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以英灵的身份与我缔结了契约,仅此而已。」
男人的太阳穴上青筋直跳,他用力握紧了话筒。他的手背上清晰地浮现着一个类似锁的图案,那是他的令咒。
也就是说,现在与他通电话的人正是他的从者。从者与御主通过电话进行沟通,从这个行为来看,他们之间似乎有着一种奇妙的距离感。
被称为‘术士的从者嘟囔了一句「真没劲儿」之后,便用机关枪一样的气势,以语言为子弹,突突地向御主发起了扫射。
「你可别想岔了。」
「我的工作是创造英雄,但我本身并非英雄。」
「你倒是可以把我视为英雄,如果把女人送过来就更好了。在不受欢迎的男人看来,像我这种和几百个女人生下几千个孩子的人,确实就是英雄。硬要把我抬到那个高度也是没办法的事啦!」
「三秒钟就戳穿的牛皮就不要吹了。如果你有闲工夫编这么多瞎话,还不如给我继续工作。」男人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他今天的心情本就很烦躁,哪有功夫和这个聒噪的英灵好好说话。
「啊你还想让我继续工作?你是万恶的资本家么?拜托你也稍微为我想想好不好!听着,我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愿望要找圣杯实现,最多就是美食和美女罢了。比起愿望,我更想看参加这场战争的人会上演什么好戏,迎来怎样的结局,我想看的就这么多!但是你一直让我做这做那的。我告诉你,再这样下去,我在看到结局之前就先疯了!」qδ.net
「哎……」听到从者激昂地宣泄自己的委屈,御主叹了一口气,好声哄道:「我会给你提供美食和美女的,所以你快点继续进行‘升华工作吧。」
「真是一个无趣的家伙。我还没说你呢!你可别忘了,是你把我叫出来的,还硬要我去做专业领域外的工作。而且啊,你想搞仿造品的话不是有更合适的人吗我昨天可在网上查了,那个叫艾米尔德霍瑞的家伙就很不错!我还听说,有人能够使用各种厉害的魔术,无限地制作赝品!」
「单纯的赝品没有意义。若非超越原典的武器,是无法对抗英雄王的宝库的。」
「哼!你这是在称赞我的加工能力吗我高兴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去死吧!啊啊啊啊啊,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在剽窃风波的时候我就不该开玩笑说‘我的作品要比原作更有趣吧哪曾想到一百多年以后,我会在抱着埃及艳后和杨贵妃睡觉的时候被人拽起来,还像一个仆人似的供人使唤!别开玩笑了,我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从者满口牢骚,当中依旧充斥着显而易见的谎言。
御主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对他说道:「别误会,我之所以选择你并不是因为那件真伪难辨的逸事,而是因为我认为你能够创造凌驾于传说之上的传说。无论是写成什么样的传说,你都可以将其覆盖并变成事实。我只是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
「哼!就算听到男人的恭维,我也不会高兴的。你不如把刚才的台词写成剧本,让你老婆念给我听。当然了,得在我的面前才行!啊,剧本给你老婆之前先拿来给我看看。比起什么传说,我本来就更擅长修改粗制滥造的剧――」
男人没有听完对方的话,就静静地放下了话筒。
滔滔不绝的话音戛然而止。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大变,四下寂静无声。
房间的主人仿佛没有接过刚才那通电话,一脸若无其事地对着黑暗的房间深处分析道:「英雄王吉尔伽美什……我听说他的宝具中,无名之剑与无限宝库是最棘手的。」
男人起身,背着手慢慢地在房间中来回踱步。
「若是那样,我们也只能以量取胜了。在他拔剑之前,我们要使出一切手段让他露出破绽,堂堂正正地进行谋杀。」
每迈出一步,男人身上都会散发出异样的压迫感。对着房间中的黑暗,男人脸上浮现出了焦急之色。
「但是,仅仅在数量上高人一等是无法取胜的。英灵本来就不怕物理攻击,更何况他们单靠力量,便能以压倒性的优势战胜一流的运动员。啊,除了我召唤出来的术士,说不定我都能打赢那家伙……算了,这不重要。」
他将视线移向别处,像是在反省自己说了多余的话,然后又重整心情继续走了起来。
「不过反过来说,假如我们能够以人类之躯驾驭宝具呢」
圣杯战争中的「宝具」,指的是每位英雄各自拥有的堪称神技的王牌武装。就像日本武尊传说中的天丛云剑那样,宝具既是英雄们的象征,也是最大限度地激发他们能力的物品。
这些宝具当然不会陈列在武器店和古董店里,而是随着从者的出现而出现的。可以说,召唤从者就等同于「召唤宝具」。
也就是说,宝具甚至能左右战争的走向。
「再加上,我们的武器都具备超越原典宝具的力量呢」
男人走进黑暗深处,在墙壁前停下脚步――
他伸出刻有令咒的右手,按下了电灯的开关。
房间顿时亮堂起来。
眼前出现这样一幕――
在宽敞的房间里,左右两边各整齐地排列着身穿黑色制服的人。
当然,这里提到的黑色制服并不是指日本特产影视作品当中的制服,而是正儿八经的警员制服。
这些人的腰间挂着极具特点的装备,可以说整个团体是权力的象征。
这是由大约三十名男女混合构成的警察队伍。
他们穿着庄严的制服,每个人手中都握着种类不同的装备。
这是多么怪异的画面,因为这帮警员们佩戴的装备并非什么现代化的高科技武器。
身穿制服的警察们神色凝重地握着剑、弓、盾、枪、锁链、镰、棍等武器,只有腰间佩戴着象征时代科技的手铐和手枪,就好像这两件东西只是陪衬一般。
这已经不是适合与否的问题了,简直就是滑稽。
甚至还有人背着类似金黄色火绳枪的武器,就好像这帮警察马上要去参加某部电视剧的表演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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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但凡是有些感受力的魔术师,只要看到这幅场景,别说是笑了,恐怕会直接晕厥过去。
因为这些警员们手中的武器,无一不渗透出由魔力与英气杂糅在一起的力量,仿佛要侵蚀充满房间的空气。
这是宝具。
人类佩戴着宝具。
虽然这些宝具全是赝品。
但力量却超越了传说。
「‘二十八怪物。」
「这是凯尔特神话中曾经与库丘林决斗的战士之名。从今天开始,它就是你们的行动代号。」
斯诺菲尔德的警署署长满意地朝左右看了看这支无比异常的队伍,张开双臂高声宣布道:「尽管这话听似轻巧,但我以警长的身份向你们保证,以魔术师之名向你们承诺――」
「你们,即为正义。」
所有警察闻言,刷地立正站好,用整齐划一的动作向警署署长敬礼。在他们眼中,这位上司不仅是他们的御主,更是如师长一般的魔术师。
对于警察们的这番举动,目光敏锐的人一眼就能明白,他们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警察,除了接受过必要的
警察训练之外,还掌握了其他特殊能力。
警察机构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铺开了物理性的「网」。
他们只有一件事需要依赖从者,那就是让从者与作为棋子的魔术师们合作「制作宝具」。
换言之,他们选择以人类之手打倒英灵,从根本上撼动圣杯战争。
那么,等待他们的是何种结局呢
那个以术士职阶被召唤出来的男人,目前还没有写完这个故事。
在警察们离开之后,房间里忽然响起了十分可爱的鼓掌声。
警署署长看都没看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眼,不耐烦地低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几乎能碾碎小动物灵魂的迫力,厌恶之情表露无遗。
鼓掌的人闻言,从房间的暗处悄悄探出了头:「哎呀,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冷淡没事就不能来吗」
说话之人是一个看似十五岁的少女。
她穿着以黑白双色为基调的哥特式洛丽塔洋装,明明身处室内,却撑着一把过度装饰的洋伞。
「至少这里不是外人该进的地方。」男人语气严肃道。
「哦你现在居然叫我‘外人。可真是出人头地了啊,新来的。」少女来回挥舞着伞,咯咯笑道。虽然语气像是在闹脾气,却似乎并非不悦,「不过话说回来,你刚才的演讲真精彩。怎么说来着好像是‘你们,即为正义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演技!如果我是金酸莓奖的评委,一定毫不犹豫地把最佳男演员奖颁给你!」
「那不是表演,我说的全是实话。」男人平静的说着,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咦难不成你还真以为自己代表正义明明是你设下这场声势浩大的骗局的。」少女的表情略显疑惑。
「没错。」男人对此毫不在意。
听到署长斩钉截铁的回答,少女捧腹大笑:「厉害厉害!脸皮竟然有这么厚,太让人崇拜了!你不喜欢这个国家吧如果你真的喜欢,怎么可能会把这种事当作正义嘛!」
「正如你所说,我或许并非爱国者,也不是虔诚的奉神者。我之所以采取这样的行动,是因为我相信该信的事物,并为此感到骄傲。」男人的信念似乎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动摇。
他的话,与其说他在和少女对话,不如说他在说服自己。
「不过,我们的正义不等同于圣杯的正义。一旦情况有变,我们要对付的就不仅是协会和教会,还有圣杯战争这个系统。」
「是是是~」少女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仿佛在嘲笑他这番由强大的决心组织而成的话,「没关系,这场圣杯战争不会有调停者的。」
这是男人提到的‘情况有变的特征。
圣杯战争一旦出现不平衡的情况,就会有‘调停者这样的职阶的英灵显现,将被赋予碾压其他英灵绝对的力量,来纠正这场战争。
这原本就是一场虚假的圣杯战争,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平衡,因此男人会担心这样的事情发生很合理。
可少女似乎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直接打消了他多余的担忧。
「什么」男人似乎对这样笃定的话,感到有些不解。
然而少女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脸上的笑容倏地变了味:「准确的说……就算调停者在圣杯战争由假变真之后出现,也已经晚了。」
她的笑容虽然还跟刚才一样天真无邪,却染上了残酷的神色。此时的她,就像一个按着节奏踩踏蚂蚁的小孩子。
天真无邪,却残酷无比。
「斯诺菲尔德的圣杯战争会由虚假升华成真实,脱离正轨。这样一来,调停者就无法阻止,甚至无法介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尽情地凌辱圣杯战争了!」少女心醉神迷地呼出一团团白气,得意扬扬地继续说道:「你说这是不是很棒?可以再一次尽情凌辱那个圣女,让她变成连当猪饲料都不配的煤灰!啊!好开心啊!太让人兴奋了!她真的不会来吗?就不能为我而来吗?调停者!当初没能让她受挫,但这次她可不是完成使命的英雄,而是没能履行职责的圣杯调停者。她若以这种身份死去,一定会死不瞑目!」
说到这里,她的笑容忽然又恢复原状,情绪也趋于平静。
而一旁的男人,只是沉默着看着她,就如同,不……的确的确是用一种看着‘疯婆子的眼神,丝毫不加掩饰他对这个少女的厌恶之情。
对于这样的目光,少女毫不在意,她似乎早已经习惯了男人的视线。
而男人也同样如此。
他们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而已,并不存在任何感情,因此,对于对于彼此可以不加掩饰,毫不在意。
无人知晓他们合作的目的,唯一清楚的是,最后的结果注定不会朝向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