手好茶,因为听说齐十七喜好分茶,于是,便也求着她父王给找师傅教了。
“听说你在京学里也选修了骑射茶艺这些,你说,哪个是你的强项?”瑞宁斜睨着田敏颜,一脸地傲娇道:“你说,本宫挑战你。”
“公主,慧敏县君才进京学没几天呢,而且,书社也没有骑马的地方。”姚玉莹轻言提醒一句。
瑞宁自然知道姚玉莹的身份,也知道她不比刚刚训斥的那不知谁家的小姐,而且,她也确是提点了她,田敏颜刚学骑射,要是和她比这个,就显得她瑞宁欺负人了。
“那你说吧,你要比什么?”瑞宁看着田敏颜,一副任君选择的样子。
田敏颜淡淡地一笑道:“公主,我没什么强项,也比不过公主。”她这么说着,眼角余光扫到某些小姐鄙夷的目光,话锋一转道:“不过如果公主要玩,我奉陪,不求比试,只求切磋。”
瑞宁眉一挑,唇角微勾:“切磋,好,那就切磋。你说,要切磋什么?”
“只我们两人,也就太无趣了些,原本姚小姐准备了什么游戏,不如就让姚小姐作个头,说出来大家一起玩好了。”田敏颜转眼看向姚玉莹。
瑞宁听了沉吟了一瞬,她其实不想和姚玉莹这样的故作娇怯的姑娘玩什么游戏,她也看不惯姚玉莹那作派,柔柔弱弱娇娇怯怯的,很是碍眼烦人,还不如田敏颜这样的爽朗大方的,要战就战。
她想说不,可田敏颜已这般说,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道:“那好吧,姚玉莹你说。”
姚玉莹原本就恼瑞宁的到来,让她这个本来是主角的人物变成配角,如今田敏颜她们这么一说,便重新拿起主导权。
她正要说话,瑞宁又说一句道:“你别说作诗词什么的,本宫不耐烦那些酸气,换别的。”
田敏颜看到姚玉莹那精致的脸容一僵,敛下眼皮,唇角微扬,若不是两人是对头,她倒欢喜和瑞宁这样的爱恨分明的人作朋友。
姚玉莹确实是想说以花为题来作诗词的,闺阁女子向来就是搬弄琴棋书画的多,像瑞宁公主这样成天骑马射箭的,简直就是粗野,她也是不屑的。
可听瑞宁这么一说,她只好按捺下来,看了一眼跟前红梅探春薄胎茶盅,灵机一动,说道:“听说公主平日酷爱搬弄分茶之技,要不,我们斗茶如何?公主也让我们一赏茶技。”
文雅之人,除了以一手好字,好棋艺为傲,还有一手好茶艺为骄傲。分茶,煮茶,这不但在文人雅士之间盛行,就是闺阁女子间,也是极为推崇的。
而姚玉莹自己,除了琴棋书画,也有一手好茶艺,当然,她是听说过贤亲王喜好份分茶,才用了心去学的。
分茶,瑞宁嘴角斜斜地勾起,斜睨了她一眼,只看向田敏颜:“慧敏县君怎么说?”
姚玉莹见田敏颜沉吟,便懊恼地道:“瞧我,竟忘记这一遭了,我偶然听说慧敏县君向夫子请教茶艺,想必是极精此道的,却不知可有听说过分茶?”
“略有所闻。”田敏颜唇角微勾,把玩着手中的茶盅,敛下眼皮。
“既如此,慧敏县君可会这分茶?”姚玉莹又问。
“略懂。”
田敏颜回答得高深莫测,甚至作出一副躲闪慌乱的神情,让座下的人看了个分明,就是姚玉莹自己也是一样,想来不过是充场面罢了。
“就是你不懂,也无打紧,你不是乡下出来的吗?”瑞宁却是说了一句,看着姚玉莹那明显有些得意的表情,道:“倒是听说姚小姐精于此道,本宫有心想学习一二,那就斗一斗好了。”
“这是斗的什么?”忽然,一个女声插了进来,温和宛如轻风拂面。
众人看去,只见几个贵妇被簇拥着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两人,一个是瑞敏公主,一个却是田敏颜未见过的。
“是三皇子妃。”梁芳儿在她耳边飞快地说了一句,然后站了起来。
田敏颜一惊,看过去,那三皇子妃年纪不过十六七岁,气质温婉恬静,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穿着一身粉黄翠纹绣海棠宫装,鬓高挽,插着繁杂的珠钗饰,富贵端庄,又不失优雅高贵。
而瑞敏公主,一贯的冷漠冰霜,穿着流彩暗花云锦宫装,鬓上插着簪金花的红珊瑚簪子,一支含玛瑙的掐金丝镶蓝宝石步摇,双目凌厉,让人看了就觉得胆寒。
在两人身后,还跟着几个贵妇,打扮同样出众华贵。
田敏颜已经跟着众人一道迎上前去福身行礼:“瑞敏公主吉祥,三皇子妃吉祥。”
“免礼。”瑞敏公主淡淡地开口。
“谢公主。”
众人站定,微低着头,谁都没有吭声,倒是三皇子妃温婉地一笑道:“三长公主殿下宴请众夫人,偶然听得左相府的姚小姐在此办了诗会,便说过来瞧瞧,你们这些年轻姑娘都在玩儿什么呢?说来听听,让我们这些老人儿也凑个趣。”
田敏颜一听这三皇子妃说话行事,眼皮掀了掀,似是个温和好相处的人。
“你也不过和她们一般年纪大小,说什么老人儿?存心膈应我们呢。”瑞敏公主嗔了一句。
“说的是呢,三皇子妃正是花一般的年纪,说这话就是该罚,三公主殿下,你该好好罚她。”一个年约三四十贵妇用帕子掩着嘴一笑。
瑞敏公主嗯了一声,道:“该罚,那就让你拿出彩头来,看她们都玩了什么,谁个赢了?”
“得,敢情我今儿个是又要破财了,也罢,谁叫我没长了一张巧嘴。”三皇子妃故作懊恼和不舍地从头上拔下一支掐丝金镶玉坠宝石挑心步摇,摇了摇道:“你们谁个赢了我这步摇去?”
众夫人见她如此作派,都轻笑了起来,就连向来冷傲的瑞敏公主也露出一丝笑意。
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姚玉莹上前一步,端正地行了一个福礼说道:“回公主殿下,三皇子妃殿下,我们正说着要斗茶呢,并还没开始。”
“哦?”瑞敏公主眉一挑,顺势看去田敏颜,见她从容淡定地站在那,眼神一闪。
“斗茶?这个好。谁不知道我们十七皇叔是分茶的鼻祖,也是巧了,听三皇子说今日畅园的辩论会十七皇叔也来了。要我说,该请十七皇叔过来评判才是。”三皇子妃听了,笑眯眯地道。
“糊涂。”瑞敏公主轻斥一句,说道:“这里都是未出嫁的闺阁女子,叫一个成年男子过来如何使得?亏你这雅苑守的严密,你是自己要坏了规矩不成?”虽然是斥责话,语气却并不严厉,可见瑞敏公主对这三皇子妃是欢喜的。
“哎呀,瞧我今儿个我是怎的了,三姑姑大驾在此,我却频频说错话,这嘴确实该打。”三皇子妃一脸懊恼,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道:“好姑姑,您且原谅则个。”
“你这猴儿,今儿个惯会贫。”瑞敏公主被她逗得笑了。
“三皇子妃记得贤亲王爷会分茶,却忘了瑞敏公主殿下也精于此道呢。”那个开始说话的贵妇笑着道。
田敏颜看去,只见她脸圆圆的,年纪大约三十左右,满脸福相,根据梁芳儿的情报,这是护国公的继夫人,极得护国公宠爱信任。
“是我着相了,那姚小姐,不如请瑞敏公主殿下作评判如何?”三皇子妃微微一笑。
姚玉莹心里一喜,哪有不愿意的,瑞敏公主和贤亲王向来交好,若得了她的青眼,那?
“劳烦公主殿下了。”姚玉莹朝瑞敏福了个身。
瑞敏公主却是只淡淡地扫她一眼,自领头而去。
等她们都走过,田敏颜才跟上去,眼角余光却是扫到瑞宁公主长吁一口气,想到她刚才大气也不敢喘的,心道,怕是又是对瑞敏公主惧怕的一个。
她想的没错,要说瑞宁公主自小娇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要问她最怕和敬畏的人是谁?一是齐十七,二是瑞敏公主。
倒不是瑞敏公主对她如何,而是她的事迹,瑞宁除了敬畏还有恭谨,再跋扈,也断不敢在瑞敏公主跟前撒野的。所以,这一见了瑞敏公主,就如老鼠见了猫儿一般。
因了要斗茶,三皇子妃一声吩咐,自有丫鬟去准备分茶用的物事,而在等待的过程中,护国公夫人又说只有三皇子妃的一个彩头着实不够,便摘了自己手腕的一只通体翠绿的玉镯子放在托盘上凑趣,其它人见此,也纷纷摘了一件饰放在上面,就是瑞敏公主,也摘了一个紫金双鸾点翠镶红宝石步摇。
田敏颜看过去,足有八九件饰,步摇,簪子,手镯,每一件都非凡品,起码值个好几千两,要是能得了,那可真是一笔不少的收入了。
至于斗茶的人,除了瑞宁姚玉莹和田敏颜,梁芳儿也在其中,再还有一个善于此道的吏部郎中的千金赵清。
而因为参加的人多,亭子也不方便,便移了位置,到一个开阔的赏雨廊亭去,也自有丫鬟准备了茶水吃点不提。
“听说慧敏县君才从清平过来,倒也不知道也善此道了。”一个贵妇人听了田敏颜也参加斗茶,抿嘴一笑。
田敏颜看过去,那人两颊颧骨有些高,单眼皮的眼睛显得有些小,嘴微尖,看上去就是个尖酸刻薄的面相,正是那乐怡舅家的舅娘,禁卫军副参领的夫人胡林氏。
“胡夫人这话可不对了,慧敏县君能得圣上心,想必有其过人之处。而且,有句话咋说的,嗯,高手在民间,怕是慧敏县君今日得了头筹也说不定呢。”三皇子妃轻言一笑说道。
田敏颜有些惊愕,抬头看向三皇子妃,见她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不由勾了勾唇角,站起来福了一个礼说道:“三皇子妃过誉了,臣女也是偶尔玩玩,凑个趣罢了。”
“谁胜谁败,不过是游戏,何必较真?”瑞敏公主也淡淡的说了一句,眼神却是往那胡夫人警告地一扫。
胡夫人被瑞敏公主这一看,顿时觉得后背冷汗涔涔,忙的讪道:“公主殿下说的是。”心里却是惊疑不定,这作派却像是维护那乡下丫头一般?而其他夫人也是心里打起了小九九,看向田敏颜各自有思量。
听说瑞敏公主前些日子才和这慧敏县君吃茶呢,当下,有些夫人目光便有些灼灼起来。
“那可真要看看,是哪个小姐拔得头筹了,这么几件精贵的饰,就是我瞧着都有些眼红呢。”护国公夫人见气氛有些冷凝,便打趣地说了一句。
“护国公夫人这般说,莫不是也想为这几件子饰下场争上一争?”三皇子妃用帕子掩着嘴一笑。
“罢罢,我可不会摆弄这个,只等着吃茶罢。”护国公夫人呵呵一笑。
谈笑间,已有丫鬟抬着物事前来,一字摆开,一水儿的茶具,均是极品中的上品。
田敏颜一一看过去,茶具是好的自不必提,这水,却是用的灵山泉水,茶是上品武夷山大红袍,都是一色的,并没有不同,看来这也是为了公平起见。
参加斗茶的五个姑娘都落了座,田敏颜也唤了如意上前帮忙,却不急于动手,而是微微阖眼,深呼吸几口气再长长吐出,复又睁眼,嘴角勾起一记淡淡的笑容来。
她这副作派,落在瑞敏公主,三皇子妃和护国公夫人眼中,两人都有些惊愕,却又了然一笑,不疾不徐,淡定从容,小小年纪便有这等沉稳,倒是真让人高看一眼了。
只不知,是不是真的能拔得头筹来?
有亲们要求不可仓促结文,其实作者也没打算仓促结了的,只是预告一下,尽量将本文写至完美,只不过,后头的不知大家会否中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