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参加龙煌诗会的人,皆就坐完毕。
又等了片刻,但听得玉鼓三通,玉钟三响。所有喧哗的声音皆尽消失,整个龙煌台方圆顿时安静下来。
但听得齐世斋高喊道:“圣上驾到!”
一声喊,所有人齐齐动了,皆离席肃立,便是萧元彻、沈济舟等也齐齐站了起来。
但见宫娥采女开道,往两边一闪,一身褚黄袍的晋帝刘端,缓步从龙煌殿内走出,来到最高的台阶正位之上,朝着下面文武群臣。天下才子负手而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人皆山呼万岁,提衣撩袍跪了下去,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惟大司空萧元彻,由于天子皇恩,有入朝不拜的权利,只是朝着刘端肃然拱手而已。
靠低下的苏凌料想这乌泱泱的人山人海,定是无人注意自己,只拿了果蔬盅盘遮了自己的脑袋,悠闲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动也没动。
拜这傀儡皇帝,除非自己吃饱了撑得。
刘端高高在上,见脚下群臣匍匐,顿生君临天下之感,稍微等了一下,这才一挥手朗声道:“众卿平身,归坐吧。”
话音方落,萧元彻第一个便大马金刀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抄起手中酒壶斟了一卮酒,自顾自的饮了起来。
众人也都皆尽坐好。
刘端端坐正位,又俯视了众人一眼,这才颇为满意道:“适逢春分之节,朕大会群臣及天下才子于龙煌台下,彰显我大晋大国气象,大晋立国六百余年,更是文治天下,期间不知多少名篇光耀千古,朕窃以为,诗文名篇才是我大晋该有的风骨,于是便有了今日之龙煌诗会。”
阶下所有人皆高声称颂道:“圣上英明,此乃我大晋盛事也!”
刘端满意的点点头,朗声道:“今日天下才子汇聚在此,更是在朕的心中,等下龙煌诗会,朕希望无论是世家还是寒门,都踊跃等上龙煌台,诗文较量,各显其才,决出个魁首,壮我大晋文坛气象,更慰朕心也!”
言罢,以目视意齐世斋,齐世斋这才上前一步朗声道:“宣龙煌诗会总裁官——李知白!”
话音方落,只见龙煌殿九百五十阶台阶之下,一人着青衣长衫,怀抱天子剑,缓步而来。
众人皆认得,此乃大晋首屈一指的诗谪仙——李知白!
李知白缓步拾阶而上,走的平稳非常,更显诗谪仙的气度。
见他缓步上了台阶,离着刘端还有三层台阶,这才正了衣冠,跪倒在地,刚想行大礼。
刘端却朗声道:“李大家,大礼免了,今日还望李大家多多尽心,为大晋文坛选出真正的诗文魁首,即成一段佳话,更不负朕之重望也!”
李知白这才朗声谢恩,朝着刘端一拱手,一甩衣衫,大步流星朝着龙煌台上去了。
但见他沿着龙煌台台阶,缓缓上了第三层,那里也有一张椅子,一方桌子,他这才又面向晋帝行礼后,方端坐其上。
齐世斋又将龙煌诗会的规矩讲了一遍,这些规矩萧元彻等人自然方才已经知道了,只是其他人不太清楚。
齐世斋说完之后,这才请示刘端是否正式开始龙煌诗会。
刘端这才一点头,朗声道:“既然万事齐备,朕便宣布......”
刚说到这里,却见其下第一节台阶之上,萧元彻忽的起身,朝着刘端一拱手朗声道:“圣上,在龙煌诗会未开始之前,臣有一事不明向奏明圣上。”
刘端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暗道,这萧元彻果真嚣张,我刚想宣布龙煌诗会开始,他便先出言堵我,真不知他要说些什么。
他心中稍有些慌乱,不动声色的卡呢一眼齐世斋。
只见齐世斋目不斜视,一脸古井无波。
刘端这才也稳了稳心神道:“萧爱卿,既然在龙煌诗会前有事要奏,定然是要紧事情,那就当着天下众卿和才子的面讲一讲罢。”
他这话绵里藏针,暗暗提醒萧元彻莫要太过放肆了,现在天下众卿和才子皆在,你可要留心一些。
换言之,惹了众怒,你可不好收场。
萧元彻岂能不知,却不以为意道:“臣想请问圣上,此次龙煌诗会的起因是什么?”
刘端一愣,实在有些搞不明白萧元彻这一没来由的突然发问,到底所谓何故。
他只得耐着性子,淡笑道:“萧爱卿,方才朕已经说了,大晋立国六百余年,诗文风骨,盛世脊梁,朕是为了延续大晋文韵......”
萧元彻忽的哈哈大笑,引得沈济舟、刘靖升和前排的大鸿胪孔鹤臣等一帮清流皆侧目。
刘端脸色有些不自然道:“萧爱卿何故发笑。”
萧元彻这才淡淡道:“圣上怕是未懂臣所言,臣不是问此次龙煌诗会的目的,而是问起因......”
刘端觉得跟萧元彻对话着实费劲,万一他再设个套让自己往里钻,失了天子威仪,那就颜面尽失了,索性将这个问题又端了回去道:“哦,那以萧爱卿之见,此次龙煌诗会的起因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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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彻淡淡一笑,忽的转身面对着天下臣工和才子,朗声道:“列位!此次龙煌诗会,当是圣上英明,更是能让天下才子感受的到皇恩浩荡啊!既然如此,列位更应该对之所以要举行龙煌诗会的起因做到心里有数,如此,萧元彻便将这来龙去脉,讲讲清楚罢。”
萧元彻说完这番话,又淡淡的扫视了阶下众卿和才子,这才又朗声道:“此次龙煌诗会的起因,乃是因为一个人!”
他这话说完,再看阶下众卿和才子,皆是屏息凝神,注视着萧元彻,似乎也对此十分好奇。
更有切切私语者,皆相互问着,大晋竟因一人而举办了如此盛大的龙煌诗会,此人是谁,竟然如此了得不成?
他们的反应,正中萧元彻下怀,萧元彻看了一眼刘端。
却见刘端的脸色已然难看起来,早已没有了方才意气风发的模样了。
萧元彻似恍若未闻,继续朗声道:“列位或许都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促使圣上下定决心,大会群臣和天下才子举行龙煌诗会的吧。”
但见众卿和才子的心思竟皆被他调动起来,不约而同的点了了点头。
萧元彻十分满意他们的反应,这才又笑道:“我其实不言他姓甚名谁,只说他一首诗的名字,向来大家就会知道了。”
“是何人啊?竟然有能打动圣上的传世佳作啊!司空快快讲来!”
却是扬州牧刘靖升当先开口了。
刘靖升守着天下最富庶的扬州,一门心思的想要守城,所以无论是萧元彻还是沈济舟,他皆不愿得罪,周旋在两边,绝不轻易站队。
如今他也乐得捧个场,故而以好奇难耐的语气开口问道。
萧元彻哈哈大笑道:“想来《春江花月夜》一诗,在座的列位,应该是知道的吧!”
刘靖升当先朗声道:“原来是做此诗之人啊,这《春江花月夜》,我身在扬州之时,已然听到不少人传颂,果真是名篇,名篇啊......”
他装作有些记不太真,一拍脑袋道:“这个作诗的大才,叫苏......苏什么来着?”
苏凌那日在萧思舒府上做《春江花月夜》,这篇诗文早已不胫而走,到现在,整个大晋,凡读书者,皆对此有所耳闻。
更有好事者,拿着这诗跟诗谪仙李知白相较,一时之间,苏凌的名望不在李知白之下。
只是苏凌整日不是医馆便是饭馆的,根本不知道这个事情罢了。
见萧元彻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为苏凌打腰提气,那些以孔鹤臣为首的清流心中已然骂了不知多少句成何体统了,只等天子一个眼色,便会跳出来对萧元彻一顿唇枪舌剑。
萧元彻似乎对所谓后果丝毫不以为意,仍旧笑吟吟的朝着刘靖升一拱手道:“靖升兄,也知道此诗么,不瞒靖升兄,做此诗的人名叫苏凌!”
刘靖升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朗声道:“对对对,年岁大了,只记得姓苏了!不过,似乎听闻传言,这苏凌乃是司空府的西曹掾,不知是否属实啊!”
萧元彻暗道,这个圆滑的家伙,这次倒是真帮了自己不少忙,不是他跟自己一唱一和的,自己也真有些尴尬。
萧元彻这才一捋长髯道:“不错,不错,这苏凌现如今正在我司空府中效力啊!”
刘靖升闻言,忙拱手道:“恭喜司空,又收了一个大才啊!”
两人一唱一和,完全把晋帝刘端撇在了一旁。
刘端哼了一声,刘靖升这才故作尴尬道:“啊呀,年岁大了,有些糊涂了,竟然忘了还有天子再上......”
萧元彻满脸是笑,暗道,这出戏你唱的比我好啊!
刘端这才忍了一心的怒气,沉声道:“司空今日忽的提及此事到底所谓何故啊......”
萧元彻一笑道:“若臣记得不错,圣上更是在前次大朝之上,钦点苏凌参加此次诗会的,是不是啊?”
刘端点头,这事,他就是想否认也不能的,当时大朝,他可是当着满朝文武亲口说的,只得道:“不错,只是既是朕既然钦点苏凌参加诗会,为何不见他人呢,莫不是他眼中没有我这个天子不成?”
萧元彻知道,这刘端开始有心诘难了,他暗忖,我还怕你不质问我呢!
他正好顺水推舟,朗声道:“既然圣上相问,定然是向见见苏凌了,这敢情好......”
但见萧元彻既不请旨,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之意。
忽的当着天下臣工和才子的面。
就在这龙煌殿外九百余阶的高台之上,仰天大笑。
只见萧元彻忽的神情豪迈,气发于丹田,朝着高台之下,浑厚的声音立时响起道:“苏凌何在......近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