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绵延到天边的三条大理石道路同时出现黑点,这些黑点正朝着议政殿的方向缓慢移动。
晏霁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些黑点都是些什么,就听见一声惨叫。
他向下望去,脸色骤变。
只见仇梵的双手爬上台阶,就被危枭军踩在脚下,狠狠碾压。
“住手”二字卡在喉间让他发不出来也咽不回去。
因为,仇梵已经被一脚踢翻,她的双手手背重重砸在地上,印出两团清晰的血印。
晏霁怒从中来,盛怒的他想要跑下楼梯却被死死拦下。
“少爷,置身高位,最忌心慈手软。”另一名危枭军语重心长地劝他,丝毫没有让他过去的意思。
晏霁怒不可遏,双手狠狠揪住他的衣领,大声怒吼:“对一个孩子动武,你算什么修行者?”
“我只知道任何胆都敢挑衅您威严的人都该死,该杀。”危枭军不避他的怒火坦言。
晏霁知晓他们的赤胆忠心,最后松开了手,他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仇梵,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他希望的想,仇梵不要起来,只要不起来,不再挑战都主,就还有活命的机会,届时他再想办法掩人耳目救她离开。
宸尊遗训,南、北、西三都都主除了晏帝任命之外,还有通过挑战争夺那个位置。
但挑战者挑战成功还好,一但失败就只有终身囚禁地下水牢,日日剜肉的下场。
而且,往往在挑战之时就已经命悬一线,更不必说关入地下水牢。
所以晏霁才会说“九死一生,”让仇梵止步。
可最终,仇梵还是没能如他所想。
她不惜服用短时间内增强力量,但副作用能导致神经衰弱,轻则变成植物人,药效褪去立即死亡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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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霁看着她又站起来,内心难以抑制地悲愤。
他忍不住质问她,“为什么还要站起来?”
仇梵定睛看向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天幕组织首领仇梵前来挑战,还望都主遵照宸尊遗训,力不能及,自请退位。”
不知何时,她的身后已站满了人。
寒逽、唐绛、容适、古八、古茗、一众清盟的兄弟,还有晏曙、乐临川他们。
终是他们打败了守卫军以及后来的危枭军,又分别从东、南、北三个门沿着大理石铺成的路,互相扶持走到这里。
那些黑点也有了解释。
沈沐廷也赶了过来。
他们聚在一起成为了仇梵坚定不移的信仰与撕开这遮天幕布的力量。
他们看着消瘦的身躯站起来、倒下,又站起来,又倒下,在起来与倒下间反反复复。
他们耳边回荡永远回荡着那一句“天幕组织首领仇梵前来挑战,还望都主遵照宸尊遗训,力不能及,自请退位······”
沈沐廷早已泪流满目,前倾的身子被人死死拽住。
晏曙对他摇了摇头,说:“那是她自己路,没有人能帮她走完。”
“她要的从来就不是西都之主这个高位,她只是想通过这个方式让那些上位者注意到底层人民的艰辛,水榭楼亭唱着宫商角徵羽,断垣残壁上演人命死又生。”
沈沐廷说完仇梵的真实目的哭得泣不成声。
晏曙也重新把目光放在仇梵身上,心生敬佩。
寒逽眼里倒映着仇梵的身影,回想她们短暂相处的画面,一切是那么的刻骨铭心。
她第一次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