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各部门压力如山,继而就落实到了每一个人头上。
六部尚书,侍郎担子都不轻,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混日子,勾心斗角,倒是让朝局有了一个稳定的时期。
京城这边磨刀霍霍,一个个政策出来,如泰山压顶一般覆盖到地方。
南直隶当其冲,吕大器一道道落实,又拿着京察的‘利器’,在南直隶披荆斩棘,很是好生整顿了一番。
他一口气免除了三百多大小官吏,甚至于南京六部九寺的一些人也被扫了进去。
这么大的动作,明眼人都知道,南直隶这是要准备换血啊。
一时间各种门路五花八门的走,很是热闹。
秦淮河上就更加热闹了,多了不知道多少人在牢骚,怀抱着名妓,抨击朝政。
由于京察就要收尾,京城里也不安静。
杨嗣昌亲自请命,总结京察,周正与周延儒一致同意。
他召集吏部,都察院的两部官员,严密的审查,这些名单涵盖整个大明官员,军政两界,对近万人进行考核。
在上百页的考核文书上,五百多人被直接罢黜,六百多人调迁,更有一千多人居然被捉拿下狱!
很多人以为,杨嗣昌接手,会温和很多,谁能想到,他更狠!
不过短短三天,弹劾杨嗣昌的奏本超过了六十道,还有不知道多在路上!
杨嗣昌对此无所觉,督促着六部等各级衙门,要全力以赴,不得懈怠。
就在杨嗣昌化作周正分身,奋勇在前的时候,李恒秉也终于出手了。
这位答应周正在一个月内做成成绩给周正看,果然,不足一个月,事情就出来了。
宫里突然颁布了数道旨意:
第一道,是朱慈烺认为他‘年幼无才,不足亲政’,决意明年不亲政,一直到十六岁。
第二道,抨击宗室‘无德忘祖’,更改祖制,宗室不再分封,养亲于京城。
第三道,追叙周正挽天之功,加封为‘定国公’,配享宗庙,画像悬于武成阁。
第四道,重申大明变法之扼,要求天下臣民戮力同心,不得掣肘。
按理说,这几道旨意是应该的,早就该出现的。但朱慈烺,或者说周延儒等人一直态度暧昧,周正并没有急于求成,一直放任。
而今突然出现,朝野都是一阵震惊,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
周府。
孙传庭,高弘图,张贺仪,马士英,寇槐壹等人,站在周正身前,齐齐抬手拜道:“下官等见过定国公。”
周正摆了摆手,笑着道:“免礼,都坐吧。”
众人都笑容满面的一次坐下,周正‘高升’,他们自然也沾光,都笑着应着坐下。
张贺仪迫不及待,却又疑惑的道:“大人,这一次皇上怎么不吝啬了?”
众人也有些疑惑,似乎想从周正身上得到答案。
周正却没有给他们回答,吩咐人上茶。
刘六辙也在,他瞥了眼众人,道:“二少爷是在内阁那边草拟了诏书,才知道的。”
一群人听着一惊,有些惊愕。
寇槐壹心头震动,道:“这是李恒秉做的?他能做到这样,肯定是与元辅有所默契?他们想干什么?”
李恒秉没有实力做到事先让周正不知情的说服皇帝,拟定诏书大概意思,也就是实在跳不过周正,这才被知道了。
这里面,必然有周延儒的协助,否则做不到这个程度!
孙传庭神色沉凝,道:“这位新晋的李阁老,图谋不小。”
众人本来还挺高兴,说到这里,心头不禁疑云密布。
李恒秉做这些,是符合他们的利益的,应该高兴。但李恒秉与周延儒搅和到一块,心思深沉不可解,就变得不一样了。
周正喝了口茶,看着他们的表情,摆了摆手,道:“没那么严重,一切都在控制中。”
众人听着,愣了愣神,看着周正若有所思。
这是,大人的意思?
众人见如此,只好放过这件事,脸上再次浮现笑容。
片刻之后,马士英有些不安的道:“大人,还有一个,杨阁老最近的动作,也值得十分警惕。”
杨嗣昌对于变法,比周正还要上心,不过一切的冲锋在前,毫不计较个人得失,清望受损,固然让他们高兴,与李恒秉一样,摸不透他的具体心思,就令人不安了。
高弘图接话,道:“杨阁老倒是没有插手具体事务,只是沿着‘变法纲要’行事,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寇槐壹摇头,道:“谁知道他具体藏了什么心思,还是不得不防。他要是突然反水,我们可能前功尽弃。”
众人神色再次凝重,杨嗣昌,李恒秉像是突然出现的两个变数,给了他们巨大的帮助,却又是两个隐患,心思如同深渊一样看不见底,令他们忧心忡忡。
周正再次摆了摆手,道:“我心里有数。年终了,改做的事情,都做好了,每年得更用力。过年,我得去天津卫,京城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众人面面相窥,内阁出现这么大的变数,周正居然要去天津卫过年?
孙传庭看着周正,神情若有所动,忽然道:“是。下官谨记。”
其他人看着孙传庭的表情,也是心中一动。
故露破绽,引蛇出洞吗?
众人便不再提这一茬,开始说着各类事情。
与此同时,杨嗣昌这会儿也在府里,正在审阅着六部提交过来的年终终结以及明年的规划。
外面静悄悄的进来一个人,微笑着站在杨嗣昌身前。
杨嗣昌头也不抬,淡淡道:“有什么事情?”
来人是杨嗣昌的弟弟,杨嗣业,他道:“大哥,还是你高明,周征云夺了你的剿灭西北之功,你抢他的变法之功,咱们不吃亏!”
杨嗣昌淡淡的哼了一声,道:“目光短浅。”
杨嗣业对这句话完全不放在心上,凑近一点,道:“大哥,咱们接下来做什么?周征云摊子铺的这么大,咱们有的是办法捞好处。”
杨嗣昌一顿,终于抬起头,眉头皱起来,道:“你做了什么?”
杨嗣业一脸不在乎的道:“能做什么?安排一点人,捞一点银子,大家都不是这么干的吗?”
所谓的‘大家’,应该是指的周延儒一系。
杨嗣昌对这些事情不是不知道,听着他自家也在干,不由得脸色阴沉,道:“立刻收手,给我将屁股擦的干干净净。你要是留了半点,我就大义灭亲,亲手处置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