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碰上这么棘手的问题,毫无经验的张道灵只能搪塞过去,似乎是察觉到了张道灵有些为难,赵惜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离开。
第二天醒来,生活似乎又恢复了正常,吃过早饭跟晨练的老赵头打了声招呼,嘱咐赵惜月自己中午不会回来吃饭,张道灵就离开了赵家院子,
来到路边准备打个车去刘备山看看,却见一个戴着圆墨镜的络腮胡男人堵在了自己的身前。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张道灵自然不会像一开始那样毫无警惕性。
不动声色地退后两步,张道灵右手摸出手机,揣在兜里的左手却捏住了雷符。
“我这刚买的新手机,买不起第二个,如果老哥是要打劫的话我就只能报警了。”
墨镜男人嘿嘿一笑,把手里的木拐杖戳在地上,举起了双手做投降状。
“小兄弟倒是幽默,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谈一谈关于那场火灾的事故,顺便去火灾现场看一看,
我叫陶力,是警方派来的民间调查员。”
张道灵放下手机,面色稍缓。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子?我家在火灾前还招过贼,经历了这么多糟心的事情,请原谅我有些戒心。”
“理解理解……这是我的证件,小兄弟你看一下,或者我直接给镇子上的派出所打电话,找许所长帮我确认一下身份,小兄弟,我肯定不会骗你的,你想让我怎么证明都行。”
把准备好的辅警证递给张道灵,陶力心平气和的样子让张道灵信了大半。
扫了一眼手里的辅警证,仿佛是对照照片一样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不算突出的中年男人,张道灵的目光定格在木拐杖上,在普通的木拐杖上他感受到了某种致命的威胁。
从木杖的直径来看,这木拐杖很可能和某些电影里一样是某种特制的拐杖刀。
【看来真的是国家来人了,幸好我提前警觉,把假道士的遗物藏在了其他地方,只是水缸里的飞头蛮污水还没处理,希望不要暴露吧】
把辅警证还给陶力,张道灵不动声色地抽出左手,笑道。
“原来是这样,我叫张道灵,陶警官,请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我家院子里看看。”
“真是麻烦小兄弟了,来一根吗?”
“谢谢,因为身体问题,我从不抽烟。”
“嗨,真是好习惯,像我们这些老家伙就没办法了,压力大的时候就喜欢吸两口,不然心慌的不行,什么事情都干不成。”
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陶力也没点燃,只是用嘴唇抿着。
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短卷发中年男人,张道灵随口道。
“我不吸烟,也不介意别人在我面前吸烟,陶老哥要是想抽的话就抽吧。”
“嘿,谢谢啦。”
在张道灵看不到的地方,陶力颤抖着按下打火机,让颤巍巍地火苗引燃了嘴里的香烟。
墨镜下的目光短暂地停留在张道灵的左裤口袋里,陶力深深吸了一口,直接吸掉半根香烟,过肺的烟气飘向空中,尼古丁的麻痹感让陶力放松了几分。
【奶奶滴,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身体上有法力不说,兜里还藏着某种杀伤性法宝,
要不是我刚好开了天眼能看到法力的流动,怕不是都不知道这么个小山村里还藏着这么一位高人,从面相来看,倒不像是什么奸邪之辈,不过我也不能放松警惕,
幸好没让小梁一起下来,不然万一这小子是个坏家伙,两人都交待在这里就太亏了。】
并不知道陶力的所思所想,穿着吉利服的梁千寒隐藏在坡底村高坡的大树上,不动如山的双手据着12.7mm高精度狙击步枪,瞄准镜的准心正对陶力身前带路的张道灵。
戴着隐蔽式耳麦的两人并不说话,只以提前约定好的暗语行动。
“陶老刚见面就吸了烟,看来这个张道灵并不是普通人。”
就在此时,瞄准镜里的男人忽然转过身,径直看向自己的方向。
心里一惊,梁千寒迅速避开视线,保持不动的状态。
“道灵小兄弟,怎么了?”
耳麦里传来陶力的声音。
“没什么,可能是有人太在意我了,我才会有这种反应……可能是错觉吧。”
“哈哈,道灵小兄弟,你处对象了?”
“这个问题嘛,有些私人了。”
“抱歉抱歉……”
等到梁千寒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两人已经走进了院子里。
从树上跳下来,擦了擦额头冷汗的梁千寒转移到了第二个狙击点位。
直到现在,她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发现了。
名为张道灵的男人似乎比想象中还要难缠。
“陶警官,不知道你想了解什么?”
站在院子里,张道灵看向陶力,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把烟蒂放进随身携带的烟灰盒里,陶力摘下墨镜细细打量了一下张家院子,面色有些凝重。
在常年的外派任务中搭档过不少懂风水的同事,听得多了陶力自己也懂得一些粗浅的阴阳风水之术,正所谓活人住阳宅,死人住阴宅,宅又分内局外局,外局决定人家的运道,内局决定人家的人气,
运道好则家财万贯,运道破则债台高筑,人气旺可子孙满堂,四世同堂,人气衰轻则则妻离子散,重则断子绝孙,
在此之上宅风水还看地势和好穴带来的官运、权运、甚至是帝运,这就不是他能懂得东西了,不过在这里也用不上这些。
对普通人而言,建居住的房子肯定是要建成阳宅,再内行一点,外局大多是建成聚财升官的格局,内局则是人丁兴旺,龙腾虎跃,
可这里的大院宅居却建的不阴不阳,似乎根本就不是按照八卦来布局,最诡异的是,胡造乱建往往会导致宅邸凝结阴气,可眼前的院子里非但没有聚阴之穴,反而阳气蒸腾,生机勃勃,百花争艳,绿草如茵。
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一个阉了的厂公偏偏有一身男子气概一样怪异。
没办法从风水上看出来是不是有什么遭雷劈的因素,陶力就开口问道。
“这引起火灾的雷是直接闪了那间屋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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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那道雷直接劈穿了我家屋顶,把床单被褥都点着了。”
推开半遮半掩的焦黑色青木门,张道灵再次走进已经堪比废墟的主屋里,指了指尚未修好的房顶大洞。
“幸好我那个时候在院子里,不然的话我怕是没办法站在这里说话了,可惜我的电脑和手机都在雷击中坏掉了,只能换个新手机。”
扫了屋内一眼,陶力咬了咬牙,再次开启天眼,重新观察。
这次他发现了一股残留的阴气,这道阴气的主人正是他和梁千寒此行所追踪目标炼制的飞头蛮。
【紫极天雷,犁乐水的飞头蛮,我去,不可能这么巧合吧?】
等到关了天眼,陶力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眼前的年轻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发毛。
自己是不是进了什么boss副本,说错话就会亮血条的那种?
“如此看来,的确不是漏电导致的火灾,房顶上没装避雷针吗?”
察觉陶力的双目恢复了正常,张道灵才挪开目光,试探道。
“装着呢,这不避雷针没起什么作用吗?话说遭遇这样的天灾国家会不会给补贴?”
“哈哈,应该不会吧?不过也不好说……不管怎么说,这次真是麻烦小兄弟了,我能再看看其他地方吗?”
“老哥想去哪里看,我送老哥一程呗。”
“呃,不用了,谢谢小兄弟。”
回到院子里,在梁千寒的掩护下,陶力才稍稍有了一点安全感,环视一周,目光在厨房的水缸上一顿,陶力就准备撤退了。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犁乐水和他的飞头蛮老婆就折在了这个院子里,
那道被人观测定义为‘异常雷击’的闪电恐怕和身后的年轻小伙脱不了干系,很可能犁乐水就是被雷劈死的。
如果以上的判断是正确的话,这个叫张道灵的年轻人在异监局至少得定个B级威胁。
B级威胁跟他是同一个实力水平,给他带来的压力却非常可怕,这说明张道灵很可能是B+,这就得上报总部,让总部派遣高级调查员来处理了。
萌生退意的陶力收回目光,对张道灵笑道。
“没什么事了,这次火灾确实是由雷击引起的,小……道灵兄弟,我先告辞了。”
“老哥常来玩啊,下次带上老哥的朋友。”
“哈哈哈,一定,下次一定。”
站在门口,张道灵摆摆手,送走了陶力。
离开小巷,后怕的陶力脸色有些难看。
“小梁,他没跟过来吧?”
“没有,他还在院子里,等等,他又看过来了,他,他对我笑了,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陶力:……
十分钟后,面色复杂的两人在坡底村的后山沟会和。
梁千寒早已把吉利服和拆卸过后的狙击步枪收回到了吉他袋里,重新变成了时尚的女青年。
陶力则不复从容,脸色有些发白地坐在石头墩子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天眼消耗体力过度的原因。
“陶老,他发现我们了,对吧?”
“发现了,恐怕也知道我们的来历了,不然我怕是没办法从那个院子里走出来。”
没想到情况这么严峻,梁千寒愣了愣,就算是杀人如麻的犁乐水陶力也从未表现出这么恐惧的态度。
“这个张道灵,他到底是什么人?”
陶力摇摇头。
“说实话,我摸不清他的底,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犁乐水和他老婆应该是死在了那个院子里,观测者看到的天雷,十有八九和他有关。”
梁千寒:“……”
点燃一根香烟叼在嘴里,陶力深深地吸了一口,把烟气缓缓吐出。
“能独自干掉犁乐水和路红,这家伙至少是B级威胁,现在还不确定他是好是坏,我们的处境很危险,在高级调查员来之前,最好不要再次接触,远远的监视他就行。”
“我倒是打听了一些张道灵在坡底村的所作所为,从他在赵家做的事情来看,应该不是坏人,而且刚才他也没对我们发动攻击。”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陶力站起来。
“你说他看到你了,你没暴露自己的面容吧?”
梁千寒摇摇头。
“没有,我戴了伪装面具的。”
“那就好。”
“陶老,你的意思是我去监视他吗?”
“那太危险了,况且你还没经验,不需要你一个新人做这件事。”
“那您的意思是?”
“让民警去监视他吧,既然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来历,我们倒不如光明正大一些,但凡他还对国家有顾及就肯定不会随意出手,
你我就躲在暗处,如果他对民警发动攻击,我们就直接把他抹除。”
“万一他要逃跑呢?”
“只要他是个聪明人,就不会跑的。”
……
合上院门,张道灵走进偏屋,一屁股坐在床边,拉上窗帘。
屋子里的光线瞬间暗淡下来。
“这么快就被找上门来,公务员要是都有这个效率,老百姓办事不就方便多了。”
苦笑了一下,张道灵看了一眼日历表。
“下个星期就是小月的家长会,要食言吗?如果我要是伪装逃离,会不会被当成逃犯被通缉?他们肯定会借助国家的力量,我一不会易容术,二不会飞天遁地,没身份证哪里都去不了,跑的话能跑到哪里去?”
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头脑有些混乱的张道灵拍了拍脸颊,开始复盘刚才发生的事情,试图理清头绪。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陶力和另外一个隐藏起来的狙击手是国家的人,从陶力一开始的精神面貌和悠闲态度来看,至少国家不会在明面上为难这些不科学的人才。
在交谈的过程中,我和陶力都在试探彼此,气氛还算和谐,
在此期间,我和他都未曾暴露任何敌意,一切都是点到即止,明面上还算是保持和平状态,国家应该不会拿我直接开刀,也就是说,只要我不做出某些应激行为,一切都还有的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