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天空黑压压一片,天色阴沉沉的,呈现出凝重的黑。
晏霁从车上下来,就开始爬石阶。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抬头望去时,石阶给人一种望不到尽头的感觉,沿路两边是遮天蔽日的石壁,在那石壁上精心雕琢出数之不清的栩栩如生的神佛。
分明是普世渡人的佛像,晏霁不知是怎的,竟看错成了青面獠牙的鬼怪。
在这阴气沉沉的天色里,压迫感扑面而来。
心里默念一声罪过,他挥散脑海里那些天马行空的想象,又继续登阶。
又是良久,他终于登上了清心寺。
放远望去,一片殿宇连绵。
晏霁四下环顾,像是在找人,就是不知找的是谁。
因天气的原因,今天来清心寺的香客很少,三三两两的,就这么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没有找到人,晏霁又继续往前面走去。
就在寺庙外院那颗最大参天古树下。
站着一个披了一件西服外套,身姿挺拔如松的男人。
男人生着一副好皮相,轮廓清晰,清爽帅气。
此刻手上捏了三炷香,态度端敬地朝古树下的佛像拜了又拜。
晏霁走近了些,没有出声打扰,耐心地等待男人拜佛。
半晌后。
见男人已经睁开眼睛,他语气恭敬地轻唤了一声:“舅舅。”
男人不是宗笠雨还能是谁。
宗笠雨听见了却没有应他,而是指引他看向身前的这颗古树。
意味深长地说道:“小霁,其实人跟树一样,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他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眼神黯了黯,晏霁朝着他的指引看向古树,笔直高耸,华阴如盖。
望着古树出神的功夫,又听宗笠雨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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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的时候,我对你的期望总是希望你像树一样茁壮成长,可是,自从发生那件事后,舅舅就不想你像树了,就做树下乘荫的人,让舅舅来做那颗树。”
“小霁放心,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不是你的,舅舅抢也给你抢过来,你就安安心心的做西都的掌权人。”
“寒家算什么,他寒勿又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你外祖落魄,无人撑腰。”
宗笠雨说着说着,不知怎的,身上煞气冲天。
天边乌云正快速地朝他们这边移动过来。
忽而狂风大作,将宗笠雨披着的西服吹得鼓荡。
晏霁身上也仿佛沾染了一丝煞气,眼睛漆黑,深不见底,他微微仰头凝视起宗笠雨的眼睛,嗓音喑哑,“舅舅,我从来没有把寒家、寒勿放在眼里,当年的污点,我也已经用我自己的方式抹去了,西都不是我要的,我所谋求的是一片崭新的天地。”
“所以,你和母亲,不要为我担心。”
从他的眼睛里,宗笠雨看见的不是野心,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心里不由地一惊,突然发现,眼前的外甥,自己竟看不透了。
然而,晏霁却是忽而一笑,笑容透着一丝看不清的诡异。
雷声炸响,大雨滂沱。
这二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觉大雨已经淋湿了他们。
小霁,你图谋的究竟是什么呢?
宗笠雨永远也不可能猜到晏霁所谋为何。
也知道,晏霁不可能告诉他,至少现在不会。
“小霁,就算你不稀罕西都,我也会用我的方式警告某些人,西都不是他们能肖想的。”宗笠雨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不上来的撩人,说完转身离开。
晏霁会心一笑,信步跟在他身后,留下二字“随你”被雨打湿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