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太爷和季守成说一回话后,总能管上一些日子,季家一家人也能安稳一些日子。年过完几天后,季守成和宁氏出面为季安月退了亲事。二园里关闭了院子门,听说园里足足折腾了好几日才安静平和下来。
季安月一直不曾露过面,一直等到阳春三月时,布氏为她在相看了一门亲事,她才出来走动。季安宁见到这个长姐,只觉得时光太易催人老,情意最让人成长。从前季安月身上的那种独有张扬,如今全变成沉稳安然。
季安月瞧着季守玉和季安宁嘴角往上弯了弯,见到两个妹妹瞧着她担心的神色,她伸手抚了抚她们的头,问:“玉儿看了几本书?宁儿认了多少字?”季安玉伸出手指比了比说:“只看了一本书,说的是历史故事。”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季安月的神色,见到她脸上没有不悦的神情,笑着指了指季安宁说:“宁儿的字都认不全,如今跟我看一样的书。”季安宁抬眼瞅着季安月,一样笑瞧着她说:“大姐,我一边看书一边把不认的字挑出来认,我觉得比单认字快一些。”
季安月笑着轻点头说:“好方法,我为何小时不知还有这样的捷路可以走?我比妹妹们要笨得太多,难怪要遇那样的事情。”季安月的眼里已经泛起泪花,她偏转头过去,等到她回转头来,她脸上有大大的笑容,她笑着说:“宁儿,你为何会想着跟你玉姐姐看一样的书?”
季安宁只装做没有瞧见季安月的不妥,她笑着说:“玉姐姐比我聪明,她看的书,一定是好书。”季安玉笑着在一旁点头说:“是我父亲跟我说,女孩子要多看多听一些前人的事情,接受前人失败的经验。我们的年纪小,先看一些史书,日后遇事就不会行事太过冲动不知回头。”
季安月的眼泪落下来,低声说:“是我没有听大伯的话,那时大伯也是这样的跟我说话的。我不喜欢史书的枯燥无味,我就喜欢看一些闲情书。我现在知道错了。”季安玉挡在季安宁的前面,却挡不住她对季安月伸出去的手。
季安宁伸出手轻握住季安月冰凉的手,她轻晃动她的手,说:“大姐姐,你别哭,祖母说,大伯母会为你寻了一门好亲事。祖母跟二伯母说话,我在一旁听了几句话,我说给你听。祖母说,那人不好,他对别人好,就会对你坏。
如果明知你嫁过去,会辛苦一辈子,不如象现在这样,你难受一些日子,将来就不会难受。过后,家里长辈为你寻一个待你好的姐夫,你就可以过好日子。”季安月挣开季安宁的手,她捂着脸跑走后,季安宁望着季安玉问:“玉姐姐,我说错话了吗?”
季安玉瞧着她,一脸肯定的神色,说:“宁儿,我觉得你没有说错。”季安宁放心下来,她默然跟在季安玉的身后,两人回去一园。布氏独坐在房里看帐本,她抬眼瞧见进来两个女孩子的神色,她把帐本稍稍推开一些,皱眉头说:“你们两人去了后院?”
季安玉和季安宁赶紧冲着她摇头,季老太爷带着季宝花搬到后院去后,布氏暗地里警告过她们,轻易不要往后院去。季安宁低声说:“大伯母,我们在外面遇见大姐姐,她和我们说话,她一会就哭了起来。后来,我说错话,她就哭着跑走了。”
季安玉低声把事仔细的说给布氏听,她沉默片刻后,说:“外面的风大吗?”“风大。”三月阳春,春风一样吹得人醉。季安宁笑着回了布氏的话,季安玉伸手摸了摸脸,跟着说:“别信宁儿的话,我觉得风不大,风也比冬季的风暖。”
“这天的风大又带着沙子,你们大姐姐的眼里进了沙,你们两个都不会帮着她吹一吹,还跟她说旁的事,害得她不得不跑回去找丫头们吹眼里的沙。”布氏轻漫漫的下了结论,季安玉和季安宁相互看了看,两人都不信季安月眼里进沙这样的话。只是布氏要这么说,她们也只有认同的份。
布氏认识的人,牵的线搭的桥。季守成和宁氏两人同意下来,季安月的亲事很快的定下来,两家很快商定在六月成亲。这样的速度,男方年纪比季安月大了五岁,他在亲事上面,听说是有些不顺,是女家那边起了变故。如今遇见季家这门亲事,又听说了前事,他们一家人觉得这就是水到渠成的姻缘。
两家长辈非常的满意彼此的家境,他们把两家晚辈安排在外面远远的见了一面。据说那位未来的姐夫对季安月是相当的满意,见面后,他对亲事跟着用心起来。季安月的脸上多了笑意,她遇见季安玉和季安宁两人时,起先脸上还有羞怯的神情,跟她们两人说:“对不起,上次,我那样是不是吓坏了你们。”
季安宁笑着说:“大姐姐,下一次,风吹沙到眼里,你跟我们说,玉姐姐很会给人吹眼里的沙。”季安玉在一旁笑着说:“大姐姐,你记得,下一次沙吹进眼里,你直接叫我给你吹。你可别害羞啊,觉得我是妹妹啊,有些不好使唤我。”
三人都有心抹过那桩事情,季安月心里庆幸不已,她有些不放心的又低声盘问起来,说:“你们怎么知道沙子进了我的眼里?”季安玉笑着说:“因为两天后,宁儿的眼里吹进了沙子,她比大姐姐还会掉眼泪。”季安宁那是真的眼里进了沙子,不过,她也只掉了几滴猫儿眼泪。
季安月此后在季安玉和季安宁面前自然起来,不过,她也没有多少时间来面对她们两人。她的婚期近在眼前,此前备好的嫁妆,已经有些不适用。至少要重新做嫁衣和红盖头,还有给男方家里准备新人见面礼,虽说请了绣娘动手,可是样样都需要季安月亲自去动上几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