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一声令下,刘六辙,上官烈抬手应命,大步离开征西廊。
高弘图,张贺仪等人神情凝重,这么一来,他们要与所有人对上了。
乾清宫的皇帝,文官代表的钱谦益,或许还得加上遍布天下的勋贵公卿。
孙传庭知道众人的心思,开口道:“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做,一切付诸流水,我们的下场,不会比张居正好,极刑都未必够。”
众人神情凛然,那丝犹豫陡然消散,取而代之的坚毅。
周正看着众人的表情,与孙传庭微微点头,道:“革新变法,自古以来就没有好下场,给我二十年,所有罪过一力承担,你们无需多虑,永往直行即可。”
张贺仪猛的抬手,沉声道:“大人说的哪里话,我等追随大人并非为了荣华富贵,也不畏惧什么凄惨结局。大人扶大厦将倾,挽狂澜既倒,又有中兴大明之志,我等又岂有什么退缩之理?”
高弘图点头,道:“大人并非权臣宵小,乃不世功臣,于这乱世之中,扶正社稷,拯救黎民,后人终归有个说法。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下官也陪着大人。”
“我等誓死追随大人,无惧无畏!”
忽然间,周正班房里的所有人,全部抬手,深深而拜,齐齐而喝。
周正看着这群人,心怀激荡,难以平静,深深吸了口气,道:“好!那我们携手,二十年,再建一个煌煌大明,烈烈盛世!”
“如大人愿!”众人再次应和。
征西廊,一片沸腾,所有人都激动不已,畅望着某一个时刻。
内阁与征西廊一墙之隔,这边这么大的动静,另一边听的清清楚楚。
范文景听着里面的声音,一向平静的神色难掩激动,自语的道:“煌煌大明,烈烈盛世……”
与此同时,周延儒已经在宫里,见到朱慈烺与徐文爵了。
周延儒一脸肃色,道:“陛下,臣不知道您要做什么,但涉及皇宫,京城的安全,还请与征西伯商量一二,起码事先打过招呼,不应直接驱赶,这有损陛下无助陛下威信,也会破坏君臣和睦,请陛下三思。”
朱慈烺有了徐文爵的护卫,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听着周延儒的话,冷哼道:“朕是皇帝,难道在皇宫里怎么守卫,还需他周征云的同意吗?”
徐文爵跟着附和道:“元辅,你的话过了,周征云是陛下的臣子,纵然有什么,也应该受着,难不成还敢质问陛下?眼里还有纲纪吗?还知道臣子的本分吗?”
周延儒看了眼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徐文爵,对着朱慈烺,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切不可大意!臣待会儿就去见征西伯,向他说明陛下与魏国公的亲厚,并非是猜忌于他,并请魏国公出宫,晚上宴请征西伯……”
“够了!”
朱慈烺冷声喝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下!周征云若是识相,就老实的交出兵权,若是他不识相,朕就赐他一杯毒酒!”
周延儒双眼大睁,死死的盯着朱慈烺。
他,居然要毒死周正?什么时候,君臣关系到了这样生死相见的地步?周征云知道吗?他知道朱慈烺要毒死他,会怎么样反应?
周延儒神色惊恐,心胆俱寒。
如果周征云不肯就范,会生什么事情?
周延儒熟读史书,知道历史上太多的血迹斑斑,周正,会不会给小皇帝来一杯毒酒,换一个人做皇帝?
周延儒头皮麻,眼见就他们三人,不在顾忌,道:“陛下,真到了那一步,这杯毒酒,周征云不肯喝,该当如何?”
不等朱慈烺说话,徐文爵冷笑道:“将他叫进宫来,喝不喝还由得他?难不成,他还敢代表攻打皇宫不成?天下人,或将他生吞活剥了!”
朱慈烺几乎与徐文爵一样的表情,在他们想来,周正已然是他们鱼肉!
周延儒表情更加凝重,脸角不断的抽搐,他不知道是谁教了朱慈烺,这个曾经温和尔雅的皇帝,现在怎么变得如此阴沉,暴虐!
但他必须阻止朱慈烺与周正的冲突,一旦逼得周正走最后那一步,,那将天地巨变,后果不可想象!
周延儒深吸一口气,道:“陛下,臣不知道您要到底要做什么,臣请陛下立刻想办法挽回。臣现在去阻止征西伯,还来得及!”
周延儒顾不得其他,转身快步离去。
朱慈烺这边如果阻止不了,他就要阻止周正,不管如何,必须有一方冷静,理智!
朱慈烺看着周延儒的背影,冷哼一声,直到周延儒出了门,他才道:“佞臣!”
徐文爵立即道:“周延儒,周征云一丘之貉,陛下无需在意。南京人杰地灵,有的是人才。臣已经修书回去,最多半个月内,为陛下招揽上百人才,以充外廷。”
朱慈烺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有劳卿家了。”
徐文爵大义凛然,道:“都是臣子本分。”
朱慈烺笑容更多,也更为舒心,道:“如果天下百官都有卿家这份心意,朕何至于此。”
徐文爵躬着身,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从南京来的,自然都会听他的,皇帝年幼,他想要什么都会信手拈来!
周延儒出了乾清宫,急匆匆的向着征西廊走去,他要劝阻周正。
这个时候,刘六辙找到了钱谦益,递上了一叠卷宗。
钱谦益看着这叠案卷,神情僵硬,道:“魏国公,勾结成国公,投降闯贼?”
成国公,朱纯臣,献齐化门给李自成,后来李自成在山海关败退回京,与牛金星等人一起劝李自成登基,牵扯到李岩等案,被李自成处死了。
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叛逆,无可辩驳。
刘六辙面无表情,道:“这是朱纯臣门生,家人的证供,确凿无疑。”
李自成攻破北京城,天下都以为明亡了,不知道多少人投降,归顺,在现今的情况下,实在难以分辨真假。
钱谦益拧着眉头,看着刘六辙道:“本官要三司将所有案卷,犯人上交,为什么还有这些?”
刘六辙道:“锦衣卫直属于皇上,阁老莫要忘了。”
钱谦益表情变幻的盯着刘六辙,直觉手里的这份案卷沉重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