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慕远坐在靠窗的位置,偶尔瞄上一眼完全看不清楚的地面,嘴角带着一缕微笑。
心情挺不错。
今天早上起床之后,居然看到桌子上放了一个袋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牙刷、剃须刀、洗脸巾这些东西。
旁边还放着一个便签。
“你出差太不讲究,本姑娘就先帮你收拾好了。拿走,不谢!”
虽然语气挺傲娇,但慕远心里还是蛮暖和的,甚至有点小窃喜。
当然,他也有点小郁闷,如果衣柜不是在自己的卧室里,苏大记者会不会顺手帮自己把衣服也收拾好呢?
虽然自己以前每次出差基本上没带衣服,这次也同样没打算带,但能有个人关心不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吗?
在那一刻,他觉得苏大记者还是挺不错的。
知恩图报嘛!
昨天帮了她,今天就帮自己收拾了行李……的一部分。
“慕支队,看你今天挺高兴的,是不是对接下来的审讯已经胸有成竹了啊?”同行的朱大队看着慕远脸上的笑意,莫名地看到轻松。
这或许就是领导的魅力吧!遇到再大的难题,只要领导能力够强,下面的人便不会太难受。
慕远那微弱的笑容顿时尬在脸上。
妈蛋,自己这是自信的笑容吗?这是什么判断标准?
明明是氵……呃,温柔的笑容。
“胸有成竹算不上!”慕远平静地回应了一句,“案件侦办过程中,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变化,拿到一个案件,谁也不敢保证百分百就能把它给破了。当然,我们可以尽最大的努力,只求最终问心无愧吧。”
张大队有些小惊讶,在他眼里,办案中的慕支队,那就纯粹是一莽夫……嗯,这个莽夫不是说他鲁莽,而是说跟着他办案,只需要横冲直撞地碾压过去便是了,还有破不了的案子?
可现在,慕远竟然不莽,而是开始灌鸡汤,这太奇怪了。
“慕支队,你是不是觉得,这次的审讯……很棘手?”张大队犹豫着问道。
慕远瞅了他一眼,道:“这不是我觉得,而是事实便是如此。”
张大队:Σ)),你在开玩笑吗?把硬骨头留给我们?
可这股子纠结也只是在他脑子里盘旋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
慕支队英明啊!
这样安排有什么好处?
很显然,这两个人不好审。
可如果敲不开这两个人的口,这案子就基本上算黄了。
既然如此,用一下田忌赛马之策,无疑是明智的选择。
只要撬开了一个人的嘴,另一个人是否交代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不过,张大队虽然想明白了,可心底却也有些郁闷。
感情,他们的任务,完不完成无所谓……
好吧,其实也不能说无所谓,如果能撬开侯文博的口,那自然也是好事。
但这种不被人寄予希望的感觉……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倒是另外两位小同志,还处于懵逼状态,似乎没想明白这位牛逼的慕支队为何挑了个软柿子来捏。
不管他们是否想明白,慕远和张大队都没做解释。
很快,审讯室里面的小房间里有人被带了进来。
是两个熟悉的陌生人。
说是熟悉,是因为那两张脸已经在照片上看过无数次了。
而陌生,则是因为从未见过本人。
说实话,本人与照片的差距还是蛮大的,特别是这两人穿着囚衣、剃着光头……
慕远对人的辨识能力无与伦比,一眼就分辨出了这两人,他便带着熊伟径直去了魏斌所在的那间审讯室。
那两名狱警将魏斌铐在椅子上,向慕远二人招呼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慕远坐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
熊伟则自顾自地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开机。
他也不说话,他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今天自己就是一位做笔记的小学生。
忽然,慕远开口问道:“你是魏斌,对吧?”
声音很突兀,但那魏斌却没多少反应,很是平静地答道:“对,我叫魏斌。”
“身份证号码是什么?”
“123……”
“性别。”
“男。”
“……”
开场白迅速结束,慕远眼中带着一丝冷漠,问道:“能猜到我们今天为什么来找你吗?”
“……不知道。”魏斌苦笑道,“我都在这监狱里呆了几年了,谁知道你们是为什么事找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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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当年犯的事情有点多,而且还有很多没交代出来啊!”慕远冷冷地笑了笑,“我是西华市公安局重案大队的,这位是关岭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我们是为了十五年前的那件案子来的,杀人碎尸案……”
说到这里,慕远故意顿了顿,他看似一脸淡然,但实际上却在关注着对方表情中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他清晰地感知到,当自己说到关岭县、十五年前、杀人碎尸案等几个词汇的时候,魏斌睫毛都有着微微的颤抖。
这不是那种正常的眨眼颤动,而是紧张……
没错,他看到了魏斌在紧张。
这一刻,慕远完全确定了一点:关岭县十五年前的杀人碎尸案,肯定与魏斌和侯文博有关。
这一点很关键,至少对慕远而言很关键。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魏斌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杀人碎尸案。”
慕远笑了,笑得很灿烂。
“呵呵!你这慌撒得太低劣了!哪怕你说人不是你杀的,我或许还会觉得这事儿与你无关,可你竟然说不知道什么杀人碎尸案,就你这急于撇清关系的行为,我就算没有之前所掌握的那些证据,也能判断你与这案子有关了。”
魏斌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慌乱……
说实话,一开始他没将这两个小年轻放在心上。
特别是对方在开始问话的时候,表现得很流程化,没体现出什么技术含量,甚至后来直截了当地将目的给说了出来,虽然让他稍微惊讶了一下,但他自认为掩盖得很好……
可现在才刚第一句话,竟然就漏出了马脚。
为什么那么说呢?在慕远提醒他之前,他也没多想。
既然慕远说到那杀人碎尸案,他自然第一反应就是撇清关系,我啥也不知道。
可现在慕远这样一说,他才反应过来。
那事儿咋可能不知道呢?当时那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整个关岭县的人就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除非……不在关岭县。
可现在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又收回来吧?唯一的办法就是抵死不认。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真不知道什么杀人案。”
“呵呵……”慕远的笑声让魏斌心里有些发慌,“你确定没听说过?”
“确定!”魏斌硬着头皮说道。
“可我怎么听王芬说,她当时还给你提起过这事儿呢?”
“王芬?”魏斌微微一愣,这倒不是装的,他确实都快忘了这个人了。
忽然,他神色突变。
“怎么?想起来了?”慕远迅速跟了一句。
“我……我不认识王芬。”魏斌稍稍有些慌乱了,立刻说道。
慕远稍稍松了口气,这家伙……比想象中要容易对付。
“你认不认识王芬不重要,因为这并不是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的,我完全可以带王芬过来辨认,只要她认识你就行。”慕远正色说道,语气中透露出无比的自信。
这给了魏斌一种感觉:不管你如何狡辩,事实都摆在那里!谁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你这不公平!谁知道你找来的人会不会故意栽赃陷害我!”魏斌急切地说道。
这也是他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不认可辨认的结果。
慕远笑了,小样,这就被带沟里了?你以为是有一条沟啊?实际上前面全是沟壑纵横呢。
“你这么急着否认干嘛?你就确定那王芬一定能把你认出来?”
“我……不是……,我……万一她故意说认识我呢?我这不是打个提前量嘛。”
“呵呵,提前量也不是你这样打的。”慕远说道,“而且,你如此着急地否认认识王芬,其实已经证明了你心虚。对于你是否与王芬认识这件事情,并不是只有王芬能够证实,我们还可以找到其他人来证实这件事情。所以,你所谓的栽赃陷害,不可能存在。”
魏斌脸色再变……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在接受慕远的审讯的过程中,他很容易顺着慕远的思路往下想,然后……完蛋了。
确实,王芬与自己有过交集这件事情,当时也是有很多人知道的。
先不说当时发廊里的其他人,侯文博必然是知道这个情况的。
既然警方找到了自己,而且还不经意间透露出掌握了其他证据,那么警方多半也找上了侯文博。
鬼知道侯文博会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