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波利塔拔出一柄飞刀,故意在达比沙眼前上下地把玩着。达比沙已经知道被这飞刀擦中就死,慌忙翻了个身,连滚带爬地朝着远处爬去。
伊波利塔没有马上动手。她在马背上欣赏着这位将军的狗爬似的动作,等达比沙终于站起身来,她才狞笑一声,将飞刀朝着达比沙丢了过去。
忽然,天空中传来了一声雄鹰的啼鸣。一支箭飞速袭来,“当”的一声,在空中击落了伊波利塔的飞刀。伊波利塔一惊,慌忙转身朝着箭飞来的方向望去,可目力所及之处,只见平原和山丘,又哪里有半个人影?
“射手在三箭之外?这力量和准度……是阿尔忒弥斯的加护?”
风吹散云层,露出一轮皎洁的圆月。
伊波利塔不再追赶达比沙。她的指尖夹着三把呼之欲出的飞刀,全神贯注地盯着箭射来的方向,宛如一头临战的恶狼。
第二支箭如期而至。环绕在伊波利塔周身的暗之箭接二连三地飞出去撞击着它,却丝毫没有撼动它分毫。它以前一箭支所没有的强大气势直逼伊波利塔的心脏,沿途掀起一层覆盖在地表的泥沙。
伊波利塔不得不投出了飞刀。第一把飞刀被弹了开去。第二把飞刀撞偏了它。第三把飞刀朝着箭射来的方向飞了回去——但是却如同石沉大海。敌人正在伊波利塔的飞刀触及不到的地方,搭弓射箭!
伊波利塔猛吸一口凉气。她察觉出敌人和她在伯仲之间,而在当前的距离下,她则处于极端的劣势。她终于完全丢下达比沙,策马朝着箭飞来的方向驰去!
第三支箭飞了过来,比前两支箭更为迅猛。伊波利塔拼尽全力格挡,但那箭上的可怕力道尽直把它从马上给推了下去!
伊波利塔在地上难看地滚了一圈,脸和胳膊被地上的砂石蹭破,冒出了一层鲜红的血。
不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留里克,你看你选的这地方!这少说几万人在交战,我们去哪里打劫?”
然后又听一个粗犷的男声说道:“希西家,你少在这里叽叽歪歪的。待久了无聊,这不是你最先提出来的?”
“我提出来的又怎么了?七丘和海岛磨磨蹭蹭打半天都没打完,瑞典王又不知跑哪去了,想出来打个劫活动筋骨、补贴补贴军用不正常么?还不是你说要来就来个大的,我们才往海岛共和国的方向跑来的?”
紧跟着这两个声音的是数千人的脚步声。有一支军队正朝着这个方向行军!
“留里克,别吼那么大声。那个细皮嫩肉的小公主刚刚往这里射了几箭,没准射中了老虎什么的。抢不了东西,打只老虎回去也是好的,可别把它给吓跑了……”
“呸,要是那小公主三箭都射不死一只老虎,她就等着回诺夫哥罗德和我成婚吧!”….乘着两个声音争吵的时机,伊波利塔压低身子,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地溜走了。
阿勒曼尼联邦的士兵们返回城外的营地,清点战果。由于达比沙撤退的指令下的及时,又灵活地布置了多个殿后的部队,阿勒曼尼联邦的士兵斩获不多。不过,也不乏有些勇士取得了不错的战果。勃艮第公国的领主罗贝尔有着一副灰熊般魁梧的身材,是一个身先士卒的猛将。他炫耀似地展示着他的扈从从被他砍倒的敌军尸体上割下来的十二个左耳朵,引来众领主的一片惊叹之声。
伊波利塔空着手走了回来。
她迎面遇上了正亲率士兵为阿勒曼尼联邦送去犒劳物资的帕提西帕奇奥。看到伊波利塔身上的伤痕,帕提西帕奇奥不快地“啧”了一声,开口就问道:“伊波利塔,你抢去的马呢?”
见伊波利塔不语,帕提西帕奇奥脸色黑了些:“那,敌军主将的人头呢?”
见伊波利塔还是不语,帕提西帕奇奥怒火中烧,一把夺过车夫的马鞭,狠狠地朝着伊波利塔抽了过去。只听他一边抽打一边骂道:“你个废物!你知道一匹战马要多少钱么?这个月你弄坏了多少东西,你怎么赔?你准备怎么赔?”
有那一瞬间,伊波利塔的眼中滚过一团怒火。但她没有动手。在帕提西帕奇奥不停的鞭打之下,她下意识地用手护住了自己头。而当她把手放下时,挂在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成了谄媚的微笑——那是任何奴隶都无法比拟的、极度谄媚的微笑。
在马鞭“啪、啪”的响声中,她像一只狗、一头猪一般爬到了帕提西帕奇奥的脚下,舔舐着他的大腿。
帕提西帕奇奥终于出完了气,一脚将伊波利塔踢开,朝着阿勒曼尼联邦的营地走去。伊波利塔站了起来,完全无视旁人鄙夷的目光,面不改色地跟在了帕提西帕奇奥的身后。
见帕提西帕奇奥亲自来到,阿勒曼尼联邦中巴伐利亚公爵就率先站了出来,笑着说道:“帕提西帕奇奥,听说海岛共和国共和的都城被围困,我们这些诸侯可都是义愤填膺,抢着想要出兵来救。只是,如果各路诸侯各自前来的话,免不了被七丘帝国各个击破,所以大家才先在我的领地等了几天,人一到齐,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来得也不算晚,是吧,大总督?”
“那是当然,不晚、不晚。”帕提西帕奇奥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我准备了给诸位将士的慰劳品。至于接下来的计划,还请各位领主移步总督府详谈。”
伊波利塔为阿勒曼尼联邦的士兵分发帕提西帕奇奥带来酒水。在为波西米亚王递上一瓶帕提西帕奇奥特地准备的葡萄酒时,波西米亚王注意到了她手上的鞭痕。他接过酒水,倒出一些在银杯中,然后亲自捧着递给了伊波利塔。
“我方才在战场上看到了你的动作,比我的近卫们要强的多。如果愿意来我的领地,我可以册封你为骑士。”
伊波利塔微微一笑。
“波西米亚王,我知道你二十三岁继承父亲的领地,而今年已经五十六岁了。这三十三年间,波西米亚和七丘帝国大小冲突共计一十六次。可作为波西米亚的王,你可曾制定出一个能毁掉七丘帝国的计划么?”
乘着波西米亚王发愣的期间,伊波利塔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那份优雅,像极了出生于名门世家的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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