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敏颜脑中百转千回,心里头懊恼万分,这下可要怎么圆才好?
察觉到齐十七那满是疑虑的目光,她满心的不舒服,大冷天的,竟觉得后背浸满了汗,凉飕飕的。
“那个,棉籽这么新鲜的玩意,不是朝廷说让种的么?”田敏颜打着呵呵,话一出口,她又觉得不对。
“新鲜?”齐十七眉一挑,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布袋子上,一边嘴角勾勒而起,道:“确实新鲜,在这之前,我还没听过有这种东西呢,丫头你倒是学识丰富,学富五车,竟然就知道这么一个东西。”
田敏颜被他讽得冷汗直冒,又觉得他的话极是渗人,便道:“我爱看些三流的杂书游记,也就在书本上看来的,想着既然有人写出,那这棉籽肯定存在。如果不是朝廷颁下来的,那十七爷,又是怎么有这棉籽的?”
齐十七眯着眼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心道这丫头一身秘密,按着查探得来的消息,她确确实实是个庄户丫头没错,却又是蒙上了好几层厚厚的面纱。
也罢,神秘的面纱一层一层的揭开才有意思。
“你虽说的不对,却也不远了。这些什么棉籽不是朝廷颁下来,却是异国早前朝贺上贡的,那使臣说了若我南国能种出什么棉花来,也便心悦臣服,年年岁贡将加两成。”齐十七个摩挲着手中的棉籽,冷笑道:“只我南国却没人会种这东西,你,可是会种?”
也是巧事,前儿异国前来送岁贡,呈上了这棉籽,那使臣话里虽语恭敬,可语气神情却满是鄙夷,暗地里讽他大南国没人。
真是奇耻大辱,区区一个小国竟然还敢上前叫嚣,真当他大南国没人了,当下,他就和那异国王子打起了赌,若他们大南国种出了棉花,那小国就要签百年和平条约,自愿称臣,还要免费开通丝绸茶叶航海之路。
立下赌约后,皇帝立即叫来司农寺的官员,把这叫棉花的棉籽放下去,寻有识之士研究栽种,若种出棉花者,重重有赏。
田敏颜听了齐十七的话,惊得张大了口,怎么会是这样,前世明明不是这样的,那本苦情书明明说的是皇帝让人下乡教大家种植棉花的,咋变成了如今这样?
莫非自己的到来,煽动了那小翅膀,蝴蝶效应大了?
可就算是这样,朝廷的事齐十七又怎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十七爷,你到底是什么人啊?”田敏颜想也不想的就将心里的话给问了出来。
齐十七眼神一利,转眼又恢复如初,说道:“你莫管我是什么人,你只要告诉我,这棉花你是会种不会种?”
田敏颜一脸孤疑的看着他,斟酌着要怎么回答,现在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要试验种棉花的,而且这可是大工程,是关乎到国体的,她可不能随便的就把话说大了,否则一个不小心,小命就能耽搁在这上面了,不但自己的小命,还有家人的,家族的。
欺君之罪,可不是说笑的。
想到这里的法律都只是为皇权贵族准备的,田敏颜就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想了一会,便道:“我也不曾种过这棉花,但我可以做试验田。”
齐十七的桃花眼一眯,心道这丫头防备心还挺重的,可眼下,他也没法计较,问道:“你知道种植法子?”
法子我自然知道,只是要告诉你,那将来要是得了棉籽种棉花,大家都晓得怎么种,岂不是失了先机?
她是生意人,尤其是个穷的生意人,现在就是一心想要家致富的,这先机都失了,还能赚什么钱?
说,还是不说?
田敏颜很犹疑,眉皱了又紧,紧了又松,松了又重新皱起,一张脸表情变幻莫测。
齐十七却不知她想的这个,以为她担心着种不出就会被问责杀头,便道:“你放心,就是种不出来,也不会杀你头。”
田敏颜抬起头,怔了怔,心知他是误会了,却也不解释,抿着唇想了一会道:“法子我是知道,只是我不知道能不能成。”
齐十七一听来了神,忙坐直了身子说道:“你说。”
“我说也成,只是十七爷,我要一百亩的棉籽种做试验,若是能种成,那也就成了。等收成了,那些棉花的棉籽我也要一批。”田敏颜看着他的眼说道。
齐十七想也不想的就道:“可以。”心中却骂,掉进钱堆的臭丫头。
田敏颜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还有,我希望这百亩棉花试验田,在收成之前,不会上报给朝廷。”
齐十七一愣,啧了一声道:“爷说了,不会砍你的头。”
“十七爷答应我,我就试种这棉花,并把法子说出来。”田敏颜很坚持。
不是她防备心重,而是这事非同小可,这上头不知道,她就是种不出也没关系,要是知道了,浪费这么多种子还种不出来,不知道会怎么死呢,做人,有时候还是要低调些好。
“好!”齐十七很是无奈,又道:“丫头胆子不小,还敢玩起要挟来了。”
田敏颜呃了一声,苦笑地道:“十七爷,我只是为自己为我的家人多争取些保障罢了。我不知道十七爷你的身份是什么?但你也知道,棉花这事儿关乎国体,一不小心,我怕是见不到明年的太阳了。我才十一岁,还想过八十岁的寿辰呢。”
齐十七听了她的话哭笑不得,这小孩子怎么这么多想头,便道:“你放心,爷保证,你一定能过八十岁的寿辰便是。”
田敏颜撇撇嘴,却是有些再看吧这样的意思。
他没有表明身份,她也就不知道她有什么依仗,她答应,其实也不过是在赌罢了,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荣华。
其实,就是齐十七答应了又如何,将来他就是反悔,自己也是完全那他没法子的,说起来,也是有些冲动了。
也罢,且拿明天赌一回,人生,不就是一场赌博么?大不了她死了再穿一次,怕是会回到现代也说不定呢。
齐十七却是不知她心里的想法的,若是知道,还不知怎么跳脚呢,他是那种言而无信的小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