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还记得我,”古文恒看到这孩子瞳孔缩了一下,立刻猜到了。
小东子抱着手中的衣服,僵硬的点着头,他还记得那年轻的娘子给过自己一些粮食。
“你的家人呢?”
小东子声音嘶哑,“没了,都没了。”
一直养大自己的胡叔,最终还是没能熬过这寒冷的冬季,永远的倒在那破庙里。
少了胡叔,他连唯一的栖身之所破庙都没能保住。
他现在不敢呆在县城里,怕看到那些有家有室,有亲人,有朋友的人,他会更加觉得孤独。
坐在这冰冷的城墙下,他至少能感受到这天地间和他的心一样的冷,这里才是他的归宿。
古文恒看出他心存死志,他蹲下来跟他平视,“从人一来到这世上,就要学会承受痛苦。有些话,适合烂在心里,有些痛苦,适合无声无息的忘记。
这个世界上本没有幸与不幸,所有的痛苦和喜乐,都是你自己心里的判断。
你在这人世挣扎了那么多年,难道就想就此放手吗?
你自问一下,甘心吗?”
小东子抬头看着古文恒,“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像我这样,不是沦为乞丐,就只有卖身为奴一条路?我能选择吗?”
古文恒叹了口气,像眼前这孩子这种情形的有很多,“就算是为奴,为乞丐,也至少没有白来这人间走一遭。
罢了,咱们俩也算是有缘,起来跟我走吧!”
古文恒感受到这城门口凛冽的寒风,更加裹紧自己身上的衣裳。
再看看对方那单薄的衣服,估计都靠着怀里的东西该取暖了。
“去哪里?我不卖身。”这是他最后的倔强,他以前跟胡叔说过,他不会走他那条路,更加不会卖身为奴。
同时心里也在纠结着,要是当时听了胡叔的话,是不是就能偷来医药费,就能偷来果腹的粮食,那样胡叔也不用又冷又饿又痛的躺在破庙里。
“不卖身,你以前不是说会赶车吗?到我家里去做车夫。”
看到对方还没有动,古文恒忍不住皱着眉头,“怎么?不愿意?”
小东子僵硬的摇着脑袋,有些心虚的说道,“我的脚好像冻住了,动不了。”
古文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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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恒把人带到店铺丢在偏房里,又给他找来了一身衣服,“自己把炕烧起来,以后你先暂时住在这里。”
看着瘦骨嶙峋的孩子,古文恒忍不住皱着眉头问道,“你到底几岁了?”
小东子,“我可能十三四岁了。”
金芊芊,“没有具体的生辰?”
小东子摇了摇头,“胡叔是在路边捡到我的,他一向过得稀里糊涂,也不记得是哪年捡到我的了。
不过他说我应该是有十三四岁了。”
“这还是个童工啊!”古文恒摸了摸下巴,虽然现在没有童工一说,可让这么小的孩子做事,好像还有点不适应。
金芊芊,“要不先让他到店里呆上一段时间,这里可没有童工一说。
你看那些家生子,还有那些贴身护卫,哪个不是从小培养起来的?”
古文恒盯着小东子看了一会,直看着他躲到角落,这才拉着金芊芊转身出去。
“看来咱们要换一下思维了,”古文恒用两个手指敲着桌子,“倒是可以到牙婆那里去找一些不大不小的孩子,以后咱们家也要添人手,其他杂事也得有人料理。”
古文恒抓起金芊芊的手反复翻动,“现在咱们日子也好过一些,也该是时候买几个人回来了。”
金芊芊沉默了一小会,“那别太挑那些年纪小的,那些几岁的小丫,我怕我不好意思使唤。”
这总要一个过渡期,虽然不至于蠢到跟着朝代的人谈人人平等,可让她看着一个几岁的孩子整天在面前抢着做事,她心里一下也接受不了。
古文恒摸摸她的头,“以后咱们都要适应,而且我明年要是准备考举人,书童也该要备起了。”
“那他怎么办?”金芊芊指着小东子所在的房间,“他不愿意卖身为奴,咱们像祥嫂子那样雇佣他吗?”
古文恒,“他之前到咱们家门口跟我说过会赶车,先让他试试吧!”
“会不会太瘦小了?我都怕他拉不动缰绳。”这冰天雪地,路本来就滑,把自己的生命交给这么一个孩子,金芊芊第一反应是拒绝的。
古文恒,“我会跟在外面看几天,这孩子自尊心应该蛮重,不让他做事,估计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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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城
“爹,你找我来干嘛?”鲁平才一进到客厅,就直接坐到鲁同知的对面。
“你这些日子又在外面胡闹了?这成天也不着家,要不是我让你娘跟你留话,是不是今天还看不到你?”鲁同知指着儿子就是一通说教。
鲁平,“看爹说的,我这也不是在忙正事。
这白世子给我们哥几个都发的请帖,来庆祝他被册封武安侯世子。
这么重大的事情,我们还不得提前准备礼物。
要是到时候东西拿差了,这不是让大家笑话嘛。”
“这白世子还宴请了你们?”
“那可不,好歹我们当时也一起出城去打过狼群,这点交情还是有的。
怎么样?你儿子没胡混吧?”
鲁同知,“这跟我可没多大关系,再说你要的银子,你娘肯定给你拿了。
不过我可告诉你,这些日子你在外面行走,最好都给我老实一点,别往人多的地方去挤,也别被傻乎乎的骗到角落。”
鲁平坐直身子,“爹,你叫我来就为了说这事?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知道照顾自己呢。”
说完就想站起来离开,鲁同知却拍着桌子,“我这还不是为你好,你这段时间要是不当心一些,到时候天上掉下来一个媳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呵,这天上还能掉下媳妇?”鲁平一脸你逗我的表情,“那早就被那些光棍给抢走了,哪轮得到我呀?”
“别在这里吊儿郎当,我现在跟你说白了吧?肖大人家的千金你知道。”
“知道啊!远远看过,不过她们跟这事有什么关系?”鲁平最不喜欢自家爹这么卖关子,一个大男人有话直说不好吗?非得在这里支支吾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