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弈江山第七卷马鸣风萧萧,少年正扬刀第三百六十八章君上言有罪,当有罪诛之约莫有两千兵马的援兵,不消片刻便已杀到竹林,列好阵仗,将整个竹林围了个水泄不通。
高甘和吕匡催马来到淳庸近前,三人抱拳行礼,淳庸似乎有些不满,瞥了瞥高甘、吕匡二人后,哼了一声道:“二位,你们来的也太慢了些罢,莫不是二位驻扎的营地离着渤海城西十数里不成?等我淳庸做了刀下之鬼,你们方好行动是吧!”
按说,淳庸的职级跟高吕二将平级,他如此说话,却是颇为不合适的,可高吕二人却满脸陪笑,一副请罪模样。,似乎这淳庸的官位比他们大的不是一级两级的感觉。
一则淳庸为沈济舟麾下精锐骑兵长戟卫的副都督,那可是要职,比他们这俩人的职位可重要的多了。
五军都尉营是韩甫当年五军都督府演变而来。只是韩甫当年,五军都督乃是军营一等武官将领,若论品阶,也在正三品位,沈济舟占据渤海等五州后,督五军将军李阐合五军都督兵变,虽然沈济舟安然无恙,但也受惊非小,虽叛变已被镇压,李阐等人也落得身死家亡,但整个五军都督府还是对李阐等心怀同情,所以这五军都督府如卡在沈济舟喉咙里的一根刺,让他总也不舒坦。
因此,数年之后,在沈济舟在渤海彻底站稳脚跟之后,他便大刀阔斧的改革军制,将渤海五州的军权牢牢额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
这改革军制的第一斧便砍在了五军都督府的头上。沈济舟纳麾下别驾司马祖达授之策,裁撤五军都督府,以五军都督府旧制设五军都尉营,由此以来,府制成营制,原本可开府治军的权利被剥夺,整体地位下降,再者最高长官的职位从都督降为都尉,虽然一字之差,却天壤之别。
都督在大晋一朝,可是正三品的存在,而都尉只是从四品。
即便如此,沈济舟还不放心,迁五军都尉营出渤海驻军,在外部拱卫,五都尉辖军常时八百人,战时不得超过一千人。不仅如此,未有军部和大将军联合手谕,不得入城,入城视为谋逆,立诛。
然而,沈济舟仍旧不放心,祖达授又进一策,于城内设巡城营,设都尉一人,位同从四品,由沈济舟亲自委任心腹充任,常时战时一体,皆一千人,由沈济舟嫡系军卒组成。
于是,巡城营的设立,更加削弱了原本举足轻重的五军都督府。
沈济舟为了彻底的高枕无忧,更设长戟卫副都督一名。长戟卫设立之初,只有都督一名,常年建制保持在五千人左右。长戟卫上任都督,也是长戟卫的创立者,姓鞠名剡,原本是沈济舟麾下最倚重的将帅之才。鞠剡此人,功夫精纯,马上步下皆有神鬼莫测之能,更是渤海五州隐藏的大宗师。此人不仅自己武艺高强,作战勇猛,悍不畏死,更熟读兵法,胸有韬略,腹有良谋,知兵爱兵,用兵如神。
鞠剡最为拿手的便是训练精锐士兵,当年王熙乱国,鞠剡当时便追随沈济舟,眼见大晋苦沙凉精锐骑兵久矣,暗中立誓,毕生之志,定要训练出一只精锐骑兵来。
沈济舟占据渤海之后,鞠剡便着手训练精锐骑兵,夜以继日,不辞辛苦,一年除守岁、大年初一,皆不停息。凡三年,骑兵精锐五千终大成。
由于他们善用长戟长矛,鞠剡经请示沈济舟后,亲自命名这支精锐骑兵为——长戟卫。
长戟卫甫一现世,便所向睥睨,北逐靺丸,西并公孙蠡,东迫玄兔府,名声一时无两。
便是当年公孙蠡手下的精锐骑兵白隼卫都败下阵来。
长戟卫最盛之时,兵锋直抵扬州刘靖升,慌得刘靖升遣使纳贡,鞠剡这才率长戟卫饮马荆湘大江,退兵而去。
然,沈济舟此人,色厉内荏,外宽而内嫉。长戟卫声势渐起,鞠剡在军中威望日盛,便有谣言四起,言长戟卫成鞠剡一将私兵,鞠剡更有不臣之心日久,不日便会以长戟卫之兵锋,迫沈济舟让位。
沈济舟本就得位不正,当年便是迫韩甫让位,韩甫落了个自戕的结果。沈济舟初不信此言,然身边奸佞小人挑唆,郭涂等更是嫉妒鞠剡功高,在沈济舟面前搬弄是非,多有陷害之意。
晋崇安元年,沈济舟入主渤海五年后,鞠剡正领兵于靺丸旧部战于靺丸都城外三百里,鞠剡原想一举歼灭靺丸,从此绝了大晋渤海北部蛮夷之患。
若此功既成,当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也。
眼看靺丸汗困城日久,已有献城投降之意,鞠剡却在此当口被沈济舟连下九道钧旨召回渤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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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剡知此回渤海,定生变故,心中悲愤不已,眼望靺丸王都,以剑劈砍城下玄武石,其声铿铿然,鞠剡清泪两行,叹曰:今生再不复兵临靺丸王城矣!左右闻者,无不泪下。
鞠剡方回渤海城,未进城门,便被魍魉司锁拿下狱,三日后,钧旨下,由领军长史郭涂主审鞠剡谋逆一案。
审讯期间,鞠据理力争,言三年孜孜,终成长戟卫;北逐靺丸,西并公孙,东迫玄兔,南下饮马荆湘大江,桩桩件件,无不是汗马之劳也,可有一件一桩为己之私也?所谓谋逆,无稽之谈!
郭涂欲置鞠剡死地,如何听其辩白,动用酷刑,将鞠剡折磨的不成人样。然鞠剡仍字字泣血,据理力争。
入狱折磨八十余日,鞠剡仍无半字招认口供,郭涂给他的笔纸,鞠剡愤而疾书,将自己含冤入狱,被构陷为死罪之种种皆书于其上。
有义盗携书乃出,散播于渤海黎庶。
后沈济舟多次毁尽,却仍毁尽不绝。至今渤海百姓诵之,仍字字血泪也!
时有军师祭酒田翰文、别驾司马祖达授愤而责郭涂言,鞠剡何罪之有?
郭涂顾左而言他,其声不定曰:君上言有罪,当有罪诛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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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剡终无招对,却仍被杀,夷三族。
鞠剡既死,沈济舟仍放不下心来,他无法容忍渤海骑兵之精锐自己不能独揽,还要委任他手。当是时,有燕州旧人张蹈逸来投,此人文韬武略不下鞠剡,更在渤海无根基,正适合领军长戟卫。
于是沈济舟即命张蹈逸为长戟卫都督,然比之鞠剡从一品官阶,降长戟卫都督为正四品。
沈济舟又怕长戟卫只一督,长此以往,张蹈逸大权独揽,仍不好控制,为分其权,其听从郭涂之策,乃设长戟卫副都督一名,以淳庸充之。
只因淳庸其人,胸无点墨,又无大才,但却敢当沈济舟足下一狗,沈济舟更好控制之故。这也是为何渤海比淳庸资历本事高的大有人在,而偏偏淳庸能做长戟卫副都督的原因。
更为削弱长戟卫都督之兵权,沈济舟纳许宥之之言,每征前线,战事大者,五千长戟卫出四千乘,余者一千由副都督统辖,留守拱卫渤海安危。更一战结束,另有战事起后,出征之长戟卫与留守长戟卫皆混为一体,重新分派。
这样一来,长戟卫上至都督,下至千夫长、百夫长下属兵卒,每次皆不同,便可防止结党为营,尾大不掉。
自此,渤海武官,自大将军沈济舟下,最高官阶不过从三品,乃颜仇、文良二人人,然二人今次又身死。
所以,现今沈济舟之渤海武将最高官阶不过四品。
可反观沈济舟手下文官阵营,将兵长史审正南从三品领军师事,位同二品,余者领军长史郭涂正四品,余者田翰文、祖达授等皆从四品之位也。
自此,渤海文不下四品,武不达三品。
乱世当重武,沈济舟不但冤杀功臣鞠剡,更重文抑武,自毁长城,取乱之道也。
由是,沈氏不灭,天道不允。
高吕二将对淳庸恭敬的另一个原因则更好说了,淳庸乃是沈济舟麾下红人,今日所做更有大将军钧旨,若触怒与他,他具本参他二人,这二人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高甘和吕匡见淳庸对他们行动迟缓颇为不满,两人这才陪笑压低声音齐道:“淳都督赎罪,我等晚来,实属突遭变故,分身乏术,实属无奈啊......”
淳庸闻言先是一惊,又见这二人说的严肃,不似扯谎,便沉声道:“突遭变故?是何变故啊!”
高甘点点头,偷眼看了看苏凌等人,见他们并未注意这厢,方压低了声音道:“不敢隐瞒淳都督,我等途中的确遭遇变故,故而来晚了......这里乃城西荒僻处,离渤海东门最远,我等驻防之地皆在东面,所以东门处的变故,都督却是不清楚的......”
“什么!渤海城东门有变?”淳庸闻言大惊不已,声音也蓦得高了许多。
随即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压低了声音道:“速讲!”
吕匡忙一拱手,低声道:“不瞒都督,我等接到都督所传协同行动的讯息后,当即点齐我等营中军士,从东门外驻地赶来。为料想不过走出一里多地,便有近百骑骑兵突袭而至。这近百骑骑兵皆银盔银甲白袍,手持斩/马长刀,胯下也设清一色的如雪白色战马,别看近百骑,皆悍不畏死,勇悍冲锋。我与吕将军列阵抵挡,原想两千对上近百,不过须臾便能胜之......未曾想却耗费时辰渐久,这近百骑不明来路的骑兵却极其顽强,声势不减,我等没有办法,只得留下五百人马全力战之,这才带着剩余一千五百兵士加快行军,方来到东城之下。”
高甘又接着道:“原想再无阻碍,未成想刚到东门,便听到东门处喊杀连连,火光刀光,战况正激烈。我二人不敢耽搁,让斥候去打探,这才知道,我等未来之前一刻,东门外不知何处突然杀出二十余骑,这二十余骑与半路阻拦我等的人装束一般无二,皆是银盔银甲白袍斩/马刀,胯下白马。这二十余骑甫一出现,便不顾一切的冲杀上来,一冲之下,城门处都督您所留的一百长戟卫猝不及防,仓促应战,反被他们杀了近半。若不是我们来了,怕是东门早被人攻下了!”
淳庸闻言,差点从马上摔将下来,声音颤抖,难以置信道:“什么?竟然有大胆狂徒攻击长戟卫,还差点夺了渤海东门?不仅如此连大晋第一精锐骑兵长戟卫都几乎抵挡不住?那可是一百余长戟卫,那伙贼人不过二十余!这怎么可能!”
高甘也是一脸无奈道:“我也不清楚啊,这这二十余骑和半路阻拦我们的那近百骑应是一伙的......不仅如此,他们为首的人,乃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白袍将军,浑身上下着亮银甲,胯下奔云追风马,手持一杆盘龙银枪,那枪法神出鬼没,杀入阵中,宛如沧龙入海,如入无人之境,无人是其一合之敌也!”
“什么!什么......一合都撑不了?”淳庸惊骇的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吕匡脸一红低声道:“不错,我曾与之战,不一合,败阵而归,如今左肩头上还被他的盘龙枪所伤......索性不重......”
高甘道:“没有办法我等只得又留下二百兵马守城,这才脱身赶来相助,如今到此的兵马只有一千三百余人......”
“嘶——!”淳庸连连倒吸冷气,不由自主的道:“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此骁勇,二十余骑便敢夺我渤海东门?吕将军也是渤海成名已久的将领,竟未及一合......”
且说远处李七檀,虽表面并未注意他们,实则却暗中观察,见淳庸三人变毛变色,便注意听了。
他们的谈话,李七檀虽未全部都听的清清楚楚,但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他不由得心中一喜,暗自揣测道,照他们所说,又如此骁勇之人......
莫不是我小师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