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尔耕看得出周正动心了,道:“我有两个条件,第一,保全我家人,第二,我要活着。”
田尔耕对自身的情况十分清楚,暂时还有魏忠贤压着,他没有多大事情,可有一朝一日,魏忠贤不需要他或者魏忠贤保不住他了,以他做过的那些事情,死一百次都不足够!
他想要在这之前了结,苟全性命。
周正十分果断的拒绝,道:“田都督,你这两个要求,我一个也做不到。”
不止是周正做不到,任何人都做不到!
阉党逆案是崇祯钦定的,任何人都更改不了,尤其是田尔耕,崔呈秀这样双手沾满血腥的阉党骨干。
田尔耕看着周正,淡淡道:“你以前做不到我相信,但现在我不相信!如果你做不到,那就鱼死网破,一百死士,足够拉你们跟我一起陪葬了。”
“告辞。”
周正给田尔耕的回答只有这两个字,起身就走。
魏希庄愣了下,连忙跟着起身。
田尔耕双眼幽厉一闪,盯着周正的背影,眼见他出门,忽然又道:“慢着!”
周正压根就没听到,径直离开了田尔耕的牢房。
田尔耕看着周正的背影消失,神色阴沉,旋即暗哼一声,道:“我不信你不动心!”
周正与魏希庄两人离开田尔耕的牢房,没走出多远,魏希庄将周正拉到一边,低声道:“你真的不动心?”
死士是最难培养的,尤其是大明这种时候,能培养出一百死士,田尔耕怕是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思。若是能掌握在他们手上,不说对付谁,自保那是绰绰有余,更可能有大用!
周正轻轻摇头,道:“你以为我不想要,但田尔耕提的那两个要求,等于是拉我们一起陪葬,别想了。”
谁想救田尔耕谁就是阉党!
朱由检高坐乾清宫,正在静静审视着朝野的每一个人!
魏希庄对朝局还是没有清晰的判断与远见,不禁皱眉道:“田尔耕是先帝下的狱,问题不大吧?”
这是很多人的看法,这也是为什么田尔耕下狱没有引起多大动静的原因。
周正看着魏希庄,神色微沉,道:“该说的,我之前都与你说过。当今皇帝怎么样的脾性谁也不知道,但一朝天子一朝臣,你那位族爷倒台是必然的!到时候清流复来,必然清算阉党,你觉得,诏狱里那些亡魂,能放过田尔耕?”
道理谁都知道,但没有生的事情,谁都难以彻底相信。
魏希庄心里实则还是犹豫不决,看着周正的表情,无奈的道:“好了好了,你都跟我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我不会联系千岁府那边,就待在诏狱里,你放心就是。”
魏希庄能待在诏狱里,就是出于对周正的信任,他能清晰感觉到周正对他的关心。
周正这才放松一点,道:“嗯,我走了,你再待一阵子,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魏希庄一脸不在意的道:“我出去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对了,我让老孟跟着你,最近小心一点。”
周正嗯了声,向诏狱外走去。
周正出了诏狱,走到街上,不知道为什么,浑身一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抬头看了看有些昏暗的天,自语道:“快变天了。”
孟贺州看着周正的背影,悄悄的带着人跟在他身后。
已经接近傍晚,周正想了想,直接去周记。
周正刚到不远处,就现周记门前排了非常长的一个队伍,有不少男男女女拥挤在门前。
以前都是些下人,普通人,周正一眼看去,这次来的人,穿着都不太寻常,都应该是有些身份的人。
最后面,有几个少女一边翘以盼的看着前面,一边叽叽喳喳的交谈着。
“这就是周御史家的铺子吗?看着挺普通的啊?”
“是啊是啊,这些东西真是便宜,而且好用,我听我嫂子说了,她用了一个月,皮肤,头都好的不了,现在每天都要用……”
“我也听我表姐说了,一钱银子就可以用一个月,划算的很,我之前还怀疑的,用了三天,真的是好……”
“嘘,我听说周御史连上四道奏本,参倒了阉党崔呈秀,真是厉害……”
“我也听说了,就是我哥让我来的,他十分崇拜周御史……”
“听说周御史才二十岁,年轻有为,听说还长的很英俊,没有婚配……”
“小妮子,你动春心了……”
“我没有,你才是……”
周正稍微听了一耳朵,顿时知道怎么回事了,悄悄从后门进去。
几个伙计忙的一塌糊涂,片刻空闲没有,一见周正进来,连忙行礼道:“东家,你来了。”
他话音一落,铺子里的人都看过来,纷纷见礼。
寇槐壹等书生慌忙也跟着站起来,抬手道:“见过东家。”
寇槐壹等人表情很激动,又有些敬畏的看着周正。
眼前这个年轻人,三番两次的被抓,三番两次的又若无其事的出来,现在更是一己之力参倒了阉党重臣崔呈秀,谁人能不敬畏?
他们眼神还很炽热,心里紧张,想着周正是否能提携他们一二。
周正倒是不知道他们的心思,看着他们比以往更加热情,恭谨,微笑着道:“忙你们的,六辙来了让他来见我。”
“诶好。”一群人连忙答应着。
周正没有多说什么,又看了一眼,上了二楼。
没多久,刘六辙就从外面回到周记,上了二楼,擦了擦头上的汗,道:“二少爷,外面有些乱。”
周正给他倒了杯茶,道:“坐下喝杯茶慢慢说。”
刘六辙连忙坐下,喝了口茶,道:“二少爷,清议都非常好,说二少爷不畏阉党,勇正直言,但是其他的就有些不太寻常了。”
周正哦一声,道:“继续说。”
刘六辙道:“都察院那边有消息说,要给二少爷复职,还升任福建道主官,吏部那边说要调二少爷去吏科任都给事中,还有一些人说要举荐二少爷到户部任员外郎……”
“捧杀啊……”
周正立时就明白了,自语一声。
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掺和,明里暗里的目的也都十分险恶,没有几个是真心好意的。
刘六辙看着周正,一脸担心的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二少爷你才入仕不到一年,他们举荐你升那么高的位置,摆明就是要害你。还有很多人说要弹劾你,说你沽名钓誉,实则与阉党是一丘之貉,是窝里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