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我……”柳东盛本来就担心谢凯把自己给撸了,现在三姐一开口就是这话,不由急了。
柳旭却根本就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什么你?干的那些破事儿,你说说,一年换了多少女人?有点钱了,尾巴翘得比天还高?”
“那啥,柳旭……”
“叫柳厂长!之前老娘给你搞后勤,你不是都让老娘叫你谢总?”柳旭对谢建国,一直都是有怨言的。
谢凯完全傻眼了。
早知道,不如不要叫老娘回来。
不过老爹这也活该,谁叫他非得让老娘在厂里叫柳总,家里受气,厂里找回来,现在招报应了。
“搞个屁啊,这里是家里!”谢建国也来了火气,“柳厂长,你不先问问你老板,别到时候连你也给撸了。”
“他敢!”柳旭柳眉倒竖,看着谢凯。
她没有忘记谢凯是被服厂的幕后控制人。
“妈,在家里,咱们能不能还是如同以前那样过日子?”谢凯不得不说话了,老娘有事业心没错,不顾家里,也没错,把厂子里面的那套带回家里,就不行了。“虽然被服厂的订单很多,但是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好好过一个年。被服厂赚钱不是第一要素,特别是招聘的那些单身女工,本来是为了解决基地青工个人问题的,很多人都已经告状到老汪跟老郑他们那里了,他们又不好说……”
谢凯直接抬出了郑宇成跟汪贵林。
要不然老娘没完没了。
柳旭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让她当被服厂厂长,也是谢凯力主的。
郑宇成跟汪贵林由她折腾,完全就是看在谢凯的面子上,何况不管外面的负责人还是各种运作,都是谢凯安排好的……
“订单根本就做不完,一件羽绒服,出厂价80,多做一万件,那可是近百万。”柳旭有些心痛,“现在产量一直没上来,一天也不过才生产不到四百件……”
“妈,订单再多,都不能盲目扩大产能。招人容易,总不能需要人的时候就招聘,没有订单的时候就把人开除不是?”谢凯以为羽绒服有多挣钱呢。
“就因为这样,所以才得抓紧时间,把手中的订单赶出来。”
“也不差过年这几天不是?整个被服厂扩招后得有上千人不是?产量怎么能这么低?”谢凯有些纳闷。
羽绒服的生产,哪怕一个人一天生产一件,也不至于这么底的产量。
“牛仔服,工作服等都在生产,还有来自国外的军装订单……”
“工作服还生产干啥!”谢凯直翻白眼儿,“这种利润不高,没有技术含量,无法形成品牌的廉价衣服,咱们不生产……”
老娘估计是吃到了工作服的甜头。
如果真的算起来,那些工作服利润有,绝对不会太高。
也是因为业务往来的关系,否者根本就没有可能卖出去。
沿海一带,有着数量众多的服装厂,大多数都是靠着量来生存。对于小老板,一年几十万甚至几万块钱,在这个年代,已经是非常高的利润。
谢凯却看不上。
“妈,做服装,必须得从一开始就做品牌,国内低端服装厂太多了。在沿海一带,大多数的工厂,都是普通的服装厂,甚至很多都是代工,没有什么附加价值……跟他们竞争,我们的运输成本等都高太多了……”谢凯找老娘,本来就想说服装厂经营的问题。
“价格太高,国内买得起的能有多少人?”柳旭皱眉看着谢凯。
一直都没得到言机会的柳东盛急忙开口,“三姐,您是没有去沿海看过,有钱人太多了……”
“闭嘴,没你说话的地儿。”柳旭怒视柳东盛,“还没找你算账。”
谢凯看着小舅,心中有些不忍,却不敢去说好话。
不敲打,指不定小舅以后干出什么事情来。
“服装这块,附加值高的确实是品牌,国外香奈儿,路易·威登,迪奥等,虽然用料考究,做工精细,最主要的还是品牌价值……”谢建国开口帮腔说道。
在欧洲待过,哪怕是苏联控制下的区域,曾经接触到的女人都是苏联高官子女,自然了解一些东西。
“其实,很多大品牌,甚至是在咱们国内寻求高质量的代工厂,贴上他们的牌子。”谢凯对于服装品牌什么的了解的不多。“当然,私人订做,那肯定不会是工厂流水线生产能行的。”
曾经网络上,各种东西都能看到。
私人订制,目前在国内并不流行。
有钱的土豪们,还没有爆起来,到九十年代暴户在国内如同雨后春笋那样冒出来,只要有一个足够奢侈的品牌,绝对不会比国外品牌差多少。
世界排名前面的顶级奢侈品,很多都是在中国代工,在中国市场去卖出天价。
羽绒服跟牛仔服的市场订单,让谢凯看到了这种可能。
世界十大服装品牌的范思哲,也不过是78年才创立。
顶级的服装,卖的就是品牌,而不是其他。
柳旭对于这方面的了解,没法跟曾经在欧洲留学的谢建国相比,更没法跟经过网络时代的谢凯相比。
“咱们被服厂里面那么多工人,总得有业务养活他们。”柳旭幽幽地说道,“工作服利润虽然低,但是也能带来不少的利润。”
“妈,如果您把生产工作服的生产线用来生产羽绒服,羽绒服会有那么多订单没有完成交付吗?同时,这些工人创造的价值,跟生产工作服相比,能如何?”谢凯的一席话,让柳旭不得不认真思考。
谢凯在这方面远比她看得远。
柳旭并不是管理学专业出身,同时,她也不知道国际流行什么。
“妈,世界上任何服装品牌,炒作的是内涵,卖点就是商家富裕品牌的内涵……”谢凯继续说道,“在国内,改革开放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家顶级的服装品牌,而中国国内有钱人则是越来越多,国外的,确实能凸显他们的身份跟地位,却没有符合他们自己的内涵……”
“你的意思是,打造国内顶级的奢侈品品牌?”谢建国听了这么久,总算明白谢凯的目的了。
柳东盛也在一边帮腔,“确实这样,我在特区那边认识的很多人,穿着国外最顶级品牌的服装,却没有多少人认识,就是在夜场,也有很多人觉得土气……要想展示自己的身份,也就只能在脖子上挂上手指粗的黄金项链,这样才能展示他们财大气粗。”
这一次,没有谁让柳东盛闭嘴。
柳旭露出了意动的神色。
作为服装行业从业者,她不可能不了解市场,更不可能连国际上顶级服装品牌都不知道。
谁都想要成为国内服装品制造业的NO.1,对于柳旭来说,太难。
仅仅养活整个厂子上千号人,都是非常让人头痛的事情。
“要想打造一个国际顶级品牌,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这不仅需要国内市场认可,更得需要全世界市场的认可。”柳旭知道,要想打造一个国内奢侈品品牌有多难。
“我们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完全具备了。妈,在天时上面,国家改革开放,允许一部分人富裕起来,这部分富裕起来的人,如何让周围人知道他先富裕起来了?至于地利,无论是原材料供应,还是工人的技术经验,咱们这在全国范围内,都算是顶级的;而人和……广而告之,舍得投入,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这年头的中国,舍得在广告上投入的公司,真心不多。
春晚还没火爆,而黄金广告时间的那五秒广告,现在还没有被炒作起来。
柳东盛有着一个模特公司,各种宣传方式,谢凯比这年头的广告达人了解的还更清楚,执行力不一定行,但是广告创意,永远不会缺乏。
“广告的投入实在是太大了。”柳旭有些心痛,“就是之前的羽绒服跟牛仔服,广告费用,都占据了成本的30%……”
“30%成本太少。妈,我们不停地告诉世界,咱们的产品是最顶级的,加上有着良好的质量跟售后,让使用我们产品的人觉得有面子,您觉得,能买得起的人,会在意那点钱?”谢凯清楚国人的面子思想。
只要让客户觉得有面子,产品几乎也就成功了。
在21实际,很多东西质量跟地摊货差不了多少,但是人家却能卖出地摊货数十倍甚至百倍的价格。
同样一家公司生产同样的东西,除了商标,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样,贴上了商标的东西,那就成了奢侈品;而没有贴上奢侈品商标的,则只能是地摊货。
为什么?
品牌!
“中国市场需要一个国有自主的奢侈品品牌,有钱人需要高昂的价格来匹配他们的身份。”谢凯咧嘴笑着。
脸上满是阴险。
“顶级产品,光靠广告不行。”谢建国觉得谢凯有些偏执。
“如果一个国家王子都穿我们的服装品牌,而且还是需要专门定制,宣传出去,会如何?同时,让小舅这样的骚包货穿着量身定做,有着中国特色,符合他个性的私人订制服装到处招摇,没事儿就说一说,市面上根本就看不到,以那些暴户的攀比心理,能不搞一套?他们有了,能不在自己的朋友圈子里面显摆?”
这才是真正的地利。
换成别人,很难利用这样的手段来推广。
谢凯不同,柳东盛处的社会地位足够高。
“一旦有人需要定制,咱们专门安排人员去给他们量尺寸,随后建立起高端客户档案……”说起会员制,谢凯完全就是一套一套的。
没吃过猪肉,至少也是见过猪跑的。
三十年后的各种手段用到八十年代的中国,那效果,超乎人的想象。
“对,小凯说的没错,那些暴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钱,买了套几千块的衣服,或者几万块钱的表,逢人便说……于是乎,大家就都有了同样的衣服,同样的表,然后就只能比谁脖子上的黄金链子粗了,可太粗,又跟拴狗的链子差不多,反而逗人嘲笑……”柳东盛现身说话。
事实跟谢凯说的没有区别。
一旦国内有私人订制,每个人都是量身订制,那就更值得说道了。
谢凯没有反驳柳东盛。
国内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少。
国外品牌对于中国的爆户,除了他们兜里的钱,其他什么还真没有多少重视。
只要舍得投入成本,质量上没有问题,各种服务到位,那些刚富裕起来的暴户们,绝对不介意一年花几万甚至几十万来展示他们的财力。
“妈,咱们可以成立一个奢侈品事业部,专门抽调最顶级的设计师,缝纫师,服务人员来处理这些。咱们在沪市不是有一个办事处?先期就以沪市为起点,随后在北广深成立办事处……”中国最早的富人阶级,就是在这些地方诞生的。
其他城市有,却远没有改革开放的最早的城市多。
“真能行?”柳旭不相信。
“试试又不需要付出多少的成本。”谢建国一直都插不上话,“再说了,万一能行呢?国内也能有一个排在世界前列的奢侈品品牌。谢凯跟伊拉克总统的二儿子库塞不错,要是有机会,让库塞穿上订制的服装……”
刚才谢凯说了库塞,谢建国知道儿子肯定是有准备的。
“咱们让库塞给咱们代言。当然,如果能勾搭到英国王室成员,那么就更容易进入欧洲市场了。”谢凯轻松地说道。
柳旭完全不敢想。
英国王室,在欧美,虽然没有太大的政治权利,但是也能代表着一些潮流。
她只当儿子是为了给自己打气,让自己能有勇气进军奢侈品行业,成为中国服装市场的领头羊,创立一个世界前列的服装品牌。
“那咱们试试?”柳旭没有太大的底气。
“妈,咱们可别试试,哪怕用钱砸,也得砸个品牌出来,国外能做,咱们凭什么做不了?”谢凯坚定地说道,“不过,咱们还是该谈谈正事儿。”
“这还不是正事儿?”柳旭等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