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接待了不少人,等人走了,双手抱腹,脸上都是笑容。
张贺仪给周正倒了杯茶,道:“大人,咱尚书大人这是还不想与您撕破脸皮。”
周正拿起茶杯,笑着道:“还不到时候。他的十面张网还没有准备齐全,朝廷,皇上那边也需要我为他说话,另外,他估计还惦记着辽东,天津,山东的兵马,呵,也许还想从我身上再捞点钱粮。”
张贺仪顿时皱眉,道:“大人,这杨尚书不怀好意,我们可不能上当,兵部有些人一直神神秘秘,不知道在筹谋什么,会不会,是大人的商会以及票号?”
周正神色微紧,旋即冷哼一声,道:“他要是知道分寸,我还由着他,若他不懂进退,那就别怪我了!”
张贺仪顿时明白了,他的这位大人,显然也早有准备。
张贺仪稍一思索,道:“大人,兵部其他的四个清吏司,我们要不要伸手?”
周正摆手,道:“我拿那五个人,也是想试探一下杨嗣昌,他既然忍了,那就还有一段和平时期。抓紧将我们的事情完成,不能拖了。”
张贺仪知道周正说的是辽东,天津卫,山东的各方面改革,立即道:“是,下官明白。所有官面上需要的政策,公文我们都在加紧准备,最多半个月,就能完成,辽东三地可以放开手脚做事了。”
周正沉吟片刻,道:“山东,尤其是辽东土地开垦要加紧,用不了多久,会有很多难民安排过去。”
在辽东安置灾民,显然不止是民生问题,还有巩固边疆,抵抗建虏的考量。
张贺仪应着,道:“是,孙大人以及方巡抚,寇巡抚,马巡抚等合作顺畅,只要官面上没有问题,他们就能放开手脚。”
周正刚要说话,姚童顺从外面急匆匆进来,看了眼张贺仪,递过一张纸条给周正,道:“大人,刘公子急着送进来的,说是只有大人才看得懂。”
刘公子,刘六辙,这是外面一些人对刘六辙的‘尊称’。
刘六辙在很大程度上,是周正对外的代言人。
周正听着立刻坐直身体,接过来,铺平在桌上,看着横七竖八的笔画,心里飞速的解码。
没多久,周正神情微变,旋即又释然的自语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张贺仪与姚童顺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周正。
周正拿出火折子,将纸条点燃,淡淡道:“咱们这位尚书大人,不需要我们出手了。”
姚童顺,张贺仪知道事情非同寻常,没有张嘴多问。
周正烧完纸条,看着两人道:“兵部的事情,你们不用管了,全力相助三地,我们的时间不多,片刻必争!”
姚童顺,张贺仪齐齐抬手,道:“下官遵命!”
周正目送两人离去,坐在椅子上,目光看向杨嗣昌的班房方向,自言自语的感慨道:“我还真是没想到,你的格局这么大,想的这么深远……”
周正自语了一句,便拿起公文。
他手里的都是辽东三地的,第一封就是辽东的相关‘兵改’,对辽东的兵将进行清点,肃贪,定饷,训练等等。
这是方一藻上书的,由兵部审核,然后送到乾清宫御批。
由于建虏被打残,蓟辽督师已经没有再设,辽东巡抚可以说是独大的。
周正看着这道奏本,拿起笔开始在修改。
修改完,按照流程返回辽东,方一藻重新修订,再次上书。
周正这边忙着,大明各处更忙,但都没有朝廷忙。
不到六月,朝廷再次生大事件。
江南复社在石头山聚会,人数高达上千人,船只在长江上连绵不绝,不知道多少达官贵人,文人骚客,挤满了沿岸。
大部分人是年轻士子,大会连续三天,上书十八道朝廷,全都是对朝廷从人事到边疆大事各方面的建议。
此事惊动朝野,内阁,六部全都紧张了。
因为这里面还有‘复起先贤’的建议,将会对朝廷形成巨大的冲击。
特别是辅!
周延儒,钱谦益的名字,在各种奏本上不断的出现,令无数人不安。
温体仁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暗中命监察御史张汉儒弹劾钱谦益,瞿式耜等居乡不法,诽谤朝廷,不等其他人动作,温体仁更是直接下令,将钱谦益等人抓捕入狱。
钱谦益等人自然惶恐,行贿内监曹化淳,请求救援。
有人密告温体仁,温体仁先制人,弹劾钱谦益勾结內宦,大逆不道,请崇祯将曹化淳一同治罪。
崇祯皇帝自然大怒,将曹化淳叫到跟前,将温体仁的奏本给他看。
曹化淳心胆俱裂,和盘托出。
于是,温体仁、张汉儒的事情尽数被崇祯知道,并且崇祯深信温体仁结党营私,却没有立即作,而是将张汉儒游街,斩示众,却没有立即处置温体仁。
朝廷哪有什么秘密,整个京城沸沸扬扬,不知道多少人忧惧不安,生怕被温体仁牵累。
周正坐观朝野风云,丝毫不参合,按时上班下班。
回到周府,周清荔正带着三个孩子,在院子里玩。
三几个小家伙看到周正回来,只是看了一眼,又围绕着周清荔,吵吵嚷嚷。
周清荔满脸都是笑容,逗弄不止。
周正走过来看了眼,抱起他儿子,道:“玩什么呢?”
小家伙还伸着手,似乎要从他爷爷那抢什么,奶声奶气的道:“桂花糕……”
周正一怔,看向周清荔。
周清荔或许是累了,将糕点放下来,分给三个孩子,道:“不是桂花糕,但也好吃,去吃吧。”
小德悭,小景瑗,外加小德慎连忙抢过来,争先恐后的吃起来。
没多久,小德悭就咳嗽起来,继而是小德慎。
周正连忙推了三人一下,道:“去,里面喝茶,慢点吃。”
三个小家伙连忙跑进屋里面,还一路的咳嗽。
周正摇头,在周清荔边上坐下,道:“爹,别老是逗他们,大哥来信说,悭儿课业很差,要我管一管。”
周清荔拿起茶杯,只是一笑,喝过茶,才收敛笑容,看向周正道:“我听说,元辅上书称病,要走了?”
周正点头,道:“嗯,不过我看没那么简单,一来元辅未必真想走,二来,朝廷以及皇上未必轻易放他走。多半是以退为进,观察风向。”
温体仁做辅的时间比周延儒还长,手脚更不干净,崇祯近来知道了很多事情,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