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念心魔,忿贪憎怨,此乃原罪邪心天尊。”
“怪异邪灵,愿念而来,此为应信显报天尊。”
“人死之后,魂做阴灵,此是冥灵宝魄天尊。”
三大鬼尊化身在侧,鬼帝一口气吞噬天下万鬼的阴氛,就连九源王、东门王的鬼神之气也被冥灵鬼尊吃掉,仅存圣王真魂。
至此,天地间仅存一鬼,即为长生鬼帝。
而整个大昆天地在这一刻,已然成为鬼帝的领域,成为死去的“盘古真身”。
祖皇、圣后肃然看着大昆天地的变化。
八关之外,万物寂灭,宛如冥土般的鬼蜮荡动阴霾、寒风,再无半点阳间气象。
九源王呆呆望着规模不逊色“至高魔母”的“万鬼至尊”。虽然他对鬼帝无限高估,但他万万没想到,皇叔竟能做到这一步。
昆烈望着遮天蔽日的鬼相,听着天地迸发的闷雷之音。
鬼帝将“世界”定义为“亡者”,将自己视作“天道的幽灵”。他的混沌鬼界要踏着大昆天地和亿万众生的尸体来成就。
然而,纵然昆烈感受到世界的挣扎,倾听世界的咆哮之音,却无半点制止手段。
因为他无法攻击拥有五大咒术加护的鬼帝。
不仅他,其他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鬼帝行动。
长生鬼帝抬起手,至尊鬼相对铭刻在大昆天地最深处的混元烙印发起攻击。
“老祖母,您不是好奇,朕能否对抗您父尊的力量吗?那就亲眼看看吧!”
无穷阴气轰入混元烙印,渺渺仙光被迫出现,手持拂尘的道人以混元道炁反击。
但在下一刻,被鬼帝直接打散幻影,混元烙印镇压。连带混元道界那边,也感觉到宇宙内的混元大道缓缓衰落。
“荒劫之后,宇宙已经死了。在这死亡世界的废墟中,朕即为天道之灵。”
看到混元教主的烙印无用,圣后暗暗思忖鬼帝计划的可能性。
鬼帝突然翻脸,就是以事实震慑众人,并尝试劝说圣后。
其他帝灵和祖皇,鬼帝不抱希望。但圣后同样是仙道达人,对鬼帝的计划颇为理解。
生灵最重要的,是承载记忆、本我的真灵。真灵尚存,就不算真正的消亡。
鬼界宇宙看似限制多多,但不失为一条备选出路。
祖皇皱起眉头,他能察觉妻子的态度变化,低声传音劝说。
然而圣后反而在劝说他,夫妻二人纠结起来,一时间顾不得鬼帝。
鬼帝继续看着其他人,豪迈道:“鬼视长生,灵性不朽。朕为亡者,是死灵,亦是这方宇宙死去天道的化身。诸君皆为生者,若要战,大可一试。”
厉皇看着长生鬼帝的天道盘古姿态,默默和玄妊交流。面对这神能盖世的弟弟,他不得不忍着恶心,选择和昔年的大敌联合。
“对于他,你占据圣体可以进行攻击吗?”
“可以是可以,但压制还是有些大,毕竟圣体留着他的血。”玄妊清楚自己和灵皇的恩怨,更不敢让鬼帝成势。
若鬼界真正自成一方宇宙,她到时候别说享受祭祀香火,能不被清算就是鬼帝仁慈。
“朕通过圣体窥见祖皇的昆吾大道奥义。现在把圣体借你,你也来试试。”
玄妊主动放弃昆吾圣体,厉皇之灵遁入圣体。
察觉圣体内的昆吾本源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暗骂玄妊下手狠辣。
但随后,圣体再度催生神性。在神性的引导下,厉皇看到“天阴魔道”的至高法。
玄阴天柳在圣体背后摇动翠绿枝条,打消圣体的性转状态,重新恢复“昆昊”的容貌。
看到厉皇和玄妊将“昆昊”身体当练功材料一般玩弄,颛阳默默握紧拳头。
可他明白进退,眼下众人碍于鬼帝的咒,无法对其发动攻击。唯二能依靠的,就是厉皇和玄妊。
“或许,还要算上先祖。”
颛阳默默沟通高阳王。
这一次,高阳王回应了。
王墓地宫喷出万道霓霞,一股霸道刚猛的神念降临天火关。
“小子,用一下你的身体。”
红云在颛阳身边飘动,一轮红日冉冉遁入眉心。
看到高阳王登场异象,厉皇、鬼帝不约而同发出冷笑。
“这厮好大喜功,好大的排场!”
“老贼终于坐不住了吗?”
祖皇和圣后审视这尊同样源于自身血脉,却不属于昆吾氏的另一位“帝灵”。
没错,他们二人在高阳王身上感受到一股帝气。似乎比玄妊和厉皇都要浑厚些。
祖皇暗暗感叹:“毕竟陪伴灵皇七百余载,又曾亲自监国摄政,君临诸天。纵是称呼一声‘朕’,也当得了。”
二代、仁皇微微颔首,注视着高璇降临。
惠皇心情比较平静,倒是景皇看到“义父”,尤其最终被自己夺王爵,屡屡打压,心情十分微妙。
他崇拜的父皇,如今分灵作恶。他讨厌的“义父”,却成为己方最强力的援手。
虽然景皇早就预料到这一幕,但真正到了这一刻,依旧无法理清心绪。
颛孙氏,和他们父子间的恩怨情仇,早就理不清了。
高阳王的出现,让原本阴霾的天空绽放一缕日辉。
昆烈感受到,随着高阳王出现,哀嚎的天地本能将力量倾注于他。
为了世界自身的存在,大昆天地选择和高阳王一起对抗鬼帝。
“高璇——”
三大化身发出隆隆声响:“此刻,朕即为天道。你妄想以人之力,对抗天吗?”
“以人搏天,不正是我辈的乐趣?”
高璇调整颛阳的身体,朗声大笑道:“我们是武者,武道斗天搏地。在荆棘之间为人族开辟前行之路。莫说你这虚假的天道死灵。纵是这方真正的天地,若阻碍大昆的存在,也该踏灭。”
大昆天地听闻此等逆天之言,频频迸发雷鸣。但面对睥睨桀骜的高璇,没有丁点作用。
阴阳道天,彭禹和云仙儿感受到高阳王降临的气势。
在浩博飘渺的鬼蜮天道中,一道坚韧却夺目的光辉正顽强升起,尝试破开鬼帝的领域。
然而在强势的“万鬼至尊”面前,高阳王的力量依旧不足。
说到底,高阳王仅仅是武道的意志灵体。且没有真正迈入鬼道。对于鬼帝的种种秘法,他的劣势太大了。
这一点,高璇自己也清楚。
于是他转身看向战神殿,目光注视灵皇时代的武圣烙印。
“诚然,你们奉灵皇为主。但同样的,你们也是本王的部下,是天武神道的一员。
“如今邪魅当道,你等即为英灵先烈,就把力量借给本王吧。”
战神殿上的武圣烙印有感,一尊尊英灵异象勃发五色霞光,灵皇宫方向也有千军万马奔腾的虚影在空中呐喊。
一道道英灵愿力交织在高璇·颛阳身上。
他缓缓举起自己手中的神枪。
枪尖自动脱离,红光从王墓飞来,却是真正的枪尖回归枪杆。
“我自幼修行天武神道,是武者,是国民祭祀的武神。”
炽烈的气血罡气从神枪向着全身蔓延。
八关内,颛孙氏保留的高阳王神像、牌位纷纷亮起光辉。以天戈军团为首,澎湃愿力汇集而来。
看到这一幕,景皇神色震动。
纵然他屡屡打压,大昆国民心中自有一杆秤。他们清楚高阳王对灵皇一朝,对大昆的贡献。
民间,高阳王的武神信仰仍未断绝。
随后,不少世家保留的神像以及战神殿内,也有信仰之力飘来。
“历经千岁,本王的信仰崇拜依旧存在。就算是为了这些子民,本王也不能坐看他们化为死者啊。”
赤色的神像在高璇·颛阳身后升起。
百丈、千丈、万丈……
“我为军神,统御大昆军团,杀伐诸天。”
高璇转动神枪,用力插入地面。
杀伐之意密布天地,武神像旁边出现一尊军神形象。随着大昆士兵们的信仰愿力涌来,军神、武神形象融合。
“我是胜利之神,大昆无往不胜的战神。”
战神形象也融入身后巨像。
三神归一,勉勉强强达到和鬼帝其中一尊化身等同的地步。
差距,依旧如云泥之别。
面对这一幕,高璇面色不改,拔枪指向鬼帝:“神枪所指,即为大昆之敌。”
清悦的凤鸣响起,凤皇自天宫而来,围绕三神巨像飞舞,将大昆神朝的国运信仰本源借给他。
老赖,但没办法,这次还是要把力量借出去啊。
凤皇心疼自己积存的信仰力量。但祂更清楚,高璇每一次借力所面对的敌人,都是大昆的国敌。
只是这一次的国敌,让凤皇心情沉重。祂对着长生鬼帝鸣叫,似乎在劝说鬼帝回心转意。
鬼帝笑了笑:“借来如此多的力量,也不过跟朕的一尊化身等同。高璇,你这等手段拿出来卖弄。未免可笑。”
“大昆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大昆,而是千千万万国民的大昆。我的力量无法击败你,这一点我自己也明白。所以我做的,仅仅是打消你身上的那几个无聊咒术。”
“血脉后人?”
神枪一甩,红光笼罩昆烈。
昆烈冥冥中感觉到,鬼帝对自己的克制削弱了不少。
“你是他的后裔,但也是本王的血脉。在本王的加持下,你可以跟他交手了。”
两道红光扫向景皇与惠皇。
“你尊本王为‘父’,纵然褫夺王爵,最终反目,但父子大义犹在。还有你,不论从你父皇,还是我那孙女论。你我也有一份名分。”
随着高阳王的力量加护,两位帝灵也感觉到鬼帝的咒术束缚效力在淡去。
“还有你们,你们尊他为皇,视作灵皇的延续。但本王亦是大昆的神王。”
日月神徽在三神相头顶升起,巨大的金色凤鸟张开翅膀。
双翼各有九日、九月,这正是神王的日月神纹极致,九锡之极。
并肩监国,坐镇天下。
“他的王爵恢复了?”景皇心情复杂,默默看向昆烈。
昆烈默默点头。
没错,战斗开始前,他偷偷写了一份诏书,不仅恢复王爵,更重新给了谥号,加封尊位。
那凤鸟有三足,赫然是一头金乌鸟。在祂的光辉照耀下,大昆所有活人统统具备对鬼帝交战的能力。
鬼帝的咒术效果削减一半。
阴阳道天,造化道人作为解说,尽心尽责为彭禹、云仙儿讲解:“鬼帝的咒术很古怪,应该是通过某个媒介下咒。高阳王一开始用武道气血试探,没有破开。于是,他选择结合武神、军神、战神的权能。又重新构建了一重领域。
“为大昆带来胜利的胜武神。其枪所指,即为国敌。以这个领域概念,打消了鬼帝的部分咒术。这样一来,神皇可以攻击了。
“那么神皇胜算几何?”
你应该叫父皇啊?
造化道人感到有些奇怪,他思量一番,摇头道:“不好说。万鬼至尊的能量有多大,贫道并不清楚。但昆烈失去天帝权能,顶多就是跟梵天帝交手时的状态——”
忽然,他看到剑轮转动天地。
鬼帝覆盖阳间的鬼蜮在剑罡帝道下,轻易化为乌有。
“咳咳……当然,昆烈作为剑道皇者。杀伐战力依旧是当世第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