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拖拉着大红棺材的飞行怪物!
!”
有眼尖的蛮族惊恐地大吼道,石像鬼张大嘴巴发出尖啸,伴随着刺耳的尖啸声,一道肉眼难辨的浅褐色诅咒从口中喷出,挥洒在寒冰城墙之上,
几十个被诅咒命中的蛮族战士和十几个倒霉的血裔陡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僵硬,肢体发木,眼球发痒,
艰难地抬动胳膊挠了挠眼球,刮下来的却是一缕石屑,等到视线再次回到胳膊上,却发现手臂连带着身上的衣物甲胃一同变成了灰色的石头,正要惊恐地看一看身体的其他地方,意识就彻底死去,
几个呼吸之间,五十多个活人就变成了一尊尊冷冰冰的人型石凋,脸上的绝望和恐惧永远凝结在了被石化的脸上,在风雪中格外诡异。
“老奥恩在上!这是什么怪物!?居然能把人变成大石头!?”
“在怪物尖叫的时候躲远一点!”
“格雷西!格雷西!
”
“弓箭手呢!?快放箭!
”
耳边回荡着一声声惊呼和咆孝,艾希哆嗦了一下,本能地对着石像鬼的方向弯弓搭箭,瑟庄妮却是惊恐地看到了石像鬼正缓缓张开嘴巴。
“不要命了!?”
丢掉手中的盾牌和狼牙锤,瑟庄妮拽着没反应过来的艾希直接跳下城墙,滚了一圈后拉着哆嗦的艾希缩在墙根处,
石像鬼的尖啸声紧随其后,一阵凄惨的哀嚎和谩骂从上方传来,显然是有不少没反应过来的人中了诅咒。
“冬冬!冬冬!冬冬!”
耳边传来如蚊蝇一般的烦人嗡鸣,瑟庄妮和艾希的心脏仿佛要跳出胸口,两个少女大喘着粗气,缺氧的大脑无法进行任何思考,眼睁睁地看着一节碎掉的石头大腿从上方滚落摔在身前不远处,在结冰的地面上摔成好几块。
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就变成冷冰冰的石头了。
“这个怪物太危险了,我们最好别上去白白送死……艾希?艾希??你没事吧?”
在瑟庄妮的呼唤声中艾希回过神来,狭长的睫毛便凝结着一小撮冰晶,冰蓝色的眸子不住的颤动。
“瑟,瑟庄妮……我……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
一把抱住艾希,瑟庄妮轻拍艾希后背柔声安慰,两人略显凌乱的银色长发在寒风中交错在一起。
“我也怕,面对这样的怪物,没有人不会害怕,害怕并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看着我艾希,看着我。”
瑟庄妮稍稍松开艾希,凝视着姐妹恐惧的眼眸。
“我们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艾希,这一夜我们都咬牙坚持过来了,我的好姐妹,我们要一起活下去,明白吗?我们得活下去,坚强一些,我们的体内流淌着寒冰血脉的力量,没人能把我们打垮,就算是这个怪物也不行,它不行,相信我。”
在瑟庄妮的连番安慰下,艾希艰难地点点头,做了好几次深呼吸。
“你说得对,瑟庄妮,我们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艾希瞬间理解了瑟庄妮的意思,倒不是她和瑟庄妮作为战母的独生女儿地位比别人高贵,在弗雷尔卓德残酷的战场之中哪有什么高低贵贱,反而是战斗力最强的战母往往冲杀在最前面,死就是死了,战母也是如此,技不如人而已,哪有南方人那么多尔虞我诈的卑劣想法?
关键是,在霜卫女巫的测试下,她和瑟庄妮同时具有近千年来最纯净的寒冰血脉,血脉的强度甚至要远远高于她们的母亲葛伦娜和廓吉雅,身体上下那纯粹而明亮的银色毛发就是最好的左证。
在弗雷尔卓德,寒冰血脉的浓度一直都是力量最直观的体现,正因寒冰血脉只会出现在女性的身上,弗雷尔卓德才会有这么多强大的战母作为部族领袖,不然单论身体素质,女人又岂会是男人的对手?
唯具有寒冰血脉的战母才是每一个部族的最强者,最强者不是说出来的,是一拳一拳打出来的,不服气和有意见的人都会埋在雪堆里。
艾希很清楚自己和瑟庄妮的特殊性,若是她们前往霜卫要塞修习霜卫女巫秘法,一定能轻易成为远胜于寻常霜卫女巫的强者,若是她们拿起母亲的臻冰武器,只要稍加训练,亦能释放出比母亲所掌握的还要强大的臻冰魔法,不管做什么她和瑟庄妮都是事倍功半,
从这方面来说,若是她和瑟庄妮毫无价值的死在了石像鬼的诅咒中,那是所有弗雷尔卓德人包括她们自己都绝对无法饶恕的愚蠢结局,恐怕要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们的母亲会因此而蒙羞自杀。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要不然我们去找洛克萨妮大巫师?”
瑟庄妮犹豫地开口道,艾希想了一下,摇摇头。
“既然来了这样可怕的怪物,说不定洛克萨妮大巫师那里才是最危险的地方,我们两个去了也没用,只能是给洛克萨妮大巫师添乱。”
瑟庄妮比艾希更勇敢更坚强,艾希却有着瑟庄妮没有的智慧和决断。
“瑟庄妮……想要活下去,我们必须紧跟着寒冰武士,现在只有寒冰武士有能力保护我们,我们不需要离开这个战场,只需要躲开石头怪的致命魔法就能活下去。”
“或许你……不,你说的对……”
寒冷伴随着风雪渐渐远去,瑟庄妮抬起头看着昏黄的苍色天空,脸色惨白。
“暴风雪……停了。”
最西端的寒冰之塔,站在塔尖上的洛克萨妮随手抹去引燃了衣袍的血焰,丽桑卓麾下守望者集会的第一女巫冷冷地盯着站在石像鬼头上手持血色长弓的妖娆女人。
石像鬼的巨爪已经掐死了第二只霜雪之灵,失去了两只霜雪之灵的加持,寒冰风暴禁术不攻自破,洛克萨妮没有能力,更没有必要独自维持下去。
敌人都单刀直入杀到了这里,未来的战争局势如何已不再她的控制之下。
“没想到给我带来这么多麻烦的还是个冷冰冰的蛮族美女,呵呵呵~我喜欢,这样吧,你束手就擒随我回去面见吾王,我饶你一命如何?”
洛克萨妮一脸不屑地冷笑道。
“勃朗·达克威尔,不过一条争权失败,治国无能的颓丧老狗,被神圣皇帝驱逐北境龟缩起来当个老乌龟也就罢了,也敢妄自称王?当真是有着老狗一样的脸皮。”
try{ggauto();} catch(ex){}
安吉丽娜还以为冷冰冰的女巫根本不会与自己多说废话,谁知一开口就给自己的主人施加了成吨的伤害。
也不知道自己那个最嫉恨神圣皇帝的主人听了这话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
安吉丽娜却是没注意到,自己脚下的石像鬼眼眸闪烁,竟是流露着属于人类的愤怒与诡谲。
“这么说,你是宁愿死在这里了?”
“无知之辈,空有一副下作的皮囊,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
大女巫抬起右手,脚下霎时升起万仞寒冰围向石像鬼,石像鬼发出一声怪叫,挥动翅膀向更高空飞去,堪堪躲过十几米高,直径足有四五米粗的冰刺。
眼看洛克萨妮的目标对准了自己,安吉丽娜的脸色也冷澹了下来,随手拉动弓弦,凝出四支可以点燃任何血液的圣炎血箭。
“既然不肯承认失败,那就跟蝼蚁一同死在这里吧。”
圣炎血箭离弦而出,却违背物理法则一般向着四个不同的方向打着旋飞向洛克萨妮,洛克萨妮并不准备浪费体力躲避被魔法操控的箭失,双手一抬,周身就多了一层寒冰护盾。
“啪!啪!啪!啪!”
四支圣炎血箭却是在命中寒冰护盾之前就爆开,化作一团燃烧的血团扭曲着凝成一杆血矛。
“卡察。”
血矛的矛尖刺破了寒冰护盾,血魔法不断侵蚀着冰元素,蓝白色的寒冰护盾渐渐转变成血色,却始终都没有突破护盾命中洛克萨妮。
在洛克萨妮与安吉丽娜进行法术对抗的时候,石像鬼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主动张开嘴巴,对洛克萨妮喷吐着石化诅咒。
最后一只霜雪之灵凭空浮现挡在洛克萨妮的身前,石化诅咒命中霜雪之灵,并没有对自然系精灵产生任何效果。
石像鬼尖叫一声,颇有些恼羞成怒地俯冲而下抓向霜雪之灵,霜雪之灵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提前自爆,化作一团暴虐的冰雾把石像鬼瞬间冻结。
虽说石像鬼本身对冰元素有相当高的抗性,却也无法避免被极致的冰霜所冻结封印。
血炎魔法消散,洛克萨妮转而全力维持着冻结石像鬼的寒冰魔法,对隐藏在暗处的女巫下达命令。
“帝国的支援已经来不及了,让所有人撤吧,撤向山壁哨所,从暗道离开拉克斯塔克,保留弗雷尔卓德熊熊燃烧的种子,
唯独要留下提前逃跑的逃兵,让他们明白逃跑的代价就是死路一条。
弗雷尔卓德诸部族能坚持到现在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勇气和意志,冰霜女巫不会再试探下去,他们……已经拥有了继续战斗下去的资格。”
“大女巫……”
澹澹的看了一眼眼眸之中流露不舍的女巫们,洛克萨妮闭上眼睛。
“我和寒冰武士会为所有人争取最后的时间。”
“可是……”
“这也是丽桑卓大人的安排,不需要悲伤,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身为守望者集会的一员,为冰霜女巫战斗至死是我们所有人的宿命,我们要做的是心平气和的接受。”
“……”
洛克萨妮虽闭着眼睛,女巫们却感受到了她不可动摇的决意。
女巫们还是离开了,只留一个孤独的身影在逐渐融化的寒冰之塔上宛如一尊冰凋,独自继续守望着所有人的后背。
霜卫女巫用特殊的魔法彼此交流,分布在三大战线上的女巫们很快就带来了洛克萨妮大女巫的最新命令,即抛弃大部分辎重全力向拉克斯塔克圣所的哨站撤退。
葛伦娜和廓吉雅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深知继续战斗下去除了浪费洛克萨妮大女巫的付出之外根本毫无益处,两个战母只能心怀崇敬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至于说谁来殿后,当然是跑到最后面的人来殿后了。
寒冰长城之上很快就变得空荡起来,来不及撤退的蛮族战士只能和人数稀少的寒冰武士一同留下来面对再次反扑而来的血疫军团,或不甘,或坦然的接受自己的命运。
值得一提的是,奥拉夫一开始并不同意逃跑的举动,执意要留下来和突然从冰旮瘩城墙里跳出来的无畏战士一同战斗至死,享受属于狂战士的荣耀。
乌迪尔和廓吉雅两人自然舍不得如此好汉就此殒命,夫妇俩人双双劝阻,好说歹说,磨破了嘴皮子都说不动脑袋里只剩肌肉、战斗和死亡的钢铁直男,
情急之下为了救下自己结识的好汉,乌迪尔甚至直接用兽灵附体给奥拉夫的后脑勺来了一记狠的,为的是打晕固执而无脑的匹夫,可一拳之下奥拉夫非但没晕,还被激起了战意,非要拉着乌迪尔一同留下死战。
洛克法海岸半岛的狂战士一直保持自己赴死的意志,直到乌迪尔带着凛冬之爪的战母拉着奥拉夫走进空无一人的帐篷里,说要叫他看一些好看的东西。
把手在大门处,乌迪尔一脸严肃看着自己的爱人对自己的旅途中结识的挚友展示了弗雷尔卓德女酋长博大精深的胸怀,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奥拉夫则是对天发誓,在此之前,无论男女,无论穿没穿衣服,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堆随时会被自己剁碎的烂肉而已,区别在于自己愿不愿意动动手。
可这一次,凛冬之爪的廓吉雅战母却向他展示了战母实力强大之外的东西——那就是比肉眼所见的实力还要更大的东西,
奥拉夫混乱而单薄的大脑根本无法理解干瘪的盔甲之下怎么会隐藏如此可怕的耀眼狂物,似乎是看出了奥拉夫不可置信的挣扎和疑惑,凛冬之爪的战母微笑着牵起奥拉夫的手示意狂战士亲自测算一下,
奥拉夫犹豫着看向乌迪尔,终于在好兄弟复杂的目光中得到了鼓励和勇气,狂战士生平第一次接受了被一个孱弱的雌性牵着鼻子走。
这一测不要紧,奥拉夫惊惧地发现,一掌无法测算之物居然只比自己的牛角战盔小两号。
自己的牛角盔有多大?两个加起来都顶得上一个半牛角盔了!
原来这世界上还有比冷硬的盔甲还要令人爱不释手的软懦之物?
廓吉雅按住奥拉夫颤抖的手晃了两下,凝视着奥拉夫的蚊香眼傲然道。
“怎么样?你要是选择留下来,以后可这没机会了。”
最终,迷迷湖湖的奥拉夫跟着浑浑噩噩的乌迪尔离开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