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豫东第一兵团司令长官部。
“薛长官,这新一军太过分了,凭什么好东西都让他们拉走了,我们就分了这点儿残次品?”
“怎么,宋军长也想学那杜师长,来我这儿告状来啦?”薛伯陵嘿嘿一笑,对满脸部分的宋荫国道。
“我就是觉得不公平。”宋荫国气愤的道。
“说到底,你宋荫国在南京的时候,那还是得了人家的恩的,你的36师好几百人要不是人家,早喂了长江里的鱼了。”
“薛长官,话不能这么说,这一次打归德,我们也有功劳吧,凭什么那些重武器还有坦克都让他们给划拉去了,就留给我们些破铜烂铁?”74军的俞良祯也抱打不平道。
“你们两个过了这么些天来找我,商量好的吧?”
“我们是才知道,原来是您下令把这些东西给他们的,起初我们以为是他们自己缴获的。”宋荫国气哼哼道,“这要是他们自己缴获的,我们也懂战场上的规矩,没说的,可要是不是他们自己缴获的,凭什么都给他们?”
“是,我是下过这道命令,可是谁先攻破归德城的,是你们的部队吗?”薛伯陵反问道,“我看你们是看人家缴获的多,眼红了,是不是?”
宋荫国和俞良祯都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薛长官,我们的损失这么大,总的给我们一点儿补偿吧?”
“你们想要多少?”
“不多,让新一军和第8军给我们匀一点儿火炮,没有重火力,根本没办法跟日军打仗呀。”
“多少,给个数字?”
“我们每家二十门步炮或者野炮,重迫击炮也行。”他们也知道给他们重型榴弹炮或者加龙炮也玩不转,没有专业的炮兵,这两种重炮根本伺候不了,还要有牵引车,一旦炮弹打没了,还没地儿补充。
所以,还不如普通的步炮和野炮来的实在,轻便,容易操作,并且炮弹还容易补充,运输也比较容易。
“我给你们说说看,我薛伯陵答应的东西,那就是人家的,人家愿不愿意给,那还得听人家的,不过这冷国光不是小气之辈,应该问题不大。”薛伯陵沉吟了一声,然后道。
“薛长官的面子,冷国光一定给。”
“你们两个可别给我戴高帽,我只能答应帮你们问,人家答不答应我做不了主。”薛伯陵道。
“您出马一定成,一定成,给薛长官敬礼。”
“走,走,都给我滚蛋。”
两人走后,吴锡祺道:“薛长官,你还真答应他们了?”
“不答应能怎么办,这两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是老头子的门生的,再说了,我也只是帮他们问,人家冷国光给不给还不一定呢。”
“决定了,回武汉之前去一趟?”吴锡祺问道。
“嗯,这一次回去,估计再来豫东的机会不多了,我有感觉,在长江以南会爆一场大战。”薛伯陵眼神深邃的道。
“我们现在的兵力已经用到极限,可日军却才只是刚刚动员,他们强大的兵役动员机制强大的工业生产能力,这些都不是我们能具备的。”吴锡祺叹息一声。
“这就是弱国的悲哀,所以在回武汉之前,我的亲自去见冷国光一面,好好的跟他探讨一下,顺便也拜见一下德公。”薛伯陵说出自己的想法。
“要不要我陪你去?”
“怎么,你也想去?”薛伯陵嘿嘿一笑。
“我也很好奇,这个冷国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传说中那副青面獠牙的模样?”
“这你也信,见到人家可别说你是我薛伯陵的参谋长。”
“我说不是,人家也得信才行。”
“哈哈,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们过黄河,冷国光派船来接我们。”薛伯陵大笑一声。
“我猜,这两人一定知道你明天要去新乡,所以今天晚上才找过来的?”
“谁泄露的机密?”
“这也算是机密……”
武汉,珞珈山,蒋公馆。
“先生,薛伯陵来电,说冷锋邀请他去新乡参观,在回武汉之前,去一趟,顺便给先生您探一探冷国光的底。”
“这两人倒是王八对绿豆,看上眼了。”
“布磊先生难得开一次玩笑,薛伯陵是一员虎将,冷国光更是一员智将,这两人要是搁在一起,那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大于二,鲁西会战,归德战役,两人合作的很好,虽然有波折,但最终还是吃掉了土肥原师团主力,现在就剩下土肥原贤二带着几十个残兵败将只身逃走,这恐怕是他从未有过的败绩吧?”林伟笑道。
“土肥原这个老家伙,当初我看他一脸忠厚,我还以为他是个老实人呢,这人奸猾都不在脸上。”老蒋气恨道。
“可惜这一次没有能抓到他。”
“矶谷廉介不是被咱们抓了吗,说起来,咱们已经生擒了日军两名中将了?”
“这倒是,光凭这一点我们就比日军强多了,他们什时候生擒我们的将领过?”老蒋激动的说道。
“先生,矶谷廉介还在新乡,是不是让冷国光派人押送回来?”
“嗯,这件事得抓紧,把人送到重庆去,武汉这边也不安全。”老蒋点了点头,“军统不是派了一个小组过去了,就让这个小组把人带回来吧。”
“军委会别动队那边曾经派出一支押解队伍过去,让冷国光给撵回来了,这事儿康兆民很不满呢。”
“康兆民的人太嚣张跋扈了,这冷国光是战场上杀出来的悍将,岂能吃他那一套?”
“嗯,康兆民那边儿警告一下,别总是不见规矩,这样会吃亏的。”
“李德邻在新乡疗养如何?”
“听说恢复的不错,再有十天半个月估计应该可以恢复了。”
“没那么快吧,我听说他的主治大夫说,他这是陈年旧伤,至少也要养伤三个月才能视事,半年痊愈都算快的。”
“这怎么行,五战区撤下来的部队没有德邻的统帅,如何抵御强敌?”
“要不然让李长官换一个地方疗养,武汉,或者直接去阜阳?”
“先让他在新乡养着吧,日军接连损失两个主力师团,一两个月内应该不会有大规模的进攻行动,这么多年老伤,也该彻底的治一治了。”老蒋挥了挥手,李德邻不再部队,反而好。
省得他笼络收编那些没有地盘的地方军,可不能让桂系成为尾大不掉之势。
“关于减租减息,大家都有什么想法,今天这个会议是内部会议,虽然我们都是军人,但总有一天扛不动枪,那我们还能干什么呢,有块地,自给自足也不错,你们说是不是?”
“军座说的在理,我就想等打跑了小鬼子,咱退役后,弄上几亩地,种粮食,养一些鸡鸭鹅什么的,过一过田园生活那也是不错的。”
“军座想要动那些地主的碗里的食儿,恐怕不容易。”
“我们的士兵主要来源都来做农村,而现在农民什么情况,大家多少也是知道的,我们的政府不给农民饭吃,不给农民活路,如果日·本给他们饭吃,给他们活路,他们会怎样的选择?”
“这不可能吧,小鬼子杀人如麻,怎么会对中国人这么好?”
“可问题是我们的政府各级官吏还有那些土豪劣绅,做的比日·本人还不如,你们知不知道,有些地方的老百姓见到日军打过来了,那是敲锣打鼓,放鞭炮欢迎他们的,当然了,他们并不知道,日军更加敲骨吸髓,可如果不是对我们的政府失望透顶了,老百姓能把希望寄托在侵略者的身上吗?”
“GCD人数少,可为什么就是越打生命力越强呢,在陕北那样的贫苦之地都能生存下来,为什么,你们想过没有?”
“民心,那里的老百姓拥护他们,因为他给那里的老百姓带去了土地,平等还有自由,而我们呢,虽然拥有许多城市,手里还有很多军队,却得不到民众的拥护,甚至还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为什么?”
“我知道这里大家绝大多数都是信仰三民主义的,我也认同三民主义,但我们是否真正的理解三民主义和认真的实践它呢?”冷锋很少在公开场合谈论政治信仰问题,因此很多时候,让人觉得他的信仰很模糊,有时候就是一个纯粹的军人。
“咱们这个国家,是一个农业国家,人口最多的也是农民,日军为什么只占领一些大的城市以及县城,却无法深入到农村去,除了没有足够的兵力之外,还有,他们根本无法占领我们广大的农村,而农村有多大,比我们现在所有的城市加起来都要大千万倍以上,我们没有理由拥抱农民!”
“有人说农民不识字,没有文化,目光短浅,土鳖,可你们也别忘了,农民思想虽然守旧,但他们是最淳朴的人,我们的士兵大多数来自农村,祖辈都是农民,大多数人参军,就是为了一口温饱,你要跟他们讲国家大义,他们也许未必会明白,可你说让他们保护自己的生命财产,自家的土地,你说他们会不会跟你拼命!”
“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我们只要给了他们土地,给了他们生存的希望,他们一定会舍出命来保护,这土地往大了意义上说,就是我们的国土!”
“军座要搞减租减息,我是支持的,只不过,这样一来恐怕会有相当多的人反对,而这些人都是有一定社会地位和势力的,阻力会不小。”沈志明道。
当年的打土豪分田地,那可是通过暴力手段实现的,现在“减租减息”虽然温和了些,可冲突和流血也是经常生。
“在豫北这块地方,我们新一军是外来户,这里又被日军占领过,推行起来相对来说还是会容易一些的,日军叫我冷阎王,我就当一回阎王又如何,有些人如果做的太过分,那就别怪我冷锋手里刀太锋利!”冷锋已经决定了,在豫北搞“减租减息”。
“军座,铁打营盘,流水的兵,我们是军人,做好军人的本分就好了,何必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是呀,军座,这种事还是让那些搞政治的人去操心吧。”
“我是豫北行署主任,这事儿是我分内的事情,你们日后若是有机会从政的话,也会如此的。”冷锋道,“我要推行这个减租减息,或者叫二五减租,那是希望先得到咱们自己人的支持,如果你们都不支持我,那我还干个什么呢?”
“我们能有今日,那都是军座的栽培,军座说什么,我们干什么,没什么可说的,干就是了。”
“要不是军座,我们都死在南京了,这条命是军座给的,不就是减租减息嘛,那些地主有什么可怕的,敢跟我们作对的,统统拿下就是了!”
“这事儿得慎重,不能盲目推行,是不是先摸一下豫北农村的情况?”沈志明郑重的提醒道。
“当然,摸底的工作我已经托人在做了,很快就会有结果,咱们先把风声放出去,看一看这些人的反应,你们觉得呢?”
“这方法好,只要先把几个跳出来的刺儿头给办了,剩下的一切就好办了,就跟带兵差不多。”
“行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儿,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冷锋见目的已经达到了,起身宣布散会。
“军座,薛伯陵明天要来,是不是派人去码头迎一迎?”
“让丛虎去一趟吧,我这里离不开你。”
“我给丛虎打一个电话。”郭卫权点了点头。
“李长官那边通知了吗?”
“已经通知了,李长官知道薛长官要来,明天的接风宴就安排在养心堂。”郭卫权解释道。
“也好。”
“军座,唐院长要见你。”
“请她进来吧。”
“您怎么没走,是不是没有车,我派人送你回去?”冷锋以为唐静没有走,是没有车了,想找自己派车送她一下。
“野战医院医生编制一直不足,虽然招募了一些军医,但我们的医生水平始终不高,以前一直行军打仗,没有机会解决这个问题,现在我想找你商量一下,是不是可以招募一些水平高的医生?”唐静道。
“你有什么想法?”
“国内的西医还处在展阶段,医术高明的大夫基本上都在大城市的大医院,很难请的到,而且我们是军医,跟一般性的医生是不同的。”唐静分析道。
“别怪外抹角,直接说你想干什么?”
“我们可以从国际人道主义援助方面考虑,比如红十字会方面,招募外国医生志愿者。”
“是那个姓王的跟你说的吧?”
“你不可以这样说王先生,他是……”
“这倒是个思路,建议不错,不过,我们没有这方面的渠道,找谁帮我们招募志愿者呢?”
“巫处长的父亲曾经是中山先生的警卫,而现在孙夫人就在香港,香港是国际都市,如果苏夫人肯出面帮忙的话,或许这是一条路。”
“好吧,你的提议很不错,很有建设性,我会跟巫处长联系,让她给孙夫人去电,请孙夫人帮忙,如果能够招募到一批国际医生志愿者的话,那最好不过了。”冷锋道,“但是,我们还要立足自身的展,自力更生才是王道。”
“那我没别的事儿了,先走了。”
“我让卫权安排车送你吧?”
“不用了,我从这里回去也就五六分钟的路,直接走回去就行了。”唐静拒绝道。
“好吧,那你回去注意安全。”虽然唐静拒绝冷锋派车,但冷锋还是让郭卫权暗中指派了两名警卫尾随其后,一路护送她返回野战医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