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院墙外拂进来,吹过少女愤怒的发梢,也吹过他清冷的眉眼。
沈岐远怔愣了半晌,突然垂下了眼眸。
“你以为是我不想娶吗。”
这是他给她说的第一句带情绪的话,虽然那情绪又沉又颓,听得她心头一紧,但李照影还是觉得很意外。
什么意思,不是他不想娶,还能是如意姐姐不想嫁不成?开玩笑,这世间哪个女子不想嫁他沈岐远,哪个女子不想有个安稳可靠的后半生?
她想讥他推诿,但目光落在这人的脸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就咽了回去。
李照影没见过这样的沈岐远,分明是天之骄子,分明一身珺璟华魄,却低垂着头站在那里,碎发遮住眼,泪痣浸满自嘲和颓唐。
“郡主不如想法子替我做主吧。”他哑声道,“若她能心甘情愿,宗室族老又算得什么。”
黎色的长袍轻轻扬起,沈岐远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背影一点点没进阴影里,孤傲又落寞。
李照影呆呆地留在原地,想了良久也没想明白,干巴巴地咬了一口烤鸽子。
***
这世上会有相爱却不在一起的两个人吗?
如意的答案是不会,若真心相爱,不管有多少困难,两个人也都是会走到一起的。
但是,谁说她与沈岐远是相爱的呢?
白日里见面彬彬有礼,夜晚缠绵时共沐月光,沈岐远拥着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闷声问:“方才去见宁远侯了?”
如意回神,宠溺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恼什么,我见的是文贞雪,她非要拽着我去跟宁远侯说话。”
“说什么了?”
提起这事如意都想笑。
贺泽佑因巡防猎场不力,被圣上当面斥责并撤去了从三品的武职,虽说本就是个闲职吧,但毕竟脸上不好看。
有此前提,她觉得文贞雪可能是来质问她为什么不帮贺泽佑说话,亦或者看透了她要害贺泽佑。
结果那小姑娘上来就是一句:“你们已经两清了,你缘何还要缠着泽佑不放?”
看在她长得也是乖巧清秀的份上,如意大发善心地劝她,这世上并不是只有这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也并不是谁都喜欢,况且一直是贺泽佑缠着她,只是从想利用她开始就再也没能跳出她的陷阱罢了。
但文贞雪半个字也听不进去,字字句句都骂她无耻,抢男人。
劝无可劝,如意也就只有鼓掌:“你当初不也是这么抢的男人吗?”
这话将文贞雪呛了个半死,哭天抢地抹泪发誓说自己清白,正好撞见路过的贺泽佑,就倒去了他怀里。
若是以前,贺泽佑是会好好宽慰她,反过来指责柳如意的,但这次,许是刚被贬官正心烦,贺泽佑径直就推开了她,还让她注意体统。
想起文贞雪当时的脸色,如意还是想笑。
谁说这世上没有因果报应一说呢。
喉间微微一疼,她回神,就见沈岐远目光晦涩地看着她:“很高兴?”
“没有没有。”她按下嘴角,扭了扭腰肢,眼波盈盈地转开话头,“昨日同你说了我修妖时的事,今日该你了。”
他眼里尚有不悦之色,半晌没吭声。
如意贴身上去,软软地啄了一口他的唇瓣,又扭扭腰,抱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嗯?”
眉目渐渐软下来,沈岐远扣紧她的后颈,唇齿辗转间含糊地道:“要让你失望了,我修神之路,便就是一帆风顺。”
撒谎。
她轻咬他一口,哼笑:“一帆风顺的神仙,怎么没上九重天,反在人间做了青神?”
青神百年一轮回,会受很多人间苦难,一般是犯了错的上神被贬谪来当的,很多神仙都因为捱不住这循环的折磨而选择魂飞魄散,是以她先前说他也没得什么善终。
“人间是好地方。”他认真地道,“是最好的地方。”
“那好,等我功德圆满飞升之后,便每百年来见你一次。”她笑着将手指划过他心口,“百年作大别,岂止胜新婚——”
尾音被他吞进了咽喉里,化得又软又绵。
天地颠倒,呼吸痴缠,沈岐远箍着她,眼里闪过一抹暗色,手上骤然用力。但还不等她呼痛,他就克制地松了松。
如意有些怔愣。
她不会被极致的欢愉打动,倒是容易被这些细微至极的动作勾得心痒。
沈岐远好像真的很在意她。
可是为什么呢,他们分明才认识不久。
神仙的心是那么好钓的吗。
***
沈岐远这个人和别的冷心冷情的神仙还不太一样,他虽然也端着,在人前也不正眼瞧她,但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并且会不着痕迹地满足她。
比如在回城的队伍里,她就被安排去看守囚车。
说是囚车,但毕竟是秋猎游玩的队伍,也没带那木栅栏,只拿一辆板车,上头搭了草编的棚子,便将五花大绑的柳太师扔在里头。
如意坐在一旁,平静地看着这个害了柳如意一生的人。
“我早该料到,你搭上的人定是沈岐远,怎么会是宁远侯呢。”柳太师冷眼睨着她,唾了一口,“没想到我柳家正经门楣,竟出了你这么个糟烂货。”
“上梁不正,下梁自然也斜。”如意丝毫不觉得受伤,只满眼讥笑,“太师当初若不是个糟烂货,哪能生得出我。”
“你,你放肆!”被晚辈用这些话挤兑,柳太师脸色直发青,“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敢这么跟自己的生父说话!”
“是啊。”她点头,“太师若不是满腹诗书,也蒙骗不了那么多人。”
“……”
意识到自己无论口舌还是气势都不是这个小女娃的对手,柳太师将头别到一边,定定地看着草棚缝隙外的路。
是了,这便是去南麓道观的路,只要太妃出面,只要圣上有台阶下——
他满怀希望。
如意笑吟吟地看着他,没有告诉他真相,只让他盼着,眼巴巴盼了一个时辰之后,车队在道观停下,却没停多久就继续启程了。
柳太师这才终于慌了:“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快?”
难道文阁老等人是太妃三言两语就能摆平的吗,还是太妃压根没替他求情?
不可能,太妃是他姨母,一向最疼爱他。
难道……?
他倏地看向旁边的如意。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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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世上会有相爱却不在一起的两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