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狗男人,还真是流氓出身,无时无刻不想叫她学小姐。
……
回到军分区,陈玉凤正式上马,要搞管理了。
目前的农民工,一月撑死能拿二百,搬砖扛沙子背水泥,干的全是最苦最累的活,而在灌气站,只需要维护设备,开枪加气,一月就能拿三百,谁不愿意?
所以虽然之前陈玉凤并没有提过,但一帮老兵听了,都特别激动。
只是这帮人都很木讷,老实,跟陈玉凤一样,连句表忠心的话都不会说。
但这也正是她想要的,雇一帮老实人,她才不怕安全问题嘛。
但还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收银。
谈及这个问题,马琳就变得很严肃了:“陈玉凤,加气可以不用军嫂,收银呢,你也不用军嫂?”军产带来的实惠,她当然希望军嫂也能占一点。
陈玉凤说:“用,但不用给王琴送礼的那帮。”
前段时间,有一大半军嫂跟王琴联络,给她送过礼,有好几十个。
收银事关钱财,喜欢跑关系走后门的当然不能要,而过滤掉那帮不老实的,这方面出问题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减小,总之,摸着石头过河,尽可能做到最好嘛。
关于大领导吃饭事讲的事,陈玉凤也得跟马琳聊一下,关于管理制度,考勤制度一类的东西,陈玉凤知道,但她不会做,一点都不会。
“我找人帮你做吧,估计要两万块钱,你掏钱就行了。”马琳说。
陈玉凤在这一瞬间一颗心差点窒息,居然要两万块?
但她现在做的是几十万的大生意,而且单海超帮她精打细算,装修还余了三万多,得,用来做规章制度吧。
“行,我明天就把钱给你拿过来。”她说。
马琳看她面色发白,知道陈玉凤是被钱吓到了,送她出来时,安慰她说:“小陈,军区的产业都是优质产业,花出去的钱肯定能赚回来。”
领导没吐口,马琳就不好直说。
但她能确定,大领导心里已经有意图,想把加油站也给陈玉凤来经营。
现在就看她能不能搞得好灌气站的管理工作了。
过程很难,但前途就在不远处,而且特别光明。
这就得说,幸好有王果果照料酒楼和小军嫂,也幸好有周雅芳能照顾俩闺女。
陈玉凤才能抽出时间经营灌气站,上夜大。
转眼人员就确定下来了,二十个工人,八个收银,得集体送到煤气公司培训,等煤气公司批准开业后,灌气站就可以正式营业了。
虽忙的焦头烂额,但工作开展的很顺利。
可陈玉凤毕竟触动了一部分人的利益,生活中就没那么顺心了。
这不,这天她刚进院儿,就见苗嫂子拎了俩黑乎乎的泥崽子朝着她走了过来。
后面还围了一群半大孩子,团级家属院好些军嫂也在看热闹。
这一看就是出事了。
果然,苗嫂子说:“玉凤,看看你家韩蜜干的好事,把我家程前弄成啥样了?”
陈玉凤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俩黑泥崽子,其中一个眼睛大的是蜜蜜,身上的泥巴都结成了板,她拉过闺女,先好生好气问:“发生什么事啦?”
“你知道咱大院的水塘有多深吗,两米,你闺女带着我儿子去游泳,差点没淹死。”苗嫂子说。
蜜蜜忙辩解说:“不是我带他,是程前自己要下去的,我都说了他不行,他非要下!”
“听听,她还会犟嘴呢,咱军人家庭,我就不说女孩子该本分点的话,但是玉凤,你野心勃勃想赚钱,可以放任孩子野,可不要勾坏了别人家的孩子呀,你这样对韩超的声誉影响很大的,毕竟部队这个大家庭是由一个个小家庭组成的,你家不和谐,还勾着我害孩子瞎闹,这个影响可太坏了!”苗嫂子说。
哪怕程前真不是蜜蜜带的,但蜜蜜进两米深的水塘游泳,就是她不对。
这确实是陈玉凤的教育疏忽。
不过苗嫂子今天纯属故意找茬,这个陈玉凤可不能忍气吞声。
毕竟她没给工作的军嫂有很多,孩子又经常在院里玩。
以后要谁都借着孩子的由头找茬,那她岂不得天天吵架?
她脱了外套包上蜜蜜,掏手绢替孩子揩着脸,说:“苗嫂子,你要说教育孩子,我认可,但你胡搅蛮缠就不对了吧,孩子从水里出来多久了,身上都快干巴了,你不帮忙换件衣服,带他洗个澡,就任孩子这样晾着?”
“这是你家韩蜜的错,她缺素质,缺家教!”苗嫂子说。
“韩蜜错了我会教育,你折腾自家孩子干嘛,任凭娃冻的发抖,脏水糊一脸,就是你的素质,你的家教?”陈玉凤声音更高。
苗嫂子确实想找个茬撒点气,专门拎着俩孩子不让他们擦洗,也是为了让更多人看到,让场面更震撼一点,可给陈玉凤两句怼的说不出话来。
偏偏她儿子也不争气,抱着手臂直哭:“妈妈,我冷。”
“你活该,以后不准再跟韩蜜那个捣蛋精玩,一院的孩子,就数她和张大娃最坏,最没素质!”苗嫂子说着,一把拽走了儿子。
陈玉凤一听这话,火腾的窜起来了,刚想追上前理论,蜜蜜来抱她的腿了:“妈妈,对不起,是我的错,你就不生气了,好吗?”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玉凤,以后教育孩子,让她学乖点。”有个嫂子说。
另有个嫂子说:“这闺女也确实熊,玉凤,以后多教育着点,要不小心弄伤别人家的孩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以为真是蜜蜜的错,陈玉凤就准备忍了。
但这时大娃从散开的人群中钻了出来,揉着胳膊说:“阿姨,不是韩蜜的错,她是不该游泳,但程前是自己跳下去的,跟韩蜜没关系,我还拉过他,他不听,非要下去。”
“好啦好啦,张朝民,我认错就好啦,我妈已经很累了,我不能再叫她生气。”蜜蜜说着,推搡陈玉凤:“走吧妈妈,回家,你晚上还要上夜校呢。”
蜜蜜再熊也是闺女,而闺女,天生就比男娃懂事,蜜蜜这是不想让妈妈为自己操心。
想要息事宁人。
陈玉凤看大娃嘴巴上有几个红红的手印,拉过来问:“你这嘴巴又是怎么回事?”
“刚才我想上前做证的,几个阿姨捂着我的嘴巴,抓着我,不让我来。”大娃说。
所以,苗嫂子要发难她,还有一帮军嫂拽着大娃,在背后帮忙?
“好啦,全是我的错,妈妈,算了吧,都算我的错,咱不生气,好吗?”蜜蜜一脸泥巴,求饶说。
陈玉凤在此刻特别生气,火苗于胸膛里突突乱窜。
蜜蜜是有错,但她只是错在不该跳池塘里去游泳,程前不是她主动拉的,她为啥要认错?
小丫头的脸蛋儿给妈妈揩出来了,但满身都是池塘里的黑泥巴,扬着小脑袋,一脸求饶的表情,见妈妈不说话,又摊开手说:“我说我错了就行了呗,妈妈快回家吃饭吧,你还要上夜校了。”
她不是真的认为自己错了,而是知道妈妈忙,不想占用妈妈的时间。
这看起来只是一件很小的事,但对蜜蜜的性格养成特别不好。
本来她就因为毛病多,经常被大家说,养成一种凡事就认错的习惯,长大了到社会上也这样,她会习惯于委屈自己,替别人背黑锅,不会为自己争取权益的。
长此以往,她就没自信,会变得很自卑的。
所以今天,陈玉凤即使请假不上学,也必须登门跟苗嫂子辩个对错,否则对孩子的成长很不利。
更何况今天不止苗嫂子一个,抓着大娃的那帮子,全是跟苗嫂子同一阵营的。
要她们天天这样闹,娃的名声没了,她的也没了。
她们一家在军区,就没法呆了。
所以这事,她必须去论个明白。
但她先得带蜜蜜到澡堂,给娃洗个澡去。
“韩蜜,至少在程前的事情上你没错,现在去洗澡,一会儿妈妈带你上门,咱去跟苗嫂子理论。”陈玉凤说。
蜜蜜说:“不要吧,外婆总说你很忙,我们不能因为小事就打扰你。”
陈玉凤搂过闺女,望着她的眼睛说:“闺女,对错无小事,是你的错,妈妈当然会批评你,但不是你的错,咱就不能随便认错,妈妈是忙,但妈妈最重要的事情是照顾你和甜甜,你们不能听外婆的,有啥事必须找妈妈,有委屈,妈妈也必须帮你们做主,等长大了,受了委屈就要学会自己给自己做主,明白吗?”
“那你的课怎么办?”蜜蜜迟疑着问。
“请假,晚上妈妈自己补。”陈玉凤说。
没有孩子喜欢被人冤枉,而且是被当众冤枉,蜜蜜点头:“嗯。”
小丫头朝大澡堂跑去,两条麻杆腿快的像风火轮一样。
陈玉凤得回酒楼给娃拿衣服。
刚到酒楼门前,迎上个一年多没见过面的人,徐鑫。
他都一年多没来过军区了,瘦了一大圈,依旧是斜垮个背包,但没骑摩托。
迎面遇上,他倒很热情,开门见山就喊弟妹。
并说:“是这样的,最近我也在炒股,认识了一个有名的老股民,她叫齐彩铃,在申城是进过大户室的,她说愿意传授我点炒股的知识,但要我请她去夜总会玩一趟,她还说跟你是姐妹,要你也做个陪,给个面子,去一下吧?”
陈玉凤记得书里这俩人就认识,所以说:“她是你朋友,要我做陪干嘛?”
“什么叫朋友,人家是扛着大哥大,揣着大户证的女股神,我只是个穷记者,没资格跟人家做朋友,只能说是马仔,小弟!”徐鑫笑呵呵的说。
从去年开始不流行暴发户,流行炒股当股民了。
目前在申城的证券市场有个大户室,据说只有股金五十万的人才能进。
而齐彩铃就拥有一张大户证。
这才半年功夫,齐彩铃混成了首都股界的神话了,人送外号,股风。
陈玉凤上了楼,给蜜蜜整理着衣服,边对徐鑫说:“我听说炒股有风险,入市需谨慎,你是个记者,在杂志社上班,好好拿工资不就挺好,干嘛非要炒股?”
徐鑫摊手说:“狗屁的杂志社,路边小报而已,不写公公强奸儿媳妇,小叔子摸嫂子的房间就没销量,要写吧,我实在下不去笔,一月工资50,吃饭都不够,我又不像徐磊,有你们偏心眼,让他经营灌气站,不炒股,我还能咋办?”
陈玉凤实言说:“我跟齐彩铃关系并不好,她喊我去,估计是想挤兑我,恕我无能为力,办不到。”
徐鑫嬉皮赖脸,笑着说:“弟妹,俩女人之间就算关系再不好,能差到什么程度,人齐彩铃外号股风,股市上的东风,她想让你做陪,你就做个陪呗,怎么,同样是韩超兄弟,徐磊当初不配合调查,天天打韩超,你们尽心尽力帮他,我那么配合韩超的工作,一出去就积极的自主择业,你倒不愿意帮我了,这叫啥,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还是说你们全家也想让我学学徐磊,给你们表个忠心?”
他这叫啥话?
陈玉凤整理好了蜜蜜的衣服,翻个白眼要出门。
徐鑫两手叉腰,堵门上了,笑呵呵的:“齐彩铃虽是小镇出来的,但人家洋气,时髦,漂亮,我知道你本分,保守,也瞧不起她那种人,更不想进舞厅,但是弟妹,你就去一趟呗,你们女同志的虚荣心嘛,她就想让你看看她现在过得有多风光,你就去,她跳舞的时候给她鼓个掌,就算帮我个忙,不行吗?”
“不行,我从不进舞厅那种不正经的地方。”陈玉凤说。
徐鑫用的是激将法:“这就是为啥我欣赏齐彩铃,不欣赏你的原因了,啥叫个舞厅不正经,新天地的卡拉OK厅,大把女同志上那儿唱歌跳舞,新时代的女性,大把在里面唱歌跳舞,就你这种,扭扭捏捏,自己保守,还要笑话别人不正经,实则是土气,没眼光。”
陈玉凤懒得跟他废话,翻个白眼,抵开徐鑫的胳膊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