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了命运的瘸子点燃了旷野的篝火,两人吃着提前置办好的干饼,享受片刻的宁静。看着漫天星辰的夜晚,玛尔扎哈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看到的异象并非毫无作用。只是前方的道路他依旧看不清楚,因为他能看得清别人,却唯独看不清自己的未来,就像是他永远都无法躲开父亲的巴掌一样,只能在一片漆黑中走下去,但至少此时此刻,他靠近了瘸子叔叔口中的先知。……艾卡西亚的土地不同于常规的地貌,褐紫色山地高坡到处都是虫蛀过的孔洞,光秃秃的地貌上很少能看到什么植物,只有一种深紫色的锯齿小草不屈地扎根在基本没有什么营养的石头缝里,也不知道是怎么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去的。弯腰用手轻抚过深紫色的锯齿小草边沿,男人的指头上就多了一道血痕,似乎是闻到了血液的气味,锯齿小草开始跟随着来斯特指头的动向摇头晃脑,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趣。一脚把想要吸自己血的虚空化小草踩死,来斯特抬头看向笼罩着紫色薄雾的天空,握住了亚托克斯。“你们飞升者当初封印虚空的地点是在哪里?”“哼!”大剑里传来一声粗犷的哼声,来斯特好笑地反问道。“武器不就是拿来用的吗?难道说你上厕所没纸会直接提裤子?不是该用手还是得用手?”“哼!我们高贵的飞升者向来都是用镀金的磨砂擦股板,只有最底层的恕瑞玛人才会用纸这种廉价的东西。”纵然是见多识广的来斯特此刻也不由得一惊。“请允许我请教一下,什么叫‘镀金的磨砂擦股板’?磨砂……你确定这玩意儿不是磨刀或是搓木头毛刺用的?”等待了许久,终于到了飞升者的荣耀之时,亚托克斯也不介意让卑微且无知的来斯特稍稍明白一下恕瑞玛帝国的辉煌。“镀金的磨砂擦股板是一种水晶制作的贵族魔法器具,又被我们称为‘晶体板’,只要往晶体板里灌注魔力就能深入清洁肠道,自带旋转和冲洗的能力,根本不需要跟凡人一样用纸天天擦不干净,走到哪里也是一身臭味。”“啊,这……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到了某种长条状长着翅膀的日夜用两翼天使……恕我直言,你们飞升者的屁股都是铁做的吗?铜肠铁壁?”“哼!我们飞升者的屁股,也是你这等卑微蛆虫可以随意揣测的?”“呃,虽然可以揣测一下,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吧,我不信你们飞升者的屁股就是香的。”自豪地看着有些被自己震惊到的来斯特,亚托克斯的话也多了一些。“想当初飞升者军团所向披靡,恕瑞玛大陆万国臣服,顺服于帝国的艾卡西亚作为仆从国是何等的耀武扬威,谁知这些卑劣的艾卡西亚劣民非但不知道感恩帝国,还因为帝国拒绝了艾卡西亚提名的飞升者而选择反叛,甚至用卑鄙肮脏的手段杀死了高贵的飞升者,从一开始艾卡西亚就注定了毁灭,就算这些劣民没有从地底挖出这些恶心的紫色虫子,艾卡西亚也终究会有一天被飞升者歼灭,万般皆可忍,唯有叛徒绝不可容忍,必须斩尽杀绝!”从亚托克斯的话里来斯特感受到了恕瑞玛帝国的霸道和无情,也能依稀看到飞升者军团的无上傲慢。回想起几百年前,自己和贾克斯在艾欧尼亚云林之中的谈话,来斯特暗叹一声,站在贾克斯的角度上,恕瑞玛帝国是不折不扣的暴君国度,根本不把艾卡西亚人放在眼里,就因为飞升者军团里没有艾卡西亚人,恕瑞玛人就能随意欺辱艾卡西亚人,在亚托克斯的眼里,被恕瑞玛帝国庇佑的艾卡西亚是卑劣的叛徒,背叛了宗主国不说,还冒犯了飞升者军团,恐怕在亚托克斯看来,艾卡西亚就像是恕瑞玛养的一条狗,吃主人的喝主人的,卑微地讨好主人也就罢了,偏偏选择反咬主人一口,那么这条狗的下场除了入锅之外似乎没别的出路。狗又岂能跟人相提并论?“你们就没有考虑过,艾卡西亚之所以反叛,正是因为你们这些恕瑞玛人天天称艾卡西亚人为劣民吗?据我所知,虽然艾卡西亚被恕瑞玛帝国庇佑着,但恕瑞玛帝国扩张的期间艾卡西亚也出兵出力,并非坐享其成,为什么在分割果实的时候却没有艾卡西亚人的一份?”对于来斯特的疑问,亚托克斯不屑地说道。“哼,那些无用的艾卡西亚人在战场上能做什么?恕瑞玛帝国所有的一切荣耀都是飞升者军团打下来的,那群废物能起到什么作用,也配跟我们一起分享胜利的果实?更何况,帝国皇室早就明令禁止崇拜虚假神像,在这个世界上唯有飞升的天神战士值得尊崇与赞美,那些艾卡西亚劣民却屡教不改,执意要崇拜他们的法师王,就那些分不清谁是真神的蠢货,也配与我们相提并论?”恕瑞玛帝国禁止参拜虚假神像的故事来斯特早就在迦娜的身上应证过了,欧什拉·瓦祖安本是崇拜风之精灵迦娜的城市,在恕瑞玛帝国的统治下硬生生地抛弃了对迦娜的信仰,极大的削弱了迦娜的力量。此刻亚托克斯的话让来斯特多多少少明白了为什么恕瑞玛帝国一直对忠于自己的艾卡西亚有强烈的不满,以至于在飞升者仪式上根本不肯给艾卡西亚人一个名额,法师王是艾卡西亚人自古以来的统治者,崇拜法师王可以算得上是艾卡西亚人不可抛弃的民族传统,强行让艾卡西亚人抛弃对法师王的崇拜转而信仰八竿子关系都打不着的飞升者们本就是不太现实的事情,但高傲霸道的恕瑞玛帝国又怎会在意这一点,提出了意见却不改变,那就是艾卡西亚不愿意真心靠拢恕瑞玛帝国,不愿意服从帝国的统治,又怎会把事关核心国力的飞升者名额让给一个三心二意的小弟?不得不说,艾卡西亚和恕瑞玛帝国之间的矛盾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调和,两者之间必有一战,区别只在于爆发的早或是爆发的晚而已。“你们知道艾卡西亚人有多恨你们恕瑞玛人吗?”“一群卑微的虫子,纵使我们恕瑞玛人在艾卡西亚国都肆虐横行,那些艾卡西亚的懦夫甚至连面色都不敢变,只能赔笑,来斯特,懦夫的憎恨能有什么威胁?又何必在意?”“或许有机会你可以跟贾克斯……塞贾克斯谈谈,作为同一个时代的人,你们应该有很多话题可以讨论。”“塞贾克斯,塞贾克斯,很熟悉的名字,塞贾克斯……塞贾克斯·卡尤-雷恩斯·艾卡松,艾卡西亚的武器大师,哼!我记得这个人,没想到这个混蛋还活着!”亚托克斯的语气终于多了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这让来斯特很好奇在亚托克斯眼里,贾克斯到底算是什么样的存在。“你认识塞贾克斯?”“没有飞升者不认识塞贾克斯的,作为艾卡西亚人最具有实力和反抗精神的恕瑞玛叛逆者,他带着那群愚蠢的考阿利在贝尹泽克杀掉了我的同伴KLMY,杀掉也就算了,更可恨的是,他还把KLMY赤裸的尸体挂在了用来装载死囚的囚车上用钢钉贯穿四处游行,这是永恒的耻辱与仇恨,可惜艾卡西亚虚空爆发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那个混蛋,我本以为他已经死在了艾卡西亚人一手促成的灾难里,不然的话我一定会把他的脑袋摘下来做成木乃尹,在太阳圆盘之下悬挂千年!”“这么说,塞贾克斯是真的杀死过飞升的天神战士?他是怎么做到的?”对于来斯特的问题,平息愤怒的亚托克斯却是选择闭口不答,来斯特也只能就此作罢。走了大半日,在这片不毛之地上行走的来斯特忽然停下脚步,他感受到了微微振动的大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大地里活动。趴下身子把耳朵贴在地表岩石上,地底传来的声响更是明显,窸窸窣窣的爬行声从地下的空洞里传来,这足以证明在艾卡西亚的土地上还生活着残留的虚空生物。来斯特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很快就找到了一处靠墙的陡坡,持握亚托克斯的来斯特靠在陡坡下等待着不速之客现身。没过几分钟,一只只人头大小,形似甲虫的紫色虫子如潮水般涌来,这些虫子长有巨大且坚硬的口器,四肢短而粗壮,双眼就像是深紫色的水晶一样呈岩石状,不断振动着薄膜翅膀,放眼看去,数量足有几千只。“亚托克斯,你认识这种虚空生物吗?”“我杀死的虚空虫子每一个个头都有十米高,这种小虫子根本用不着我出手!”“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看把你能的。”来斯特当即为这种虚空生物命名为【虚空甲虫】,他举着大剑,做好了战斗准备。……“簌簌簌簌……”凝视着来斯特的虚空甲虫口器滴落腐蚀性极强的涎水,紫色的涎水把岩石地貌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好在虚空甲虫并不能隔空喷射酸液,不然对于来斯特来说麻烦只会更大。杀死这些虚空甲虫并不会费太大的功夫,虚空甲虫的涎水也不会对亚托克斯的剑体造成伤害,唯一的问题是虚空甲虫的数量太多,杀了半天越杀越多,根本看不到尽头,都都囔囔的亚托克斯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对来斯特大声道。“这种通过吞噬岩石和土壤成长的低级虚空生物根本杀之不尽,想当初我都是用天神术法直接镇杀的,艾卡西亚这片废土已经被虚空生物掏空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愚蠢到带着我一个人来这种地方找死,但我建议你如果想死的话可以更深入一些,等到了某些大型虚空生物的领地,这些小东西自然就会退去,遇上你是我倒了八辈子霉。”“说的有道理。”把亚托克斯拎起来丢上身后的山壁之上,来斯特毫不犹豫地向后退去,迅速爬上山壁,虚空甲虫因为个头太小且不能攀岩只能从其他地方绕路,这是来斯特提前为自己选好的退路,此刻果然派上了用场。“明明需要我的时候那么用力,抛弃我的时候却这么粗暴!来斯特!你做人的底线在哪里?我在你的眼里到底算什么?”重新把骂骂咧咧的亚托克斯背在背上,来斯特迈动双腿向着更深处跑去,很快就把跟在后面的虚空甲虫甩脱。确认那些麻烦的小东西一时半会儿跟不上来,来斯特才放缓了脚步,在一成不变的紫褐色岩石地表上确认方向并不是简单的事情,来斯特只能从阻挡太阳的紫色云雾中大概分辨东西南北。“往更南方走,按照贾克斯所说,发现虚空裂缝的省份萨阿伯拉就在西南沿海的位置,既然是艾卡西亚的虚空起源之地,那里肯定有什么东西。”听到了来斯特的自言自语,亚托克斯发出冷笑。“萨阿伯拉省……来斯特,那是我们这些天神战士都很难存活的禁忌之地,虽然已经被我们封印,但仍有许多实力强大的虚空生物生存进化着,我真不知道你是哪来的勇气去用你的凡人之躯挑战那些虚空生物,你来艾卡西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说你真的是为了把我丢到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封印起来吗?”来斯特翻了个白眼,对亚托克斯有些无语,仔细想想监视者口中的符文之地凝聚的虚空意识体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来斯特也就不准备藏着掖着。“你想多了,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寻找一个新生的虚空主宰,八成是因为你们当初没有完全把虚空生物清理干净才留下了这种后遗症,现在那个后遗症正在悄悄成长着。”来斯特说着自己的猜测,对于谜语人监视者过于抽象的描述,他也只能这么认为自己的目标。“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消息?来斯特!难道你已经成为了虚空的奴仆!?”“反正你也想要毁灭世界不是吗,亚托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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