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故等了许久,总算等到程絮的侍卫回来。因为她身边的侍卫谢渊的人都认得,容易被发现,所以借了程絮的人。
程絮跟着她一起等,见人回来了,就问:“怎么样,查到了吗?”
“他们进了个村庄,许久也没出来。”那侍卫道:“他们功夫不浅,属下不敢贸然进去打草惊蛇。”
程絮点头,转而问谢如故:“你打算如何做。”
“我得先知道人关在何处。”谢如故起身:“他不方便进去,我便进去看看。”
“公主?”程絮担忧:“你前去恐怕有危险。”
“你莫担心,”谢如故道:“我四哥哥再如何狠心想必不会对我下手。”
她说:“阿絮你先去京城元丰酒楼等我,若是天黑之前我还未回,那你就去定国公府找人。”
“好。”程絮点头:“你且小心。”
谢如故带着侍卫进了村庄。这座村庄不大,一眼就望到头,约莫三十几户人家。看上去跟平常的村庄没什么两样。
四处炊烟缕缕,还有孩童牵水牛从田地里赶回家吃饭。年轻男人挑着担子,边跟路人打招呼说笑。
谢如故步履缓缓走过一户户人家,最后在一家大门紧闭、且并没有烟火的门口停下来。
她让侍卫上前去敲们,过了许久,一个岣嵝的老婆子出来开门。
“你们是谁啊?”
那老人见谢如故和侍卫,害怕地低下头:“你们找谁?”
“老人家莫怕。”谢如故上前道,目光细细地在老人身上探索:“我们只是路过,前来借宿的。”
老人颤着声音道:“我、我们家没有地方可住,还请贵人另行他处。”
“好,”谢如故含笑点头:“打扰老人家了。”
等门一关,她目光沉了下来。
适才这老人看着普通,但身上的衣裳却是崭新的麻布。说话虽一副胆小的模样,但语气平稳如常,且听起来居然像读过些书。
一个乡下老妇人,实在可疑得很。
她暗暗记下这户人家的位置,而后不急不缓带着侍卫们离开。但刚拐出路口,面前就站着一人。
“四哥哥。”谢如故大惊。
谢渊一身黑色斗篷,帽子盖住半边脸,唇边勾着抹危险的笑。
“七妹来此作甚?”
“我……”
谢渊走近一步:“你要去告密?”
谢如故抬眼,心里有些慌,但还是强自镇定道:“四哥哥,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她可是裴景晏的妹妹。”
“那又如何?”
谢如故不可思议:“天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你非得找上她?”
“四哥哥,”谢如故继续道:“你放了她吧,好不好?”
谢渊突然笑得有些玩味:“放了她?我好不容易设下的圈套,又岂会因你一句话作废。”
圈套?
谢如故听出了些什么,难道四哥哥掳走裴三姑娘还有其他原因么。
没等她再开口劝,谢渊一挥手,吩咐身后之人道:“将公主带回去,好生让人看着。”
“七妹,”他凑近低语:“念在我们兄妹一场,你便当从未看见过。否则……”
他话没继续说完,但余下之意却令谢如故遍体生寒。
虞葭吃过饭后又睡了一觉,再醒来已经是傍晚。她活动活动筋骨,发现身上的药性已经散了大半,至少行动灵活了许多。
再小声地清了清嗓子,顿时松了口气。还好她没有中哑药,这会儿已经能说话了。
没什么事做,她在屋内徘徊,正想着要如何做些记号求助时,就听见外边传来脚步声。
“开门。”
下一刻,那人到了门口,冰冰凉凉的声音像是在哪里听过。
接着就是开锁的声音,门一打开,外头的火光透进来,虞葭忍不住眯了眯眼。由于她迎着火光,并未看清进来之人的面貌。
她退回床榻上坐着,问道:“你是谁?为何掳我来这里?”
谢渊盯着她,半天才低笑了声:“指挥使大人喜欢的女人果真不一般,这种时候都还能冷静自若。”
虞葭想起来了,这人的声音她在宫里听过,此前如厕走错路,可不就是听见这声音跟褚秋月偷情么?
她瞪大眼睛:“你是四殿下?”
“那日在门外的果真是你。”谢渊道:“你还听到什么?”
“你要杀我灭口么?”虞葭问。
“杀你?”谢渊语气温柔,说这样的话也像跟人谈情说爱般:“如此美人,杀了岂不是可惜。”
“你你你…你到底要做什么?”虞葭摸不着底,有些慌起来。
谢渊走近她:“自然不会杀你,我要杀的是傅筠。”
虞葭心下大骇:“你要杀傅筠掳我做什么,我是定国公府的小姐,我父亲疼爱我非常,若是得知你掳走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快放了我,”虞葭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我权当此事是个玩笑,日后也不计较。”
谢渊低低笑出声,好半晌,突然伸手捏住虞葭下巴。
“伶牙俐齿的美人,胆魄过人的美人,我喜欢。”他似有些遗憾:“这样的美人居然便宜了傅筠,实在可惜。”
虞葭一动不动,盯着他眼睛:“你是不是想拿我要挟傅筠,如果是这般打算那你恐怕弄错了。傅筠与我已经解除婚约,而且,他喜欢的人根本不是我,另有其人。”
“是么?”谢渊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刮了下,说道:“他喜欢的人是不是你,今晚就知道了。”
虞葭忍着恶心,问道:“你说什么?”
谢渊放开他,背着手走到门口:“我已派人送信给他,若要救你,需他只身前来。”
“你猜…”他转头,笑得人畜无害:“傅筠会不会为了你孤身来此?”
虞葭的心扑通扑通跳:“他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他?”
“无冤无仇么,这话你恐怕要问他自己了。”谢渊道:“此人掌握太多证据,不除不快。”
“谢渊,”虞葭大喊:“你杀不了他的,你快放了我。我家与他有仇,此事,我可助你。”
“你当我是三岁小儿?”谢渊挑眉:“这里不是天子脚下,他傅筠就算有三头六臂,今晚子时,我照样让他死!”
皇城内,程絮等到天黑也没见公主回来,她迅速下楼,骑马往定国公府而去。
开门的小厮见她陌生,便问道:“公子是何人?”
“我是程絮,找你们裴世子。”她补充道:“我是你们世子的故友,你说名字他便知。”
“这位公子,我们世子不在府上,已经出京了。”
“出京了?何时回来?”
“出京有几日了,约莫明日能回。”
程絮想了下,又问:“定国公可在府上?”
“也不在。”
“去了哪?”
“公子,”小厮不悦:“国公爷的行踪哪是我们做下人能打听的。”
程絮点点头,沉吟片刻,转身上马。
另一边,傅筠收到了谢渊派人送来的信,沉默片刻递给宋景琛。
宋景琛飞快看完,蹙眉:“你要去?”
“人在他手中,自是要去。”
“你疯了不成?”宋景琛说道:“你这是去送死,不仅救不了裴三姑娘,还得搭上自己的命。”
“不若…”想了下,宋景琛道:“我暗中带人跟在后头助你如何?”
“不好,”傅筠说:“谢渊此人疯狂,若是得知我使诈,她恐怕有危险。”
“所以…明知是送死,你也要去?”
傅筠沉默。
子时,夜黑风高,整个村庄仿佛沉睡过去,一片死寂。
傅筠孤身一人出现在村口,他骑在马上,风簌簌地吹着他身上的玄色斗篷。
“谢渊呢?”他问。
来人是谢渊的贴身护卫步自明,此人功夫与傅筠不相上下。他抱拳道:“殿下等候多时,还请傅大人接受我等检查,方可入内。”
傅筠冷笑,下马,张开双手让他们检查。
侍卫把他腰间的刀卸下,又在他身上搜了遍,确认无其他利器,便对步自明点了下头。
步自明上前,从身后拿出一捆绳子。
傅筠笑了:“他谢渊果真胆小如鼠。”
步自明没说话,将他的手拧到身后绑起来,全身除了脚能动,其他地方皆绑得结结实实。
随后道:“傅大人,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