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带着巨熊直奔寝宫,一路上大笑不绝于耳。
正在给李贤试新衣的武媚笑道:“陛下因何事如此欢愉?”
李治看一眼李贤刚刚穿上的新衣,道:“今日与云初奏对,朕心欢喜。”
随后,李治将云初的勐虎论,猎犬论,肥猪论跟武媚说了一遍,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武媚等皇帝笑的差不多了,这才道:“不知陛下准备派勐虎去呢,还是派猎犬去,亦或是真的派一头猪去?”
李治道:“自然是勐虎。”
武媚笑道:“臣妾以为派一头猎犬去为佳。”
李治道:“为何?”
武媚笑道:“勐虎啸聚山林,一声吼而百兽伏,勐虎进了纺织作坊,那么,我大唐必定会因为新的纺织作坊而出现一头啸聚山林的勐虎,他会把纺织作坊当成自己的领地而肆意妄为。
派一头猪进去,臣妾敢断言,这头猪一定会被云初刘仁轨这两头勐虎戏要的团团转,说不定还会被他们分而食之。”
李洽皱眉道:“你认为云初,刘仁轨有心染指纺织作坊?”
武媚咬断手上的丝线,将新衣服重新在李贤的身上比划一下,这才对李治道:“陛下有所不知,勐虎打造的窝,不是一头肥猪可以安然入主的。”
李治点点头道:“皇后说的有理,应该派一只忠犬去看着纺织作坊。”
武媚没有再说话至于派谁去纺织作坊那是皇帝乾纲独断的事情,不是她可以插手的事情。
其实,武媚最想让李义府,或者许敬宗兼任纺织作坊的头头,可惜,皇帝现在对她的戒心很重,不能切实的表达出来。
李弘进来的时候,李治正抱着李贤在看,见李弘过来,就把他拉过来跟弟弟凑一起比较两人相貌。
看了片刻,李治对武媚道:“弘儿的面容更加柔和一些。”
武媚在一边道:“也更加的有人主之相。”
李洽叹口气道:“等明年吧,永徽年间生了很多让朕不怎么愉快的事情,改元之后,弘儿晋太子位,就让李忠去封地吧。”
武媚笑道:“这件事臣妾可没有魅惑陛下。”
李治道:“你没有魅惑朕,全天下人却已经将弘儿视作太子,朕要是再不顺应民意,那就是朕的不是了。”
武媚低声道:“臣妾不敢。”
李治终究还是放下了李贤,牵着李弘的手,与巨熊一起出门熘达去了。
等李治走了,武媚就丢下手里的针线,对宫人道:“把这一件花衣送去晋昌坊,交到虞氏手上,让她给我的玉奴儿穿上。”
宫人笑道:“玉奴儿长得白胖可爱,一双眼睛最像皇后,跟墨点出来的一般。
老奴上一次去看的时候,已经能走几步,还会喊人了,就是只喊虞氏“妈妈”。”
武媚沉思片刻道:“继续养在晋昌坊也好,在那里她能平平安安的快活长大,回到这里又一堆的破事情,我来问你,左春那条老狗真的不愿意靠过来吗?”
宫人慢慢的折叠着那件漂亮的花衣,低声道:“老奴试探过两次,没有回应。”“百骑司,百骑司,陛下真是好手段啊,只是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他的皇后,真是的……”
云初回到家里的时候,还在想今天跟皇帝的奏对,皇帝还算仁义,至少明着告诉他,在万年县衙里有一个,或者很多个百骑司的密探。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以后做事的时候多考虑一下,不要鲁莽否则知道底细的他可不会无限度的继续帮他。
皇帝要收买一个人,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哪怕是受了云初大恩的人,在向皇帝出卖云初这件事上,也会有半分的犹豫。
因为,这样做了,也只跟大义有关,毕竟,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才是大义。
所以说,大义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这东西是一个可以将其余的一些美好情感,比如忠诚,友谊,感恩全部撕扯成碎片。
哪怕向皇帝举报自己亲爹谋反,都是高尚之举!
云家的美玉儿,跟彩云娘被虞修容喂养的很好。
主要是虞修容的身体很强壮,再加上胃口大开,足以以一人之力喂养两个孩子。
娜哈瞅着两个孩子一人抱着一只雪白的山丘勐啃的时候,她就流着口水出来了。
她年纪大了,不能再像前两年一样跟崔氏蹭一点没奶水的奶吃。
抱着一罐子牛乳痛饮之后,她觉得好多了,就带着大肥拉开后门,去了大慈恩寺,玄奘大师病了,翻译不了经,整日里除过打坐,就是卧床不起,很可怜的。
整个永徽六年,玄奘大师没有翻译出一句佛经。
哥哥说,玄奘大师常年茹素,很可能是因为营养不良才会乏力到这个地步。
娜哈劝说玄奘大师进一些牛乳,玄奘大师却说与小牛争夺牛乳属于不义。
娜哈问过哥哥,所以,每天都会按时按点的去大慈恩寺为玄奘大师磨一些豆子,煮豆浆,跟鲜嫩的豆腐脑给玄奘大师吃。
很见效,玄奘大师说他的气力回来了些,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去一个清净一些寺庙继续翻译佛经。
云初其实是建议玄奘大师去河西,老猴子己经在河西打下来了一片大大的佛门疆域。
只要在那里待着,长安城中的所有破事情都与玄奘大师无关。
可惜,却被玄奘拒绝了,他还说,自己受十方供,受十方难是理所当然的。
他是佛门高僧却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政治人物,支持他翻译经的人大多是贞观朝的旧人,现在,贞观朝的旧人正在一个接一个的陨落。
很多人的事情都牵涉到了玄奘大师,过多地杂事,让他很难有一个清净的环境。
云初让娜哈告诉玄奘大师,就算日后所有人都不愿意供奉他翻译经,云家将会一力承担,不仅仅如此,不但会承担翻译经所需,还会将他得法相唯识宗的教义,印在上,散播的全天下都是。
听娜哈回来说,玄奘大师听到这个消息,足足高兴了三天。
于是,窥基大师再来云家的时候,就开始跟云初商量云家修建一座家庙的事情。
还说,霸上就是一块很好的**。
云初觉得窥基大师人不怎么样,但是,建议却非常的好,就云家这种在崔氏操持下,日进斗金的家族,确实需要弄个家庙,把家里堆积如山的铜钱全部融化掉,铸造成一个又一个美的铜质佛像,以备不时之需。
几年下来,云初对大唐的经济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至少是高度上去了。
以前,他总是觉得每隔六七八年就出现一次的钱灾,对于百姓来说只有坏处而没有好处,属于盘剥百姓之举。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些人在干这些坏事的同时,还干出来了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限制皇权。
要问普天之下最大的商号是那一家,全大唐的人都会把手指指向少府监。
别人家做生意要缴税,要遵守规矩,还要打通官府的门路,才能勉强做一点大生意。
少府监不用,因为规矩就是他们家订的,如果在遇到跟别人竞争的时候,他们甚至不用动用官府的权力,只需要随便修改一下规矩就可以了。
一个少府监,几乎能做全天下所有的生意,只要他张开血盆大口,全天下的钱财都会进入少府监这张血盆大口之中。
所以,很多大家族并不在意能赚多少钱,只希望能保住自家已经拥有的钱财。
云初很害怕突然有一天李治脑子抽抽了,在大唐突然行纸币,如果他这样的做了,云初相信,大唐社会基础就会立刻崩塌,然后再现隋朝末年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股烟尘的旧事。
栖云寺!
这就是云初家准备修建的家庙,规模不大,占地不超过二十亩,窥基大师准备弄十二个度牒,也就是在这座寺庙里安排十二个有正式度牒的僧人。
不等云初跟窥基大师商量出资多少,窥基大师就甩着宽大的僧袍袖子,急匆匆的走了。看样子,这座庙,应该不用云家出钱修建了。
云初抱着美玉儿,把头埋在孩子身上深深地吸一口气,孩子身上那股子香香臭臭的味道就充满胸臆。
虞修容抱着彩云娘对云初道:“家庙?专门为玄奘大师修建的翻译经的所在吗?”
云初又在儿子屁股上闻一下道:“快让全天下人别来糟蹋那个老和尚了,就让他好好地,安安静静的把自己的经翻译完毕。
他现在也就这点念想了,再折腾下去,这个老和尚感到厌烦,说不定把双眼一闭,就此进入了佛国。这才是大唐社会的重大损失。”
虞修容抱着国女,往云初身边凑一下准备跟他说一点悄悄话,云初立刻皱着鼻子道:“你多少天没洗澡了?”
虞修容腾出一只手,重重的捶打云初的后背几下道:“嗅你儿子的屁股你不嫌弃,妾身靠近一点你就说我有味道。
云初哼都不哼的忍着重拳,虞修容泄完毕之后,又凑到云初身边道:“那么说,外边的那些流言.….”
云初瞅着虞修容欲说还休的怪诞的脸道:“有话你就说,不要让我猜。”
虞修容又往云初身边凑凑低声道:“外边都在传夫君你是玄奘大师的儿子,昨天,刘仁轨夫人过来的时候,还打问呢。”
云初怒道:“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