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阳郡守府内,已曲终人散。
杨庆带着家眷妻儿,在郑为善的看押下前往洞林寺。也许,在尘埃落定前。他只能呆在那里。
不过也好,杨庆不是说,他喜欢欣赏洞林湖的风景吗?
勿论春夏秋冬,洞林湖的景色都别有滋味。这一次他可以呆在洞林寺中,好好的欣赏一个够。
“柳公也跟去了?”
李言庆在客厅外。遇到了柳亨。
柳亨点点头,轻声道:“父亲说,多谢您为他掩去了尴尬。只是他和杨公从小一起长大,这种时候,他不能离开杨公。”
“可惜了!
李言庆嘀咕了一句。
其实他蛮想启用柳周臣。李孝基离开之前,曾对李言庆说过,柳周臣事无巨细,只需把条程告诉他。他就能办的妥妥当当,无需再去操心。这份细腻。非比常人可比。言庆身边人才众多。然则薛收也好,杜如晦也罢,甚至包括长孙无忌,都长于大局,而疏于细节方面。
好在有许敬宗。现在又多了个祖君彦,可为李言庆打理上下。
但在李言庆的心里,还是想找一个更妥帖的人。他曾设想过,搞定了杨庆之后,把柳周臣招揽过来。可现在看来。柳周臣虽然出卖了杨庆。但是对杨庆的那份感情,依旧存在。想要让柳周臣效力,难度很大,你可以说柳周臣虚伪,可他对杨庆的友情,也的确是自内心。
“嘉礼,今夜就由你巡守荣阳。”
“喏!”
柳亨大喜,拱手退下。
言庆返回客厅,厅内只剩下郑仁基和郑为善两个人。
三人稍事寒暄,便分宾主坐下。李言庆也不客气,坐在主位上。如今这豪阳郡,以他地位最高,官职最大,坐在这里,到也不会失礼。
“我一直想不明白,王、李联盟。
李密已经出招了,可王世充却迟迟没有行动。我想不通。王世充要出来的这一手,究竟是何用意?莫非他就是为了诈取一座城池吗?而且,他自九山失踪后,究竟藏在何处?”
有军卒奉上茶水。李言庆喝了一口,把心中的疑问说出。
郑仁基和郑为善相视一眼,也陷入沉思。
好半天。郑仁基道:“昔日王世充入东都,太原王氏曾派人与我知,并言请我多多帮助王世充。
我当时一直不明白,这王世充要我帮什么?他要军功有军功,要人有人,要钱帛,也有钱帛。洛阳城里,元文都被他买通,段达愿意为他说话。大大小小的臣工,也多站在他一边。
不过我觉得此人,华而不实。
说他言而无信,毫无道义可言,倒也不为过”贤侄,我听说王世充近来的境遇不算太好。由于之前连番失败。空耗了无数粮饷,折损了许多兵马。朝堂上对他已有不满。似想要罢去他现在的官职。如果说他这一切作为,是为了保住他的官位,阳城县倒是一个不错的由头。”
李言庆摇摇头,“一个阳城县,恐怕还难以令他坐稳洛阳。
要知道,过去半年中他折损兵马几近五六万,而且大都是屯卫洛阳的精锐人马。至于钱粮,更无需再说。兴洛仓几乎被他折腾空了,如此巨大的损失,单凭一个阳城县,还无法抵消。
此人狡诈,而且野心颇大”恩,叔父所言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据传王上意欲令独孤武都将其取而代之。他如今夺取了阳城县。这命倒是能够保住,只是能否继续留在洛阳,恐怕还在两可。此人当初来洛阳,信誓旦旦想要开创一个大场面。为此,他花费了无数钱再。又岂能灰溜溜的离开,让独孤武都凭空得利?所以我猜想,他一定会设法留在洛阳”但如果卢将军他们不点头的话”
言庆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好像忽视了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
他坐在太师椅上,手指轻轻叩击黄花梨木扶手。郑仁基和郑为善也没有开口,静静的一旁喝茶。
时间太久远了,久远到李言庆的记忆。早已模糊。
王世充最后好像是称王了!
他怎么死的?言庆记不清楚。但言庆记得,他最后好像是自立为王了。既然是自立为王,那就说明此人并不把隋室看在眼里。王世充是那一年称王的呢?李言庆想不起来。反正依稀记得。就是在李渊进关中之后”难道说,王世充故布疑阵,是为了潜回洛阳,造反吗?
“叔父,王世充会不会造反?”
“啊?”
“我是说,他会不会为了留在洛阳。而杀回洛阳去呢?”
郑仁基手一哆嗦,骇然看着李言庆。一旁话不太多的郑为善道:“他如何潜回洛阳?”
李言庆的思路,渐行清晰起来。
“我记得,他和左骁卫将军段达的关系不错。而东都屯军,基本上是左骁卫府的人马。如果段达肯帮他掩护的话,那王世充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返回东都,杀越王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郑仁基和郑为善相视一眼,全都露出惊骇之色。
“可是,他不怕朝廷反扑吗?”
“朝廷在河洛,如今能拨出多少人马?
王世充既然敢这样做,那说明他在洛甄已经读好书尽行询书晒叩;足够的力要左跷卫府不动,右监门府不动,整心殿“地区。也就没有多少像样的兵马。如今李密攻打虎牢,等于拖住了我们的腿。颍川和襄城的兵力本就空虚。而南阳、江淮等地,匪患不绝,朝廷根本无力顾及。
try{ggauto();} catch(ex){}
至于关中,我想正是因为关中的动荡,才促使王世充下此决心。
李渊能兵困长安,他王世充为何就不能把持东都?恩,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兵马失踪,也就有了解释。自九山入那岭,使得我产生畏惧。同时勾结李逆攻打虎牢,以吸引我的注意力,令我尾难顾。他则可以趁乱自邸岭出,绕阳山直奔东都,,而这一段路途,也正是左骁卫府的屯军。”
李言庆想到这里,突然笑了。
“可怜李密聪明一世,却被王世充要的团团转。”
郑仁基试探问道:“贤侄,你难道不准备救援洛阳吗?”
言庆一怔,深吸一口气道:“已经两天了,王世充应该已经抵达洛阳。我就算现在动身,也来不及了”再者说,我过去后,若王世充以越王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话,我当何去何从?”
“这个,”
“王世充现如今还投鼠忌器。而我也需要解决李密。
越王的性命,暂时不会有碍。再者说了,有我岳父在洛阳,王世充还不敢去危及越王性命。”“如此说来,你就任由那王世充作为?”
李言庆起身凝视郑仁基,片刻后突然一笑,“非是任由,而是时机不到。叔父且耐心静观
东都洛阳城中,王世充已控制住了局面。
右监门将军跋野纲领兵出击。和王世充兵马相见后,却没有动手,而是下马向王世充行礼。
皇甫无逸眼见形势不妙,弃右掖门杀出洛阳,投奔长安。
而元文都原本准备领兵自玄武门出击,前后夹攻王世充。却不想那拿着宫门锁匙的段瑜,竟不见了踪影,只是玄武门无法开启。与此同时,费耀打开太阳门,放王世充率兵杀进皇宫。
卢楚和独孤武都在混乱中被王仁则俘获,当场被砍成了肉酱。
元文都还试图反抗,却被左骁卫将军黄桃树所杀,人头呈现至王世充的面前。
杨侗在内侍的簇拥下,逃到了紫薇观里。他登上城楼,向外看去。只听皇城中喊杀声震天,王世充在段达跋野纲等人的簇拥下,出现在紫薇门外。此时的王世充,好生神气。一身黄金铠甲,在火光中格外醒目。
“王世充,你未得诏令,擅自回京。
专权独断,诛杀大臣,实非人子所为。孤如今就在这里。你即依持手握兵权,可敢杀孤否?”杨侗也冷静下来,话语中虽还带着颤音,却指着王世充大骂。
哪知王世充一见杨侗,立刻翻身下马,匍匐在地,同时放声大哭。
“微臣蒙圣上提拔,即令粉身碎骨。也无法报答。只是元文都卢楚独孤武都三人皆奸臣,密谋与李密联合。欲加害王上。臣不愿芶从,于是三人对我猜忌,更不欲我立足于东都。臣也是没有办法,没有时间奏报,只得先行动手。臣若有半分诡诈,辜负了大王和陛下的话,天地日月可鉴,使臣满门抄斩,一人不留
他这一番话,又让杨侗愣住了!
难道元文都他们真的勾连了李密,想要谋害与我?
“王世充,你若真是忠臣,可敢一个人前来见孤?”
王世充二话不说,立刻卸去了衣甲。散开髻,披来到紫薇门外。他手无寸铁,更使军卒后退百步。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若李言庆在,说不得住耻笑王世充,果然是做戏的好手。
只可惜,杨侗虽然聪明,但对于这些事太过陌生。他有些弄不清楚。这王世充究竟是什么意思?
此前卢楚对他说,王世充不行。
后来元文都对他说,王世充虚有其名,
但杨侗自己对王世充又有多少了解?还真不算多。眼见着城门就要开启,却听远处一阵急促马蹄声。
裴仁基率裴家军士,风一般冲过来。
“王上,休要开启城门。”
王世充摆手,示意军卒让开一条通路。
裴仁基来到王世充面前,虎目圆睁,怒目而视。
“王世充,尔欲造反乎?”
“裴大将军休要误会,王行满绝无反意。今日所为,只为自保耳。如若大将军不信,王行满可陪大将军,一同面见王上。”
“裴大将军,你就看着他,一起进来见孤。”
杨侗大奂喊道。
裴仁基沉吟片刻,甩蹬下马。
他命令辈家亲卫守在紫薇门外,而后拱手道:“请王上开门,臣就算豁出性命,也不会使这奸贼害王上半根毫毛。”
王世充神情自若,好像一点都不怕。
当他和裴仁基错身再过的一刹那,低声道:“裴大将军,若欲杀我。我子侄皆在,定会为我报仇。到时候,你就算杀了我,王上也性命难保。何不退一步,我可保王上。绝无危险。”
只这一句话,令裴仁基顿时。勃然大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