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电,贾瑜只能用果木木炭来代替,在这种空旷的地方倒也不用担心会一氧化碳中毒和引发火灾,虽然不甚健康,但偶尔吃一点还是没问题的,况且贾瑜都想这口想了好久了。
虽然现在已经到了正午,阳光明媚,却没有一丝一毫热感,贾瑜叼着小角儿塞到他嘴里的小黄花,贾兰给他打着下手,晴雯和素云则带着两个小丫鬟到处摘着野花。
贾瑜用削尖的竹签把鱼固定好,和从甜水井巷老胡羊杂汤那买来的上等羊肉做成的羊肉串一起放在炭火上炙烤。
因为还没有辣椒,所以贾瑜只能用朱萸粉代替,配上研磨成粉的孜然、胡椒和花椒,还有芝麻和细盐,做出来的烤串和后世那些怕是不会差多少。
嘴里不知名小黄花正在慢慢释放着苦味,贾瑜低头吐掉的时候,偶然被地上的一种植物吸引,他放下肉串,弯腰拔起来放在手心查看,随即喊来还在摘野花的晴雯和素云,让她们去找这种野菜,捡嫩的摘,老的不要,越多越好。
晴雯和素云带着两个小丫鬟拿着两个篮筐跑去找这种野菜了,不多时就挖了整整两筐,贾瑜大概看了一眼,发现都是嫩的,十分满意,让她们放在一边。
没多久,贾瑜考好了肉串,撒上秘制的烧烤料,先递给三个小的,贾兰龇牙咧嘴的吃着,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小角儿飞快的把自己的那串吃完,咬着手指头巴巴的看着贾瑜。
贾瑜又给素云和晴雯每人递了一串,贾瑜亲自下厨已经把她的三观震碎了,现在又像朋友一样随意的给自己做东西吃,素云大为惊讶下坚决不先吃,晴雯也是一样,只说等贾瑜先吃。
贾瑜没办法,先吃了一串,素云才小心翼翼的接过滴油的羊肉串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哪怕是吃的很辛苦,憋红了脸也不敢吐出来,想她何时吃过这种辛辣怪异的食物,虽然很美味,但短时间内自己还是接受不了。
晴雯就比她适应性强,小口小口的把一串吃完,走上前帮贾瑜一起烤着串。
这时,远处走来三个人,贾瑜忙着烤串,等发现的时候,三人已经距离自己不足数丈,贾瑜撇了他们一眼,以为和他一样是出来游玩的,也没有在意,继续烤串。
许是被烤串的香味吸引,那中年人走过来,站在旁边好奇的看着,贾瑜见他不走,点个头算是问了好。
“你是何人,在此做甚?”中年人身后是青年右手抚着剑柄,质问道。
贾瑜有些莫名其妙,奇道:“这地方是你家的?我缘何不能在此?”
那青年就要说话,却被另外一个老者笑呵呵的制止了,笑道:“不过是一个带着丫鬟外出游玩的公子哥,我们走罢。”
中年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上前两步,指着贾瑜手中的烤串,问道:“某也吃过这种肉炙,但没你这香味浓郁。”
贾瑜见他面皮白净,举手投足之间满是出尘之气,不似一般人,笑道:“万变不离其宗,无非就是调料和火候的差别。”
这时,青年走到中年人耳朵边轻轻的言语了一句,中年人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树林里的两辆马车,点了点头。
中年人指着两筐野菜又问道:“这是何物?”
贾瑜随口道:“荠菜。”
中年人回头看了一眼老者,老者摇了摇头,中年人又问道:“能吃?”
贾瑜无奈道:“不能吃我费力挖它做甚?”
青年唰的一下抽出剑,冷声道:“少年人,好好说话!”
晴雯和素云连忙把三个小家伙护在身后,一脸戒备的看着那个青年。
中年人看了青年一眼,青年连忙退下。
贾瑜看着他们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应该是做官的吧,普通的商贾百姓哪有你这样的气度。”
中年人笑道:“不错,某确实是做官的,今日天好,无事带着两个伴当出来走走。”
贾瑜点点头,指着两筐荠菜解释道:“这种野菜常吃对消化有好处,而且还可以治疗阳亢,对干眼病和夜盲症也有效果,我不知道民间有没有吃这种野菜的习惯,很快就要过了这种野菜的时节,但也没有人来采摘,想必是没有什么人吃的。”
中年人上前拿起一棵荠菜,问道:“不知这位小友能否卖我一筐?”
贾瑜笑道:“此物为天地所育,乃是无主之物,上下若是喜欢,拿一筐去便是,不用给钱。”
中年人笑道:“如此就多谢小友了,这又该如何包成角子?”
“洗净,剁碎,加入适量的调料即可,和面时可以在面里加几颗鸡子,这样会好吃一点。”
中年人看了一眼青年,青年连忙走上前,在小角儿哀怨的目光中,把最大最好的那篮给挑走了。
见中年人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羊肉串,贾瑜递过去一串,笑道:“上下若信得过,不嫌粗劣,可以尝一口。”
见中年人意动,老者连忙走上前接过来,塞入口中大嚼起来,点评道:“不成想如此美味,和老夫以往吃过的那些大相径庭,虽卖相不好,但吃起来倒别有一番滋味。”
贾瑜笑道:“老丈若是喜欢,再吃两串。”说着,又递来两串,老者接过来,没有再吃,而是问了贾瑜一些别的问题。
直到大概一盏茶后,老丈才把手中的羊肉串递给中年人,中年人接过来吃了两口,笑道:“某倒是第一次吃如此辛辣的东西,正如我这伴当所言,别有一番滋味。”
把手中的两串羊肉串吃完,用手巾擦擦嘴角,中年人笑道:“多谢小友的野菜和羊肉串了,我们有缘再见。”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那老者看贾瑜一眼,也走了,青年怀里抱着一筐荠菜,像是抱着一团空气,快步跟上。
贾瑜看着三个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里,也没有放在心上,继续烤着手里的羊肉串和烤鱼。
吃烤完串后,贾瑜带着丫鬟们和贾兰重新挖了一篮的荠菜,又用她们摘的野花编了帽子,本来贾瑜是想找条小溪下去摸些鱼虾的,但四处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看着眼前不知深浅的渭水河,贾瑜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过了午后,出来郊游的人就慢慢的多了,三五成群,或是骑马乘轿,或是步行,其中以身穿士子服的读书人居多,也这些人看见贾瑜后,重礼数的停下来拱拱手,至于坐在小轿里大户人家的姑娘小姐,则都是美目盼兮,羞红了脸。
贾瑜已经习惯了这种带有“侵略性”的目光,无论对方是男是女他都面色澹然。
隐隐听见远处城里传来的钟声,贾瑜收拾好东西打道回府,把木炭倒进河里,清理干净现场的垃圾。
马儿吃饱了嫩草,喝足了河水,马蹄轻快,正是赶路的大好时候,回去的路上,从几户人家旁经过,听见院里传来的阵阵嬉笑声,贾瑜突然想到了一首十分应景的词。
见贾兰蹦蹦跳跳的回来,在家里翘首以盼的李纨总算松了口气,贾兰嘴里吃着冰糖葫芦,把头上的花草帽拿下来,给自己的娘戴上,笑道:“娘,这个给您戴,是瑜二叔亲手编的呢,他太厉害了,什么都会,我特别佩服他!”
李纨把头上不伦不类的花草帽取下来,笑着问道:“中午吃了什么?可曾睡了?”
贾兰掰着手指头算着:“吃了烤鱼、烤羊肉串和很多蔬菜,对了,瑜二叔还说明天包荠菜饺子给我吃呢,我们今天在外面挖的野菜,本来挖了两筐,没想到被人要去了一筐,那一筐还是最好的,我们只好又挖了一筐...”
看着自己的儿子絮絮叨叨却有无比认真的模样,李纨对自己以往的教育方式真的有些动摇了,眼下这样会不会更好一点呢?
回到自己的小院,已是华灯初上,贾瑜在宣纸上把今天想起来的词写上,在晴雯的伺候下沐浴后早早的睡了。
盛京城外,杏园,御书房。
景文帝坐在御桉前批阅着奏折,他穿着一件镶着金边的黄色龙袍,头戴通天冠,好像用一块璞玉凋刻出来的冷面人,寂静而又奇秀,华贵而又超然。
哪怕是外出游玩期间,景文帝也都会抽出时间批阅奏折,处理国事,虽然他没有太祖高祖们的丰功伟绩,但在勤政这方面,他绝对是首屈一指的。
戴权蹑手蹑脚的走进来,轻声道:“万岁爷,该用晚膳了。”
景文帝满怀期待的推开桌上的杂物,他有在御桉上用膳的习惯,戴权也不多问,一挥手,七八个小黄门端着金子做的餐盘鱼贯而入,珍馐美馔摆了一桌。
景文帝看了一圈,皱眉道:“都撤下去吧,朕对这些没胃口。”
戴权连忙跪在地上,直呼奴才该死,景文帝朝门口喊了一声,一个青年扶着剑走了进来,躬着腰等待指令。
“白天不是要了一筐那什么荠菜吗?就按照那小子的吃法,给朕煮一碗荠菜角子来。”
青年躬身退下,戴权连忙让众黄门把晚膳都撤下去。
景文帝继续批阅剩下的奏折,在批完最后一个奏折时,那青年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走了进来。
闻着荠菜角子散发出来的阵阵清香,景文帝吃了一个,细细品味了一番,赞道:“果然奇味。”
说罢又对戴权道:“传扬出去,百姓可随意采摘食用,此等天赐佳味,若是老于时节,烂于荒野,属实可惜。”
景文帝连汤都吃了个干净,又让青年叫御厨再做一些给太后和皇后送去。
(有些朋友不喜欢这种写日常的水文,马上快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