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步走进来,看到皇后跪在地上,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尚姑姑,上前跪在皇后身侧,“母亲,儿子来了。”
“你别叫我母亲,”本来正身而坐的太后侧过身去,气得胸膛起伏,“你当我是你的母亲了吗?”
皇帝张了张嘴,扭头对跪着的皇后道:“皇后,你带她们先下去吧。”
皇后微微躬身,撑着地要起来,皇帝伸手扶了她一把,尚姑姑连忙上前接过,俩人目光在屋中一扫,大半人都跟了出去。
只有太后的几个心腹犹豫着没动。
皇帝掀起眼皮扫了他们一眼,他们立即触电般的低下头去,偷偷看了一眼太后后也躬身退了下去。
皇帝这才坐到榻上的另一边,叹息道:“母后,这是国事,不是朕可一独断乾坤之事。”
太后脸色发沉,抬头认真的看了皇帝好一会儿,半响后冷笑道:“二郎,你果真是不能,还是不愿?”
皇帝也看着太后,半响后道:“母后,今日白善和周满的状告您也听到了,朕总要给天下百姓,尤其是剑南道百姓一个交代。”
“可他也是你弟弟!”
“是,朕没说他不是。”
太后捂着脸,眼泪从指尖里渗出来,她哽咽道:“说到底,国事还是家事,都是你说了算的……”
“事发突然,满朝文武,甚至世家宗主都在,您觉得这个儿子还能一人说了算吗?”皇帝揽住她的肩膀,低声道:“母亲,说这天下是我李家的天下,但它其实并不止是我李家的天下。”
太后放下了手,她狠狠地闭起眼睛,半响后她睁开眼睛,袖子滑落遮住她紧握的双拳,她盯着皇帝问道:“我不求其他,只求一件事,你保你弟弟一命好不好?”
皇帝低头对上她的目光。
太后哀哀的道:“二郎,我生了四个孩子,如今就只剩下你和老五了,从前你们兄弟三个与你父亲在外征战,只有老五陪同在我身侧……”
“好,”皇帝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答应您,只要五郎好好的待在京城,我就能保他。”
太后看着似乎松了一口气,抓着他的手点头。
皇帝给她擦了擦眼泪,猝不及防的问道:“母后,五郎在益州城的事,您听说过吗?”
太后身子一僵,她看向皇帝,目光如利刃一样的划过他的脸庞,“怎么,你怀疑我?”
“儿子不敢,儿子只是觉得五郎也太胆大妄为了些,听白善他们的口供,他是十几年前就开始准备的,那会儿父皇还在呢。”
太后忍不住刺了一句,“不仅你父皇在,你大哥和三弟也还在呢。”
皇帝脸色微白。
太后闭了闭眼,挥手道:“你也去休息吧,一会儿我让人给老五送些东西去。”
“母后……”
“怎么,我连给自个儿子送些吃的穿的去都不行了?”
皇帝苦笑,“母亲,儿子不会在这上面亏待五郎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亏待,但你的是你的,我给的则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心。”
皇帝无奈的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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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皇帝走了许久,太后撑着额头靠在榻上,沉声道:“出来吧。”
哭得眼睛红肿的益州王妃才从屏风之后出来,“母亲……”
太后睁开眼睛看她,轻声道:“你上前来。”
益州王妃上前,结果才近前,太后便脸色一变,伸手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直把益州王妃打落在地。
益州王妃捂着脸跌在地上,因为这一巴掌太后用尽了全力,她这会儿耳朵还有些嗡嗡的。
太后跌坐在榻上,却仍不解气,将身后的枕靠砸在她身上。
益州王妃吓了个半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母,母后……”
太后伸手将她拽过来,盯着她的眼睛问,“我问你,那两个小儿在殿上说的是不是真的?”
益州王妃脸色煞白,连连摇头,“母后,那都是诬告,是诬告啊……”
太后将她推到地上,压低了声音喝道:“你哭,你喊呀,这殿里有多少皇帝和皇后的人谁也不知道,你今天在这儿喊了什么,转过身去他们就知道。”
益州王妃便捂住嘴巴不敢哭喊出声了。
太后从榻上坐到地上,正好与益州王妃面对面,她盯着她问,“应氏,我再问你一次,那两小儿说的是不是真的?五郎在益州那边豢养私兵?”
益州王妃眼泪扑簌簌的落,摇了摇头,见太后目光瞬间凌厉,便又点了点头,她放开了些手,很小声道:“母后,妾身,妾身真的不知道,但,王爷很缺钱,他用我的陪嫁去做生意,还时不时的让妾身回娘家拿钱,我知道,王爷养了很多门客……”
太后气得扬起手,见她缩起来便气呼呼的放下手,她一脸失望的瞪着应氏:“你孙子都能满地跑了,你丈夫在外面做什么你却还一无所知,你,你……”
相比于皇后,这个儿媳差的何止是一点儿。
太后心口疼得差点呼吸不上来。
她捂住胸口半响不说话,益州王妃害怕的哭道:“母后,母后,求您救救王爷吧,他一定不是有心的。”
太后闭了闭眼,问道:“新安他们三个呢?”
益州王妃抹了抹眼泪道:“新安和新平都叫陛下的人拿走了,只有新庆和云凤还在我身边。”
太后呼出了一口气,“你们就老实的待在宫内,哪儿都不要去,把新庆和云凤送到我宫里来,只要你们不乱跑,我就能保住你们。”
益州王妃连连连点头,听话得不行。
宫中好几处都熄了灯火,但总有几座一直灯火通明,直到天边出现了鱼白色的微亮光芒,灯火才慢慢熄灭了。
而天牢里,白善和满宝在第二根蜡烛要燃尽前终于把地上的人包成了一个白色的大粽子,除了脑袋,他全身都被上了药包裹住了。
今晚唯一睡得早的向朝一眼醒来便是一片漆黑,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脑袋上有东西,他立即伸手把脑袋上蒙的东西拿下来,一抬眼就正好看见俩人放下了剪刀,正伸着腰困倦的揉着后脖子,而地上躺着除了脑袋还认识,其余全是一片白麻布的白二公子。
向朝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