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行辕。
萧元彻居中,坐在书案之后。
左右文武,分列两旁,每人看起来都心情愉悦。
黄奎甲按捺不住,头一个跳将出来,嘿嘿笑道:“主公,今日一战,好生痛快!不浪老弟的本事果真够阔,杀的那臧宣霸只能招架,并无还手之力,只是可惜,那沈济舟老贼,下令全军出击,要是再晚一点,那鸟人臧宣霸,必被不浪老弟所擒!不过,不浪老弟也立了功了,丞相是不是得赏赐一番啊!哎,不浪老弟呢?怎么不在?”
黄奎甲说着,环视厅中,却不见林不浪的身影。
萧元彻瞪了黄奎甲一眼,嗔道:“你个大黑头,又犯浑了不是,林不浪不过是骑都尉......这里如何有他的位置!”
黄奎甲这才挠了挠黑脑袋,嘿嘿笑道:“那也是俺憾天卫的骑都尉......俺不替他请功,难道要别人说话不成?”
萧元彻这才淡淡道:“行了,封赏这些,待大军班师再说,此次先记在功劳簿上......权且退下......等候苏凌回来!”
黄奎甲这才点了点头,心满意足地退在一旁。
众人等了些时辰,却仍未见苏凌返回。
萧元彻有些担心,回头看向郭白衣道:“白衣啊......这般时辰,那苏小子还不见回来......会不会有什么意外之事发生,那张蹈逸的本事可是厉害......”
郭白衣淡淡一笑,胸有成竹道
:“主公无忧,但放宽心,咱们苏长史的本事就不大了么?但等无妨!”
萧元彻这才心安,点点头道:“也是,苏小子还是颇有些能耐的,不像某些人,什么都不会,打个一两仗,还要休息个八九天......更恬不知耻的霸占个头名,更有一帮顺风接屁的蠢货,将其捧上天去......当年那个什么狗屁的灞南许韶,便是如此,结果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现在,咱们这里,倒有人好的不学,也学这种人......”
说着,他似有深意的环视了厅中一周。
真有几个人,缓缓的低下头去,不敢正视。
便在这时,有士卒来报道:“主公,苏长史已然回来了!”
萧元彻这才朗声一笑道:“看来这小子是大功告成了.....罢了,张蹈逸头一次来咱们这里,莫要慢待了,都出去接一接罢!”
萧元彻刚想站起身来,那士卒又唯唯诺诺道:“主公,门外只有苏长史和许先生两人......并未见有其他人......”
“嗯?”
萧元彻原本都已经起身了,闻听此言,又一屁股坐了回去,狐疑的看了看郭白衣道:“这混小子......他搞什么?不是说今日必带回张蹈逸么......”
郭白衣一笑道:“主公稍安,唤他进来,问问清楚!”
萧元彻这才吩咐让苏凌进来。
片刻之后,苏凌和许宥之一前一后走
进中厅。
两人一拱手,许宥之退到文臣一侧。
萧元彻这才沉着脸道:“苏凌啊,张蹈逸何在啊?”
苏凌蛮不在乎道:“走了啊,放回去了......”
那神情,好像理在他那里一般。
“呵呵......”萧元彻被苏凌气笑了,点指道:“昨日是谁夸下海口,说什么今日必然收降张蹈逸的?”
苏凌一耸肩道:“他不愿投降,我打也打不过他,丞相你又爱惜他,咱也不能用强,除了放他离开,能有什么办法......”
“哟,看你这意思,你倒是觉得错在我,不在你了......说说罢,你的事情没有做成,当如何罚你......”
一句话,说的一旁的许惊虎、夏元让和萧笺舒等人面露得色,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苏凌一笑道:“丞相这话说得,只要不要小子小命,打也打得,骂也骂得......不过真要小子自己说,那便罚小子今夜守着旧漳城门,做一夜看门的可好啊?”
说着,他朝萧元彻近旁凑了凑,方压低声音道:“小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丞相答应。”
萧元彻不动声色低声道:“你先说说看。”
“小子守城门自没说得......但小子想让丞相给小子暗中一个道命令,就叫今夜三更十分,大开旧漳北城门......”
萧元彻先是一阵迟疑,转头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郭白衣。
郭白衣却是一脸笑意,缓
缓的点了点头。
“好......那就罚苏凌做一晚城门尉罢!”
............
沈济舟大营,中军帅帐。
沈济舟脸色铁青,坐在桌案之后。
左侧郭涂、逄佶;右侧臧宣霸和一干部将。
帐中书案下,张蹈逸直直的跪在那里,一语皆无。
沈济舟冷冷的盯着张蹈逸,半晌方沉声道:“张蹈逸,你可知罪!”
张蹈逸面无表情,淡淡道:“末将知罪......请主公发落!”
“你......”
try{ggauto();} catch(ex){}
张蹈逸的回答着实出乎沈济舟的意料,他未曾想张蹈逸连辩白都没有,如此干脆地认罪。
沈济舟冷笑道:“呵呵,你倒是肯认罪......我且问你,那军令状写得清楚,你与臧宣霸今日拿不下旧漳城,该当如何?”
郭涂顺势接话道:“该当问斩!”
一句话,骇的逄佶和所有部将皆脸色大变,呼啦啦地尽数跪倒。
逄佶叩首道:“主公息怒!如今战事不利,张将军和臧将军乃是我军最重要的依仗,若都杀了,何人为将啊!”
“主公三思!......”
部将们也皆齐声求情道。
却见臧宣霸缓缓跪倒叩首道:“主公,末将与蹈逸死罪......只是今日攻不下旧漳,我等虽有责,但是主公阵中有鸣金之音看,这才收兵回营......若要问罪,向主公进言收兵之人,也当同罪,若不是他,今日战果犹未可知......”
嗯?
郭涂的眼睛顿时瞪圆了,头也大了三圈。
无他,阵前进言鸣金收兵者,就是这货。
郭涂不顾一切,跳脚嚷道:“臧宣霸,休要胡乱攀咬,张蹈逸被苏凌引走,情势未知,而你与那林不浪战,已然勉力支撑,我再不进言,你是何下场?反倒怪起我来!”
那臧宣霸如何肯罢休,冷眼一瞪郭涂道:“你说的跟真的一样,郭大人,何时会功夫了呢?不如练上一练,让我等开开眼如何?”
一句话,说的那些部将们脸上皆有愠色。
那郭涂如何肯罢休,叉腰跳脚,摇唇鼓舌,一阵胡搅蛮缠。
臧宣霸反唇相讥,寸步不让。
一时间,除了沈济舟和张蹈逸无语,整个帅帐上乱哄哄的。
沈济舟一阵心烦,忽的拍了拍桌子,怒道:“一天到晚,吵个没完没了,你们皆是长舌妇不成!都给我住了!”
郭涂和臧宣霸这才互瞪一眼,跪着的继续跪,退在一旁的向后退。
沈济舟思忖片刻,方做出一副宽大胸怀的模样道:“罢了,权且寄下尔等之过,只是军令状既立,怎能儿戏,我便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下次厮杀,定要全力以赴,拿下旧漳!”
臧宣霸这才抱拳朗声道:“喏!谢主公,末将等定然全力以赴!”
说着他偷偷拽了拽一旁跪着的张蹈逸。
可是,不知为何,张蹈逸却仍旧直直的跪在那里,一语不发。
沈济舟这才哼了一声,一拂袍袖,便想让众人
散了。
郭涂忽的朗声道:“主公,此事暂且寄下不提,但是另有一事,当问个清楚明白!”
沈济舟疑惑道:“郭卿,还有何事啊?”
郭涂一拱手道:“主公可是忘了,今日阵前那苏凌所言,似乎张蹈逸写了一封亲笔信,投到苏凌那里......主公难道不想问那信,到底说了些什么?”
一语提醒沈济舟,沈济舟的脸色顿时又阴沉起来。
“张蹈逸,你说说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济舟盯着张蹈逸道。
张蹈逸这才一脸无动于衷,缓缓地拜了一拜,漠然道:“末将从未写过什么信!末将不知苏凌为何会如此说!”
只这一语,张蹈逸再不说话,仍旧面无表情地跪在那里。
“呵呵......”沈济舟被气乐了,用手点指道:“你这话说的......那苏凌何许人也,两军阵前,这许多人,或许说得有些夸大,但十句话里至少有一半是真的罢!”
其实,沈济舟实在高估了苏凌,他那一番话,一句真的都没有,全是鬼话连篇。
“末将已经说了,从未给他写过什么信......主公不信,末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张蹈逸面无表情地说完,再次不言不语。
“你!......”
沈济舟火气大了,一拍桌子厉声道:“张蹈逸,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么?”
臧宣霸感觉张蹈逸也有些反常,可是为了保住他
的性命,赶紧叩首道:“主公切莫上了苏凌的挑拨之计啊......张蹈逸一心为渤海,如何能够做出此等事呢!主公明鉴!”
逄佶也赶紧拱手道:“主公......阵前蛊惑之言,十有八九都是捏造的......臣倒有一言,权且寄下此事,待攻下旧漳之日,搜寻萧元彻和苏凌住所,到底有没有这样一封信,一搜便知。不知主公以为如何......”
沈济舟想了想,他也素知苏凌诡计多端,自己倒也真不能因为敌将之言,就处置了张蹈逸,否则传扬出去,自己的形象可就受损了。
他这才压了压火气道:“也罢,就依逄卿之言,攻下旧漳,再看究竟!”
说着他再次挥了挥衣袖,作势要离开。
却在这时,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张蹈逸,忽的昂然开口。
他灼灼的盯着沈济舟,一字一顿道:“主公心中疑惑暂消,但末将却又一问,不知主公敢答否!”
“嗯——”
沈济舟蓦地扭头,一道利芒射向张蹈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