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信是吧?”还是一脸的愉悦笑容,深邃黝黑的眸子中彷佛带着千万的秘密。
“当然不相信。”一个品行从小就如此高洁的男人,怎么可能会重肉欲?
“你以为他是你吧?”啧,亏他说得出口。
“以为你挺聪明的,谁知道有时候还真是呆瓜一枚。”感叹地摇了摇头,“你想想,以卞清水那般敬女如冰的人,他的品行高洁自然是不必说的,往反方向一想,他必然是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如果你能够色诱他成功,让他成为你的人,先不说他的清白什么的,以他那传统老旧的思想,他必定也会娶你为妻,你的目的,不就达到了?”
看来是灯不点不亮,话不说不明了。
“你……”这种主意,也只有黎世子才能想出来,“我怎么听起来就像是你给我迷药,让我去**良家女子般?”感觉好龌龊。
“想那么多干嘛?非常时段当然要用非常手段,对卞清水那样的人,如果想用寻常方法,那可以谢谢再联络了。”
“这样得到的是爱情吗?”
夜莺忽然忘了,她不是真正的恋爱,她只是要骗得那个男人的心,然后利用她复仇。
管她是真爱还是假爱呢?
她要的可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她当然希望卞清水能爱上她,此生只爱她一人,这样自己复仇的希望就大了一些。
“当他娶了你以后,你想要怎样就怎样,难道你没有自信可以让他爱上你?”
半晌,“我还是觉得这个主意不太好。”怎么想都觉得有点问题。
“擒贼先擒王,这么浅的道理你都不懂,我白教你了。”
黎世子的话能信,母猪都能爬树了。
夜莺思前想后,反反复覆都觉得自己好像被姓黎的在耍着玩,他这种计策,实在是太过……,算了,懒得理他。反正这几天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没看到人影,她还是不要太相信他为好。
夜莺的注意力还是回到卞清水身上来了。
叹了口气,女人趴在窗台上,玉手无意识地划着窗格的木纹,她想要接近他,实在太难了,主要是自己引以为傲的美色,在男人那里,一点用都没有。
可是现在才现,自己想得太过天真了。
韩玉竹是当朝的二品大官,又有爹爹卞良辰那样的人物为他做后盾,哪里是她说想要接近就能接近的呢?
而且这个男人的生活起居规矩的都可以当圣人了。
每天都是卯时即上朝,然后一整天下来,要嘛就是与皇帝议事,要嘛就在相楼处理政务,基本上都要傍晚才回家,一回家又是忙他的事务,从来都不与人交际应酬,年复一年规律地让人看了都惊叹,这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的生活吗?恐怕那六七十岁的老人家的生活都比他多姿多彩。
难怪他年纪轻轻就身居要职,虽惹众人眼红,但多年来却没人可以抓到半点把柄,实在是这个男人就如同千年古井,波澜不兴,完美地近乎圣人,你又怎么去找他的缺点呢?
她与他的生活完全没有交集,如果不是黎世子,他根本不可能来飞云阁,而她总不能像个疯妇般去拦他的官轿吧?她又没有比窦娥还冤的冤情,只怕到时面还没见着,就被官兵给轰走了。
天哪,难不成她真的要用黎世子那个家伙出的馊主意?可是像这样连卞清水的衣角都摸不到,别说什么得到他的人了,根本就是妄想。
自己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怎么会想这些有的没的?再这样想着黎世子的那个馊主意,怕是到最后自己也会忍不住了。
夜莺儿用力地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些,她要想个正常点的,又能接近韩玉竹的办法,一定要,用力地敲了敲有些混乱的头,想让自己振作一些。
“小姐……”迟疑的叫声在她身后响起。
转过头去,花姑姑一张疑惑的脸蛋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家小姐,从小虽然精灵古怪、活泼好动,可是自从生灭门那件事之后,性格就大变,沉稳镇定、处事圆滑,思绪从来都是内敛不外露的。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经常可以看到小姐一个人在那里沉思,最奇怪的是表情特别地丰富,就像刚刚那样,好像有千般苦恼万般难处,难道小姐生了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什么事?”几乎是一眨眼间,那个老练精明的夜莺儿又回来了,好像刚才的她只是旁人的一时眼花,根本就不存在。
“嗯……这是分店这个月的账册。”她还是不习惯,翠红稳了稳心神,连忙将厚厚的一迭薄子递上去。六十二间分铺,真不是开玩笑的,每个月的帐薄,厚得简直吓人。
“对了,今儿是初十了。”她日子都过胡涂了,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记得了,“马车呢?”
“备下了。”
“好,我们马上出。”儿女私事,不是她坐在这里,一时半刻想想就能解决清楚的,她夜莺活在这世上,是为了复仇,不单单卞清水这一条路可以走。
夜莺永远都不能忘记被灭门时的惨状。
那个声音不断出现在自己脑海中“快跑,快跑!”
一定不能被抓到,抓到的话,她的一切都会完蛋,只会堕入那永远也别想出来的深渊里。
夜魅如同伸出无数只大手,争先恐后地要将她们抓回去。
树林里乱长的粗壮枝桠刮伤了她细嫩的肌肤,细细的裳子被划了无数条的口子,血水和着流出来的汗液,好痛,皮肤被刺激得好疼。可是再难受、再疼痛,哪怕嘴唇被咬破了,她还是努力地向前奔跑,凭着夜家人天生的傲骨,她一定不能输!
“小姐,呜……怎……怎么办?”
花姑姑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她们都已经跑得精疲力竭,天太黑,除了可以掩盖她们的行踪同时也给她们的逃跑带来了难度,不辨方向,在这陌生的地方,她们只能凭着本能去逃、去跑。
“快,在那边。”身后不远处传来的杂乱脚步声,告诉她们,追的人已经离她们很近很近了。
她是名弱女子,年纪太小,体力远远不及那些强壮的男人,能侥幸从那个地方逃出来,好运也就到此为止。
她们主仆三人,虽然弱质,但没有人摔上一跤来拖慢逃跑的速度,也没有被追到悬崖边,给她们机会表演跳崖,不过前面那一大片的湖泊,倒真的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小娘们倒是挺会跑的,跑呀,你们跑呀,看你们跑到哪里去。”七八名身高体大的粗野汉子,笑得好不猖狂,这两个小娘们,看着小小的,谁知道那么会跑,一不注意就从他们的眼皮底下给溜了,还害他们追了这么长一段路。
幸好,俩位姑姑是会武功的,拼死救下了自己,不过她们那断时间也在树林里度过了最难的时间。
“小姐……”花姑姑害怕地往小姐的身后缩了缩,难为她了,她也不过只是小丫头,遇到这种阵仗,害怕是必然的。
“花姑姑,当初让你走的时候,你就该走的。”夜莺苦笑着,脸上带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沧桑。
多久了?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得让她差点以为一切都是自己在作梦,一觉醒来,她还在自己那悬着葱绿双绣花卉纱帐的大床上,疼爱她的母亲会带着一脸慈祥的笑容,抚摸着她的额头,“乖女儿,该醒了。”
每次午夜梦回,都会有爹娘慈祥的笑容,亲切的抚摸,醒来现一切都已经是过去的云烟,已经消散在那时光中,心里的空虚,都会让她疼痛得想要逃开。
“走吧。”逃不开啊逃不开,一直到现在,功名利禄,她什么都拥有了,只是她没有爱,没有人爱她,她也不爱任何人,她的心中只有仇恨,仇恨,无休无止的仇恨。
这一切都是戚美景害的,她永远不会原谅那个女人,永远不会。
对,她要杀了戚美景,杀了她,这个贱女人。
亮的大厅,直接往二楼走去,连思索都不必,就直直走入那熟悉而隐秘的房间,打开来,还是那脸色凝重地好像别人欠他几万两银子没还的人,也就是当年将她从水里救出来的的男人。
不多废话,她将捧着的帐薄交给男人,完成了此行的任务,在转身的瞬间,顿了顿,最后还是难掩疑问。
“她还是没来吗?”不想问的,只是这个女人与她的生命已经交织在一起了,明明不想在乎,可是还是开了口,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从她们相遇的那天起,她从来都不会失约的,一定生什么事情了。
男人摇了摇头,本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悲痛。
“出了什么事?”她毕竟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这么多年的相处,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定位她们之间的关系了,欠她的,夜莺已经用这几年的努力来偿还了。
回答她的,还是摇头。
看来这里是问不出来她想知道的答案了,她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出去,如同这么多年的每一次一般。
出了这座小楼,准备上车的步子缓了缓,对车夫说道:“去佛光寺。”
“小姐。”花姑姑扶着自家小姐上了马车后,有点奇怪地说道:“我们不是还要去东大街的参茸行吗?”突然改变行程,不是做事有计划的小姐会干的事呀。
“我想先去上柱香。”不该在乎的,可是长达六年的相处,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放下不知道的感情,对于她的平空无踪,她也会担心。
“你是说如歌小姐还没有来吗?”对于这每个月一次的账册交付,翠红虽然没有陪着小姐进到里面,但对当初救她们的那位如歌小姐也算认识,当初如歌小姐救了她们,却要求小姐用自己的手艺来偿还救命之恩。
还记得那时如歌小姐说:“第一家店,我什么都不会理,你要先用成功来证明你的价值,除了这家店是完全属于你的,之后的每一家分店,都要分一半的利润给我。”
这个要求,初听之下是不合理的,凭什么人家的努力要分一半给她,而她不用付出半分?
在京城这样一个繁华而又富实的地方开店,哪怕手艺再好,没有后台,也休想有安宁日子可过,。
连后来那些羡名前来的高官名臣甚至邻国的王侯将相也不敢轻扰,这个如歌小姐的能耐就非常有想象的空间了。
佛光寺一如往常般信徒如云,檀香的慈悲香气弥漫在整座寺院,这里是全京城最有名的寺院,听闻这里的菩萨最为灵验,只要诚心来求,必定可以心想事成。
这是不是真的,夜莺不知道,她只是每个月都必然来这里,为已逝的爹娘祈福。
虔诚地磕了头,再上了一柱清香,缓缓地步出大殿,刚走出前庭,就听到细细的小孩哭声,抬头一看,一个满脸泪痕的小女孩坐在人来人往的大路上,哭得好不伤心,
轻轻叹了口气,在这以慈悲著称的寺庙之中,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号称积福积善的人,谁知道在真正有困难的人面前,大家还是会退避三舍。
“小妹妹,你怎么了?”夜莺走过去,抚着小女孩的头顶,轻声问道。
“娘亲,呜……娘亲不见了。”小女孩看起来还没有五岁,脸上流着脓水的红疮真的非常恶心,而伸出来揉抚眼睛的手臂,也露出大片大片的疮口,很明显,她有着严重的皮肤疾病,至于会不会被传染,还不知道。
“好了,别乱擦。”手上的红疮被泪水一泡,只怕会疼得更加厉害吧,夜莺从怀里掏出棉帕,细心地为她擦掉泪水。
“小姐。”花姑姑担心地看着自家小姐,这个小女孩的病不知道严重到什么程度,小姐这样会不会……
夜莺儿看了翠红一眼,止住了她欲说的话,“乖,不怕。告诉我,娘亲在哪里不见的。”
道:“你去大殿那边看看,能不能找到她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