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对于孩子的教育与众不同。
在对他们进行严格的学问教授的同时,却不去触碰孩子的尊严,尊严这个东西看起来虚无缥缈的,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代表了孩子未来的上限。
都说三代养不出一个真正的贵族,云初认为这是大唐社会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陋习造成的。
有钱不一定是贵族。
有权也不一定是贵族。
云初以为贵族是精神上的事情,与勇敢,智慧,仁慈,善良,敢为天下先有关,跟其余的没什么关系。
毕竟,我们所有人的外貌都相差无几,所谓的美貌不过是跟审美有关系,云初就知道在很多地方,完美的外貌并非美貌的唯一评判标准,有的觉得胖子很美,有的觉得脖子长就很美,更有的以为谁的屁.股大,谁就美丽。
钱财,权势也是一样的,人们获取钱财跟权势的过程中都有很大的偶然性,没有几个是真正的理所当然的就能获得钱财,权势的,最多,也只是比较会投胎而已。
几亿枚精子奋力向卵子游动的时候,就像桌球游戏一般,总有一个或者几个幸运者,没有遇到阻碍直中靶心。
云氏跟唐人其余勋贵在教育孩子上不同的地方在于,孩子幼小的极尽全力照顾,随着孩子逐渐长大,这种照顾会日渐减少,直到他能够自立才罢休。
所以说,直到现在,这四个孩子在组建合作社的事情上,基本上都是本色演出。
云初对于合作社这个东西受谁的控制不感兴趣,他在乎的是合作社存在的本身,只要合作社存在了,就代表最底层的百姓们不再是一群乌合之众,而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存在。
这样的存在,哪怕在将来唐王朝分崩离析,所有人开始逐鹿天下的时候,也能占据很大的优势,大乱到来的时候知道合作抵抗,不至于成为别人口中的羔羊,女人也不至于成为人家口中的两脚羊。
合作社是云初准备留给大唐世界的一项重要遗产。
李思他们四个孩子也很清楚,他们不可能拿到合作社的统治权的,所以,从一开始,他们设定的目标便是从皇后那里弄来的十六万贯钱财。
在通过不断的花钱,不断地胡乱做一些无懈可击的账目后,皇后的十六万贯钱财被他们花的一个子都不剩,而皇帝得到了他早就想得到的农村合作社。
至于钱这个东西自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再无缘无故的消失,就是因为有了皇后这笔钱,李思,云瑾,温欢,狄光嗣四个孩子加上李绩的产业顿时就肥壮了一大圈,且早早的把自己送进了绝对经济自由的行列里去了。
很奇怪,在李思拟定了股权分配协议之后,李绩在属于他的那一份文书上,直接写上了李承修三个字,这个人不仅仅是李思闻所未闻,其余三个也通读过大唐《氏族志》的云瑾,温欢,狄光嗣也闻所未闻。
李绩也不做任何解释,直接从腰带上解下一块皇帝赏赐给他的龙纹白玉,这枚玉佩的造型非常的独特,白玉上有锈,本该是瑕疵的白玉,却因为上的红锈是一条天然生成的栩栩如生的龙纹,而变得价值连城。
李绩毫不犹豫地将这一块玉佩用刀斩成两瓣,一半递给李思道:“以后有人拿着另一半玉佩来找你要股份,只要玉佩能对上,就给他。”
李思接过玉佩之后看了一眼李绩道:“仅仅是这枚玉佩就价值两千贯。”
李绩道:“御赐之物,不能买卖,所以,毫无价值。”
温欢在一边道:“要是有人杀了这个李承修,拿着玉佩来找我们,也给他吗?”
李绩摇头道:“没人能杀得了他。”
云瑾问道:“他多大了?”
李绩道:“十四岁。”
李思挑挑眉毛道:“与我同岁?”
李绩道:“你放心,他看不上你。”
李思闻言,往李绩身边靠靠,娇声道:“为啥看不上?我长的好看不说还有钱,有钱不说我还是大唐的安定公主。”
李绩道:“老夫要把偌大的一个英国府送给他,他都弃若敝履,你觉得他会在乎你的那点钱?还有,你觉得老夫的幼子难道没有资格娶一个更好一点,更漂亮一些的大唐公主吗?”
李思娇笑道:“那个大唐公主有我好,不信,你去问云瑾。”
李绩摆摆手道:“别在老夫这里耍心眼子了,你说的再多,也休想让老夫告诉你更多的事情,不过,你们迟早有一天会碰面的。”
温欢阴险的对云瑾道:“到时候弄死他,他明显是来跟你抢老婆的。”
云瑾没有理睬温欢,对李思道:“以后想要问别人事情的时候,直接问,别妖里妖气的,被妈听见会打死你的。”
李思笑着凑过来,在云瑾脸上亲一下,然后在温欢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等温欢的惨叫声才低下来,就再拍一巴掌,让他继续。
“云瑾是一个小心眼的,这个李承修以后要倒霉了。”李思笑眯眯的道。
李绩横了云瑾一眼对李思道:“他阿耶行,他不行。”
云瑾立刻道:“那就让我阿耶出手。”
李绩瞅着云瑾道:“老夫记得云初曾经说过,他的长子颇有君子之风。”
云瑾摇头道:“武功一道上我也在努力,可就是提升的不太明显,阿耶说我不是一个练武的好材料,我的长处也不在练武上,既然我都不擅长练武了,干嘛还要跟那个李承修对拼武功?
我要是跟这个李承修打架打输了,受伤了,丢脸不说,让我阿耶心疼,这是不孝,还不如一开始就让我阿耶出手,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个李承修,我的目的达到了,我阿耶也活动了一下筋骨,事情最后还解决了,岂不是更好?
君子什么的,我阿耶说不重要,如果我被人打了,一定要记得喊他。”
李绩在彻底的了解了云氏所谓的君子之道后,就不太想跟这几个小混蛋在一起了,下了马车,背着手就走进了温暖的春日阳光里去了。
不过,合约他还是拿走了,他觉得自己的幺儿能用得上。
李思马上就把李承修的事情跟虞修容说了。
虞修容要她立刻忘记这件事,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李思也就答应了。
云初今晚不值夜,因为宿卫大臣不止他一个,今晚上负责宿卫的大臣是兵部尚书。
“李承修?闻所未闻,真的是英公所出吗?”
虞修容道:“长安那边可是没有任何风闻,英公能把这个孩子隐藏十四年太不容易了。”
云初道:“苦心孤诣啊……让李思把这个消息告诉皇后吧。”
虞修容犹豫一下道:“这样是不是太不讲究了?”
云初轻笑一声道:“是英公这些天跟李思他们一起混,估计是想通了,自己不想继续为这个孩子保密了。”
“为何?十四年之功一朝尽废。”
“时局不同了,天下安稳之后,这个李承修想要再依靠自己的本领从底层爬起来,最后走到我跟英公这样的高位已经没有什么可能了。
按照云瑾的试探来看,这孩子还是一个武人,这就更难了。
英公之所以放弃,估计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陛下已经知晓这个孩子的存在了,只要陛下知道了,那个孩子不论干好还是干坏,能否上升,都在陛下一念之间,继续隐藏毫无意义,还会让这个孩子多走不少的冤枉路。
既然英公把自己的股份给了这个叫做李承修的家伙,那么,就说明他已经有了把这个孩子托付给我们的想法了。
而我们家从不做蝇营狗苟的事情,事情总是过了明路比较好。”
虞修容道:“算起来英公府还是有不少家底的。”
云初嗤的笑道:“谁算计英公府,谁就要承受英公最后的怒火,告诉太子,不许他沾手,想要好的武将我给他挑。”
虞修容道:“英公原本希望夫君能担起武人这一摊子,夫君拒绝了,你说,英公是不是想让这个李承修袭爵继而当武人们的主心骨?”
“他现在还不够格,不过呢,老功勋们逝去之后,家里成器,成材的不多,就像那个公孙长槊一般,马上就要完蛋了。
既然英公已经有了打算,那就遂了他的意。”
云初笑着将虞修容的长挽成髻,这样自己的胳膊就不太受罪了,要不然给虞修容当一晚上的枕头,就算他的胳膊坚硬如铁,到了明天早上也会酸痛的。
天亮之后,李思吃过早饭,就蹦蹦哒哒的带着云瑾他们去见皇后了,毕竟皇后给了他们很多钱,现在全部赔光了,总要告诉苦主一声。
李思没有半点坑害母亲后的惭愧感,反正这天下都是父皇跟母后的,钱落在她手里,还是继续留在母后手中,没有啥差别。
也不知道为啥,今天,在等候皇后召见的功夫,春嬷嬷对他们几个格外的好,对云瑾更是好的不可思议,尤其是春嬷嬷将视若珍宝的烤牛肉干都拿出来分给他么四个吃的时候,李思就觉得春嬷嬷哪里都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