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刚刚都说了什么!”走出安娜的房间后,艾米向艾拉抱怨道,“帕拉塞尔苏斯已经失踪了!就算现在马上把她找到,她的身体状况也不一定容许她制药!我们要从哪里去找能治安娜殿下的药物?”
“帕拉塞尔苏斯她已经说过了,能治安娜病的是一种用炼金术合成的红色染料。此外,因为这次红色染料拥有毒性,需要再次利用炼金术将其毒性降低。可是炼金术大学的师生们都已被捕,帕拉塞尔苏斯也已经失踪,能够自由活的炼金术师就只剩我了。”
艾米吃惊地说道:“陛下,你是想自己去制作那种药物?”
“有什么问题么?放眼整个海岛共和国,除了帕拉塞尔苏斯之外,炼金技艺最高的也就是我了。”
话虽这么说,但艾拉心里清楚:她的炼金技艺是无法和帕拉塞尔苏斯相比的。她依旧在古老的黑巷子里在摸索让金属嬗变之路,而帕拉塞尔苏斯恐怕已经迈向了更为广阔的炼金术新世界了。
她只希望那女孩留下了一点讯息,能够让她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她带着艾米回到了炼金术大学。那所小木屋依旧好端端的立在树林里,看起来从未有因魔法而消失过。但小木屋里的东西却已经被翻得一团糟。那个魔法师似乎是想在女孩的房间里找些什么资,将书籍和纸张抛的到处都是,各种家具更是被粗暴地摔在了地上,就连女孩养在房间里的几盆花也被他一脚踩烂了。
艾拉看着留在花盆里的那个丑陋的鞋印发了一会儿呆,而艾米忽地在一旁开心地喊了起来:“我找到了!是红色染料!”
艾拉抬头一看,艾米正站在纸堆中,高高地把一个小铁桶提了起来。艾拉凑过去一看,桶里面装着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红色染料,看起来不是铅红、也不是朱砂,想必就是那个女孩用炼金术合成的红色染料。
桶身上黏着一本小册子,艾拉翻看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和这种颜料有关的记录:
“四月十五日。在实验中合成了这种红色的物质,看起有毒。不过根据我的经验,有毒的物质往往能造出强大的药物,不知道它能不能用来治梅毒。”
“四月十七日。被单下面被染红了一点,洗了一天都没洗掉,看起来这种东西能够当做染料用。有一个年轻的炼金术师花了五十芬买了这条被单回去研究,不过却忘了问我染料的配方。”
“五月二十三日。失望,这种染料对梅毒没什么效果,还不如用金属汞。虽然我知道汞实际上也没效果,但它至少能痛的那些得病的贵族哇哇乱叫。”
“七月十三日。今天为阿尔吉农包扎伤口时,它一个不小心从桌上掉进装染料的桶里去了。前些天我从那只经常撕破我被单的坏猫的爪子下救下了阿尔吉农,当时它身上就有很多伤口,这些天伤口感染是越来越严重了。虽然想帮阿尔吉农把染料洗掉,但伤口碰到水的话阿尔吉农会挣扎,而且清洗这种染料真的要花好多时间,只好让它全身就这样红着了——接下来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个雄心勃勃的计划,光是想一想都会让人激动的发抖。”
“七月十五日。阿尔吉农的感染情况似乎比昨天稍好了一些,也许是这种染料起效了?”
“七月十八日。我确信了,这种染料确实对伤口感染有效果。但阿尔吉农病情太重了,光是外敷效果还是有限。我想让阿尔吉农口服试试,但阿尔吉农它不肯喝。”
“七月二十日。从那没用的校长房间偷了一罐蜂蜜。把染料混蜂蜜里面,阿尔吉农总算肯喝了。”
“八月三日,因为效果还是很有限,就加大了一点剂量。阿尔吉农很痛苦的样子,但要是任其伤口恶化下去,他一定会死的。”
“八月四日。阿尔吉农死了。花了一天时间把它埋在屋子旁的沙堆里,在上面插了一株向日葵。”
“八月二十五日。看起来这种染料对伤口感染有一定的效果,但是有毒。不过只要使用炼金术,将构成这种染料的三要素分离、净化后重新结合,应该就能分离杂质和毒性,变成更有效的药物了。方案我已想好,但我现在没有时间,只能先在最后一页记载下来。我在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因为在那里碰到了瓶颈,所以要将全部的精力放在那边了。如果那个研究能够成功的话,我就触及到了造物的最终奥秘了。”
艾拉心情复杂地把本子翻到了最后一页。她真怕在最后一页看到炼金术的暗语——每当炼金术师们想要向外行隐藏知识时就会这么做。这些暗语没有统一的标准,不同的炼金术师们使用的暗语极不相同,即使是精通炼金术的内行,要解读其他炼金术师留下的暗语也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如果那女孩用暗语隐藏了她的方案,那艾拉就没法在短时间内解开了。
然而,或许是女孩并不想隐藏这段知识,又或许是因为那只不过是未曾实施的计划,写在最后一页的却是再为普通不过的文字,即便是艾米也能看懂。
艾拉从上往下将这段文字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女孩留下的只是一个大致的方向,只设想了几个步骤,但却没写明上一个步骤该如何过渡到下一个步骤。考虑到这只是女孩设想出来而未实际实施的一个方案,其间的细节恐怕连女孩自己都不知道。
艾拉轻轻地把书合上了。
“艾米,帮我在学校里找一间没上锁的炼金实验室。”
“陛下,你真的准备自己来?就算它真的有效,但帕拉塞尔苏也说了,它是有毒的!说什么用炼金术降低它的毒性,可帕拉塞尔苏斯自己也没有实际操作过不是么?帕拉塞尔苏斯说的话未必可信,再怎么用炼金术操作,它毕竟是人工合成的物质,当做药灌总是太过危险……”
“只能试一试了。如果能治好安娜当然是最好的。如果没治好——”
在一番剧烈的心里挣扎后,艾拉把心一横,把话继续说了下去:
“那你们就当我是故意用毒药除掉了一个逆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