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势陡峭挺拔,因多荆树,春天是漫山紫花而得名。古传荆紫止北麓多金,故而又名金子山。
山海经中,亦有关于荆紫山的记载,名为教岸山。
眼见除夕将至,而一场本应极为惨烈的大战,消声于无形之中,洛阳城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可径自山下,却格外冷清。
大业十年的时候,杨广迁三万户入洛阳;武德二年初,王世充为提防关中兵马,实行坚壁清野,荆紫山下的住户,纷纷被迁入洛阳城内。远远看去,昔日的荆紫村已经变成了废墟。在这隆冬最后的日子里,更显几分幽寂和清冷。
尉迟敬德跨坐乌雕马,嘴巴里嘀嘀咕咕。
“好端端跑这里喝个什么酒。鬼影子都不见一个”老秦和老程可真是麻烦,一会儿还要爬山。”
玉皇阁,位于荆紫山主峰,海拔近九百米。
山上虽有盘道,但山路崎岖。不利于战马行进。所以要想上玉皇阁。就必须要先到荆紫山脚下的通仙观。那本是一出道观,早在战火中荒芜。观中的道人,也不知道跑到了何处,只剩下一座空荡荡,占地面积还颇广的道观。里面的香火几乎断绝,偶尔有上山的人,会在通仙观停留,把马匹寄存于通仙观中,然后顺便烧几柱香,这才使得道观保存了几分人气。
尉迟敬德带着百余名亲兵,来到通仙观外。
倒也不是他想要摆谱,只是习惯问题。慈涧一战。李世民险些遇难。使得李唐将领出巡时,都非常小心。哪怕这战事已经平息,可小心无大错。焉知会不会有流寇,或者郑军造反?
在通仙观外勒住了战马,尉迟敬德在马上向四周环视。
一名亲兵上前挽住马辔头,想要伺候尉迟敬德下马。却不想尉迟敬德看罢四周后脸色一变,顺手从马上摘下双鞭,将那亲兵拍翻在地。
“大家不要下马。立刻返回大营。”
亲兵们心里不免奇怪。
大半夜要跑来这里喝酒的是你,到了地方还不等喘一口气就走的人。也是你,
尉迟将军这是怎么了?脸色看上去那么难看?
尉迟敬德却顾不得解释什么。拨马就准备安,同时还吆喝着:“把酒水扔掉,赶快离开这里。”
秦琼和程咬金都是好酒之人,尉迟敬德同样喜欢烈酒。
洛阳投降之后,李世民赏了麾下大将一人十坛美酒,敬德想着,既然大家要喝酒,索性把这些酒拿出来,大家一起分享。可是,当他现这通仙观内外寂静无声,顿时就感觉不妙。
原因很简单,秦琼和程咬金既然请他上玉皇阁,这通仙观里即便不是人满为患,也应该很热闹才是。如今,通仙观里寂静无声,而通仙观外,更是连个人影子都不见,岂非不太正常?
如果单从外貌来看,敬德很容易被认为是四肢达,头脑简单的一类。
可实际上,尉迟敬德出身将门。在隋末时能官拜散朝大夫,虽没有什么实权,却也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可以坐上。他能察言观色,认清楚时局,本就说明尉迟敬德不是单纯武夫。
情况既然不太对劲,理应迅撤离才是。
蓬二
通仙观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一团焰火冲天而起,刹那间从荆紫山两边山麓中,蜂拥而出两队骑军。这些骑军并非传统的重装骑兵。也没有配备什么甲装骑具。清一色的轻骑兵,但在行进之中,蹄声错落有致,宛如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冲击而来。马上的骑士,全都是白衣白袍,白巾抹额,一副孝装。
骑士们,也没有出什么喊喝。无耸无息,随战马冲锋。
但正是这种没有任何喊杀声的冲锋。却给人一种震撼的效果。天地之间,只剩下马蹄声的轰鸣,远远看去,就好像两股白色的洪流,瞬间冲过来。不过这些骑军并没有立刻投入战斗,而是有条不紊的散开,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把尉迟敬德一行人,团团围困起来。
“尉迟敬德,既然来了,为何又急于离去?”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通仙观中传出来。
紧跟着,一个白衣白袍,头裹白巾的俊秀青年,纵马从通仙观大门中跃出。只见他,年纪大约在二十一二岁的模样,跳下马身高八尺开外。体型略显清瘦,俊面含煞,目光冷森。
掌中一杆奇形长槊,槊大约有婴儿手臂粗细,却呈一个三棱刺刀的形状。
胯下一匹中原罕见的龙子天马。背负银鞭,马背兜囊中挂着一张强攻。杀气腾腾,直视敬德。
青年马前,是两个步行的巨汉,一个背负双斧,腰间系着牛皮大带。倒插十柄手斧。
另一个略显瘦削,不似负斧巨汉那般形容可怖。不过近丈身高,同样给人带来一种难言的压迫感。掌中倒拖一柄陌刀,冷冷凝视敬德。那目光好像是看着死人一样。两个巨汉,一黑一白,给人以极强的视觉冲击。那身上散出来的冷冷杀气,足以证明他二人曾经历过无数次惨烈的搏杀。
青年身后,则是两个骑马巨汉。
一个手持独角铜人槊,一个背负双枪。
这五个人从通仙观里一出来,周遭白衣骑军,几乎是同时向后退出十步,将场地腾空出来。
指挥骑军的两员大将,尉迟敬德并不陌生。一个名叫刘黑阁,一个名叫王伏宝,都来自于豪阳兵马的统帅级人物。
这两人在马上,向从通仙观出来的青年微微一欠身,没有开口说话。其实,眼前这状况,不需要他二人开口,尉迟敬德也能猜出对面青年的身份。他很清楚。刘黑阁和王伏宝都是桀骜不驯之人,即便是在和秦王李世民商议军务的时候,也未见他二人表现出如此恭敬态度。
能让他二人如此这般,恐怕这世上,也只有一人而已,,
尉迟敬德的脸色,变了!
他自认是个胆大包天的人,可不知为什么,当面对眼前这青年的时候。竟生出一种惧意。
“尉迟恭!”
青年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种磁性。
他神色平静,但目光却极为森冷的看着敬德道:“我久闻你的大名,却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和你见面。我是李言庆,至于我的身份,想必你已经知道,我无须赘言。”
果然是池,,
尉迟敬德心里一咯噔,同时又觉的有些奇怪。
李言庆的语气非常古怪慈浓浓点中,却好像带着几分惋且,尉汰敬德削出世”来,都是以别名行世。知道他叫尉迟敬德的人有很多,但直呼大名尉迟恭的人,却非常少。
即便是李世民,也多称呼他敬德,而不是呼他的名卓。
可这李言庆,居然一口就呼出他的大名,语气里似乎还对他颇为熟悉。让他不免感到古怪。
隋唐时期,很多人都是以表字为名行世。
比如颜师古。大家都知道他叫颜师古。其实他真名叫做颜箱,师古只是他的幕字。可除了少数亲近的人之外,大都是唤他颜师古。再比如柴孝和,大名一个“松。字。只是知道柴松的人很少。而听说过柴孝和的人,却很多。诸如此类,包括房玄龄,同样也是以别名行世。
尉迟敬德犹豫了一下,双臂倒拖,双拳一碰。
“末将尉迟恭,参见河南王,”
他是出来喝酒的,所以没有穿甲胄。自然也说不出什么“甲胄在身。不能大礼参拜。的话语。
李言庆把他引到这里,目的已经非常明显。
几乎是在刹那间,尉迟恭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可不会认为。李言庆把他骗到荆紫山下,是为了和他饮酒作乐。偷眼向两边看了一下,敬德心里也是暗自叫苦。王伏宝和刘黑阁虽然并没有关注他。可是那两队白衣骑士,却把他死死困住。粗略观察,这两队白衣骑士,大约有千人左右,想必就是李言庆麾下赫赫有名的墨麒麟如今则更名为万胜军。
李言庆,这是要把他留在荆紫山下,
言庆心情复杂的看着尉迟恭,也没有开口。
不可否认,前世尉迟恭在他心里,也算是个了不得的大英雄,还是他少年时心中的偶像。
门神,,
那是神话。算不得数。
可后世流传的评书当中,尉迟恭也算是他最为喜欢的几个人物之。
只是,李言庆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尉迟恭会成为他杀父的仇人。和他对阵于疆场之上。
这种古怪的感觉,让言庆非常不舒服。
但他不会说出来,而是上上下下的打量尉迟恭。
许久,李言庆开口道:“敬德。你是一条好汉,而且也知是非轻重。我对你也颇为看重,本不该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你。只是”原因想来你也清楚,我不和你废话。有道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也不管什么各为其主”总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朝廷可以对你既往不咎,可是我却不能。今日我非河南王,而是李孝基之子寻你报仇。”
一句话,让尉迟敬德准备好的诸多托词,全都说不出口来。李言庆说的很清楚,我不用河南王的身份来压你,我是以人子的身份。找你报仇。
所以,什么朝廷律法,什么大局观,我都不会在意。我就是要杀你。这是为人子的一点本份。
话说到这种地步,尉迟恭别无选择。
要么自尽偿命,要么和李言庆一战,最后落个身死。反正不管是什么结果,这一战不可避羌
可是,他真的能和李言庆一战吗?
李孝基虽然是宗室,可声名并不彰显。杀了他,李渊会难过,但从大局考虑,却不会追究。但如果杀了李言庆的话,尉迟恭唯死而已。李言庆不同于李孝基,那是当今天下士林的代表,同时更立下显赫的战功。如果他杀死了李言庆的话,李渊不会答应,李世民更别想把他保下来。
这绝对是一场不公平的较量,当他成为李言庆的仇人时,就注定了他的下场凄凉,
敬德,不由得露出苦涩笑容。
他深吸一口气,双鞭在手中扑棱一转,鞭梢遥指李言庆,“李公子。可敢与某家一战?”
你不是说你不拿出河南王的身份吗?
好吧,我就直呼你李公子,向你邀战,
尉迟恭本以为,李言庆不会应战。却不成想,李言庆闻听这句话,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敬德,如此方不负尉迟恭之名。”
尉迟敬德有点不明所以,被李言庆这一句话说的有些懵。
却不想李言庆突然厉声喝道:“今日我以人子身份,和尉迟敬德
战。
勿论胜负。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手,否则格杀勿论”若我被杀,请转告万岁,不得追究尉迟敬德之罪。”
“大王,万万不可!”
刘黑阁王伏宝等人,大惊失色。
李言庆厉声道:“我意已决。尔等休要呱噪,敬德,今日你我一战。不死不休!”
尉迟敬德眼中,显出敬重之色。
双鞭左右一分,大笑一声!“李公子,休怪尉迟恭无礼!”
说着话,他一催胯下乌雕马,大喝一声,跃马挥鞭,向李言庆扑去。李言庆一摆手,雄阔海阁棱两人左右一分,让出一条通路。就见象龙希幸幸长嘶爆吼,脖颈上趴着的那一层肉鳞,似乎是充了气一样,突然膨胀起来,变成一圈肉疙瘩,蹄声如雷,擦着地面长身窜出。
手握沉香槊七寸之处,李言庆迎着尉迟恭就冲上前来。
这不是什么切磋武艺,一个是要为父报仇,另一个则是想要竭力活命。双方都不可能留手。
就连两人胯下坐骑,似也通灵一样的清楚,这将是一场生死之战。
冲刺的过程中,乌雅马和龙子象龙各出决战。四蹄极有韵律的踏动。节奏变化不止。短短的十数米距离,乌雅马和象龙数次变,试图来协助主人取得胜利。不仅仅是人在斗,连战马也在斗智斗勇。眼见二马照面,李言庆突然长身而起。沉香槊顺势随着他的身体拔起,在手中诡异的滑动。
本来,李言庆握在沉香槊槊一下七寸之处,而随着他这一长身,大槊滑动,等到李言庆握紧的时候,正是在距离槊纂七寸。大槊一招灵蛇出洞,迎着尉迟恭分心就刺。这槊出的突然。扎的诡异,猛然窜出。果如灵蛇扑击,快如闪电一般。再加上象龙突然间提,大槊眨眼间就到了尉迟恭跟前。
尉迟恭也是吓了一跳
在他想来,李言庆早年以文出名。后来虽有李无敌之名。估计也是长于谋略战术。
至于武艺嘛,也许不会太差。但未必能有多么厉害。可这一交手。尉迟恭不免感到吃惊。这位河南王的武艺,绝非等闲。单只这简简单单的一招灵蛇出洞,若非无数次搏杀,绝难有如此造诣。槊未至。而锐气已然临近。尉迟狐心入吃惊。匆忙间在马卜个侧香槊几乎是贴着牺浙刁午,擦了过去。胸口只觉一凉,锦袍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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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躲闪的慢半分,这一槊就能让他见血,
尉迟敬德不免心惊肉跳,左手鞭竖起一招顺水推舟,贴在沉香槊上向外一推,右手槊趁势搂头就打,挂着风声,呼的砸向李言庆的脑袋。哪知,象龙在这个时候,却突然间向后一顿,言庆让过铁鞭,沉香槊顺势划了一个古怪的圆圈,槊变槊尾,槊幕锁的撞在铁鞭上。
铁鞭被崩开,但李言庆却感到手臂麻。
这黑厮好大的力气,不愧被后世称之为门神。不过,李言庆心里虽然惊叹,可胯下马,掌中槊却没有停下。二马错蹬一刹那,李言庆单手轮槊,翻手一记横扫千军,而尉迟敬德双鞭背负,招出苏秦背剑,双鞭十字交叉向外一崩,锁的一声,就撞开了李言庆势大力沉的一击。
只一个照面,两人斗智斗勇。各出绝招。
只看到一旁观战之人,一个个心惊肉跳。脸色变幻不停。
“尉迟恭,咱们不死不休。”
李言庆拨马盘旋,抢先动攻击。经过刚才的交手,他也大致上了解了尉迟恭的状况。单论力气。尉迟恭比他略胜一筹。所以再次交手。言庆决定不再和尉迟恭硬碰硬。大槊呼呼作响,以雷霆万钧之势,分心就刺,左一槊,右一槊。槊槊相连,枪枪夺命,就如同疾风暴雨一般,将尉迟敬德圈在其中。而尉迟敬德也不示弱,双鞭上下翻飞,左封右挡,凶狠无比。
一个枪疾马快,一个势大力沉。
两人斗在一处,只杀得难解难分。而观战众人。则显得无比紧张。死死的盯着疆场上两个两骑。
大约三十多个回合,李言庆的槊。是越来越快,尉迟恭的鞭,也是越来越猛。
两匹战马更纣缠一处,互不相让。你咬我一口,我踹你一下,忽而马头相抵,忽而仰蹄奋起,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更有人厉声吼道:“敬德叔父。休要惊慌,我来救你!”
从金猜城方向,冲来一群人。
为的,赫然正是秦琼叔侄。那秦琼,手擎大铁枪,风驰电掣冲在最前面。在他身后。则跟着秦用、程咬金、牛进达、秦武通等秦王府帐下大将。李言庆和尉迟敬德正斗的难解难分,谁也没有留意身外的变化。而尉迟恭的那些亲兵,好像看到了机会,齐声喊,向外冲去。
如果尉迟恭死了,他们的结暴,恐怕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王伏宝冷笑一声。完全无视尉迟恭的亲兵,拨转马头厉声喝道:“郑大彪、柳亨,随我迎敌!”
一旁观战的郑大彪和柳亨,早就迫不及待。
王伏宝一声令下,这两人纵马就冲上前去”而刘黑阁更是冷哼一声。也不打招呼,拨马就走。
雄阔海咧嘴嘿嘿一笑,“兔崽子们不老老实实待着,阿棱,可敢与我比试一番。”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阁棱大笑,不等雄阔海反应过来,拖刀就冲向那些试图突围的亲兵。陌刀戈着一道绮丽弧光,刀云重重。不过。他的度是快,雄阔海丝毫不比他慢。虽然比阁棱起步晚了,但见他双腿飞奔的同时,帝捞哂三道寒光出手。三柄手斧飞出,将三名亲兵,劈翻在马下”
“阿棱。你小子又要许!”
雄阔海冲进人群。那对板斧已经握在手中。
斧过人亡,血肉横飞。这莱阳黑白双煞在人群中搅起腥风血雨,只杀得亲兵们鬼哭狼嚎。
尉迟敬德这时候也觉察到了援兵。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却不太高兴。
李言庆崩开双鞭,冷声道:“敬德,你的援兵来了”不过你且放心,今日你我之战,无人可以打搅。”
掌中大槊招数一变,顿时变得狂野无比。
枪枪相连,全然不顾及自身安全,正是鱼俱罗当年所传的无回枪法。
尉迟敬德顿时手忙脚乱,双鞭上护其身,下护其马,拼命的封挡李言庆的招数。只是,李言庆的大槊却越来越快,一枪未回,一枪又出。枪枪连接一起,在夜幕下利破一道道虚影。也分不清楚,哪个是真。哪一个是假,而无回枪的精蓖,也就在于此。虚虚实实,无从分辨。
秦琼和程咬金,本是想找尉迟恭喝酒。
洛阳城里的繁华之气,也使他们心醉神迷。除夕将至,大战结束,可谓双喜临门,正可一醉。
可没想到他们到了尉迟恭大营后,却听说尉迟恭去荆紫山赴宴,而且是受他们邀请。
秦琼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妙。连忙和程咬金带上兵马,赶往荆紫山,同时又派人即刻入城,向李世民禀报。
尉迟恭曾杀了李孝基!
而李孝基和李言庆的关系,随着大战结束,也浮出水面。
这时候,秦琼就算是用脚趾头也能猜出。邀请尉迟恭的人,就是李言庆。虽则李言庆也是李唐宗室,可终究不和秦琼属于同一体系。甚至说,李言庆是脱离出长安派系之外的独立体系,秦琼即便心怀顾忌,也不能见死不救。只是,秦琼本不准备和李言庆问题,因为那结果于他绝无好处。他只希望,能够拖住李言庆,等秦王出面,再设法挽回尉迟恭的性命。
想是这么想,可坏就坏在,他那侄儿的一句话。
秦用和尉迟恭的关系非常好,尉迟恭也从不吝啬对秦用的指点。
眼见尉迟恭和人斗在一处,秦用急了,在马上喊了一嗓子,原本是想要给尉迟恭打打气。可他没有想到。正是他这一嗓子,却激起了王伏宝等人的敌视,不等他们靠上前,就动攻击。
秦琼连忙大喊:“王将军,刘将军”住手!
我们不是来打架,有话好好说”河南王,手下留情,秦王殿下马上就来,倒是慢慢商量。”
李世民要来了?
李言庆闻听这话,心中杀机更盛。原本,他对李世民挺有好感。甚至在重生。乃至李密被杀之前,他还想着去抱李世民的大腿。
可李世民,明知尉迟恭是自己杀父仇人,却仍留在麾下。
这,又算是什么事牵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卖面子,”
想到这里,李言庆出手更快,更狠,更加毒辣。尉迟恭的武艺,和李言庆在伯仲之间。他长于夺槊,可李言庆的槊太快了,他难以夺下来。门刚,李言庆招数吊然狠毒。但想要杀尉谋恭,也不同标斤八两,很难分出高下。而这时候。坐骑的优劣,就显得格外重要。
乌雕马,是一匹宝马良驰
甚至当年勇猛如楚霸王项羽。也是一匹乌雕马纵横天下。
但象龙,却是龙马,是天马。被视之马中妖魔的存在。网踏入巅峰状态,勿论体力还是反应,都处于最佳。一开始。乌雕马和象龙能斗个不分上下。但百十回合以后。乌雕马的体力和反应,就明显处于下风。要说起来,如果乌雕马和其他战马斗在一起。百十回合也算不的什么。只是在面对象龙这个无论是在体力,反应,力量都略胜一筹的妖魔时,乌雕马所要付出的精神和体力。远远大于和晋通战马的交锋。不仅仅是要斗力,更要随主人斗智。
一百多个回合过去了,乌雕马疲态尽露。
尉迟恭也觉察到了情况不妙。手中钢鞭招数一变,以慢打快,一鞭强似一鞭,一鞭重似一鞭。
他尽量想办法节省乌雕马的体力。以保持和李言庆的僵持。
秦琼等人的到来,给他带来了一个生机。之前,他是和李言庆搏命”可说心里话,他的确是不想打。哪怕李言庆说过,不会追究他的罪名。可杀死一名宗室。更是天下闻名的名士,那将会给他带来巨大的麻烦。李言庆和李孝基虽然是父子。可尉迟恭面对的状况,完全不同。
秦王若能说和,那是最好!
如果不能说和的话,至少双方可以暂时休战。
了不起,自己日后躲着李言庆就是”正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不就是装孙子吗?尉迟恭没装过,却不代表他不会装。
从一开始决死之念,到现在的心情转变,尉迟恭可就落了下风。
李言庆绝不会罢手,豁出去今天和李二大战一场,他也要取尉迟恭的级。不仅仅是为父亲报仇,同时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李言庆也清楚,自己如今算得上是功高震主,,
否则李渊怎么会这么着急的让他前往长安?
这种时候,李言庆表现的越是谨慎。就越是会显得心虚。
他和柴孝和商量过,觉得在这种时候,他不能低调,而是应该高调!以前,言庆太低调了,低调的有些过头。现在是他该高调的时候”自污其名也好,高调嚣张也罢。都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毕竟。李言庆不同于其他功臣,他是李渊的侄子,这本身就是一层保护。
所以,高调一些好!
那么杀死尉迟恭,也算是一举两得。
荆紫山脚下,秦琼等人所带来的兵马,甫一和万胜军交锋,顿时溃败。
王伏宝拦住了秦琼,刘黑阁挡住了牛进达秦武通两人,柳亨对上秦用。郑大彪和程咬金捉对。
万胜军早已练出来,只需一声令下,就可以自行作战。
但秦琼等人的麾下将领却不一样,失去主帅,双方兵对兵将对将的斗在一处,远没有万胜军那样纵横自如。
秦琼不禁焦急万分,大声道:“诸位将军,我等并无恶意,只为劝战而来。”
“我家王爷有令,这是他与尉迟敬德的私人恩怨。任何人想要阻止。格杀勿论”王伏宝冷声回答。手中大刀开阖挥洒,刀云翻滚,和秦琼打得难解难分。
秦琼心里有苦说不出!
他是真不想得罪李言庆。可事到如今,却是骑虎难平
秦琼和李言庆交过手,自然清楚。李言庆的手下,都是一群怎样的人物。王伏宝也好,郑大彪也罢。哪一个不是勇冠三军。刘黑阁当年更和他同在李密麾下效办,而且是四骤骑之一,彼此更加熟悉。只看那边刘黑阁进退自如,圈住牛进达和秦武通,就知道今日一战,凶多吉少。
牛进达和刘黑阁,也有袍泽之谊。
不过如今,已是各为其主了,,
尉迟敬德眼见援军溃败,心思越慌乱。
“李王爷,昔日逛王之事,不过各为其主,并非敬德本意,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若我杀了你儿子,再告诉你不过是各为其主,你该如何?”
尉迟恭有一个儿子,名叫尉迟宝林,同时也是尉迟恭最为疼爱之人。李言庆面色沉冷。沉香槊飞舞,而尉迟恭则无话可说,只好拼死抗衡。两人又斗了数十个回合,尉迟恭一咬牙,拨马就走。
李言庆怎肯罢休,拍马追赶,二马眼见追上,就见乌雕马好似突然间马失前蹄,噗通跪倒在地。
几乎是在李言庆出枪的一刹那。尉迟恭在马上徒然转身,双鞭撒手飞出。
这叫做连环撒手鞭,是尉迟恭的绝招。李言庆没有想到尉迟恭还有这一手,匆忙间举槊拨打,拍飞一支钢鞭。另一支钢鞭随之到了跟前,象龙四蹄突然一软,匍匐在地,钢鞭擦着李言庆的头,就飞了过去。如果刚才象龙慢半步,李言庆不死也是重伤。尉迟恭一见绝招失手,心知大事不好。想要捡回双鞭,李言庆断然不会给他机会。趁着象龙还没有起身的一刹那,尉迟恭催马就走。
老子打不过你,还躲不得你吗?
远处,李世民率领兵马,向荆紫山赶来。
尉迟敬德喜出望外,大声吼道:“大将军,救我!”
“王兄,手下留情啊!”
尉迟恭背对李言庆,看不清身后的状况。可李世民却看的清清楚楚。顿时亡魂大冒,
就见李言庆纵马追赶,却收起了沉香槊。
他在马上弯弓搭箭,遥遥对准尉迟恭,李言庆箭术,师出长孙晨。而且大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趋势。
李世民大声呼喊,希望能阻止李言庆。
而言庆,则弓开如满月。
这一箭射出,只怕自己和李世民之间,离无半点寰转余地。
说不得在将来,李世民会和自己,,不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李言庆脑海中,刹那间浮现出老爹慈祥和蔼的笑容,昔年寞家学舍中。老爹的谆停教诲,更在耳边回响不息。
我也许唱不出什么贞观长歌,,
我也许做不得什么千古一卑,,
我只知道,我身体肤受之父母。什么狗屎的政治头脑,什么狗屎的大局观”若我连父仇都不得报。我妄为重生这世上一遭!
弓弦轻响,利矢电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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