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兮面对老汉和四个儿子期盼的目光,轻声的道:“不能说是神仙日子,瑞德两州百姓只要努力种田都能有些存粮,家里有人在作坊做工的,每个月有银钱可拿,年节还有福利,福利的种类很多以吃穿为主。”
杨兮说话的速度并不快,声音明明很轻,但整个院子静悄悄的,随着她描绘瑞德两州百姓的生活,刘老汉一家脑子里勾画出景象。
刘老汉语气满是羡慕,很快回归了现实,目光灼热却不敢直视贵人,声音透露着期盼,“胶州也会像瑞德两州一样吗?”
杨兮语气肯定,“会的。”
刘老汉满脸的褶子又加深了,“好,好,太好了。”
杨兮嘱咐朱红去找懂医术的护卫,“老人家,我让人给你们父子看看腿和胳膊。”
老汉缩了下腿,双手胡乱的摆着,“不敢劳烦贵人,小人习惯了。”
他受伤归家心里也没有恨,因为恨太累了,他们只是无权无势的百姓,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习惯了也不抱希望了。
杨兮一看老汉的神色,“杨将军派了大夫走乡村,你们没去看看吗?”
刘老汉,“小人的腿早就伤了,小人就没去污了大夫的眼。”
杨兮听懂了,这家人不仅是不抱希望,他们不想打破现在的安宁。
杨兮沉声道:“老人家你可以不考虑自己,你也该考虑你次子,他还年轻。”
刘老汉扫了一眼二儿子,自从二儿子残了,二儿子就格外的沉默,上次村里来了大夫,二儿子好像意动,最后因为他的坚决儿子没提断了的胳膊,只是把脉就走了。
杨兮对朱红示意,朱红很快请人过来。
这时屋子已经收拾好,杨兮进来屋子,免得刘老汉一家拘谨。
府城,周钰怕有人阻拦举报,为了确保匿名投递人的安全,他让儿子派人盯好了街道。
这才第一日就有了发现,还真有人派人盯着街口,大有谁敢投递就将人抓住的意思。
现在好了一锅端了,全部丢入了大牢。
周钰陪着儿子去大牢,大牢内已经审讯了一轮,狱头手里还拿着鞭子,周钰目光落在暗红的鞭子上,这是染了多少人的血?
子恒与狱头目光对视,审讯狱头一身的戾气,目光就带着凶,子恒一点都没退缩。
周钰站在儿子身后,他插手儿子的成长,见狱头退后一步恭敬的见礼,周钰嘴角的笑容深了。
子恒出声询问,“可审出了什么?”
狱头咧着嘴,“以为
是硬骨头,已经有人招了。”
说着拿过记录的口供双手递上。
子恒盯着拉头手上的血迹,又看看公纸上的血指印,神色如常的翻看着口供,“让人抄录一份出来,我要送给他们背后的主子。”
狱头愣住了,很快恭敬的道:“是。”
周钰看穿了儿子的想法,儿子是想让各家族来赎人,今日的罪名可大可小,现在全凭儿子一张嘴。
府衙,杨曦轩面前是韩家送来的账册,上面记录了韩家的隐田数量。
随后陆续又有几家送了账册过来,巧了,都是与明家有姻亲的人家。
小马出声道:“明家就是风向,现在明家姻亲表态,城内聪明人也该行动了。”
杨曦轩,“嗯,明家这两年扩张的厉害,等时机到了,我更愿意给明家旁支搬搬家。”
小马回忆明家族地宛如小镇一样,“不容易。”
“我很喜欢事在人为。”
小马可是见过胶州清除名单的人,“您就不怕全都交出隐田,最后无法清除想清理的人?”
杨曦轩嗤笑一声,“我以法治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主动上缴只能免除一些惩罚,比如死罪变成永久劳改等等。
小马乐了,“胶州各家族自以为了解您,其实他们依旧不了解您。”
杨曦轩瞪眼,“我发现你现在的话越来越多了。”
小马大手捂住嘴,表示您听错了。
杨曦轩语气幽幽,“你爷上次送来信说看中一个不错的姑娘,你真不准备回去看看?”
小马猛摇头,“不回去。”
杨曦轩哭笑不得,“成亲而已,怎么好像洪水猛兽似的。”
小马一言难尽了,“主公您别说我,您先想想自己。”
杨曦轩拿账本打了小马一下,“长本事了,竟然还拿我的婚事说事,我想成亲立刻就能成亲,只是还没遇上缘分。”
小马这话听多了,其实不仅是他,白将军也好,钱知府也罢,他们所有人都挺期待主公的子嗣。
村子内,杨兮知道刘二的胳膊重新打断能治好后,她为刘二高兴,刘二好了意味着二房小家有奔头了。
可惜刘老汉的腿没办法了,护卫的医术不敢对刘老汉下手,要请更厉害的大夫看看才行。
杨兮想到了俞老爷子,想着找到老爷子后,回程时给刘老汉看看。
刘家这边高兴了,杨兮心情不错的拿出粮食分给刘家几个孩子,并不是杨兮瞎心善,而
是刘家人品不错,家中的姑娘也有父母疼爱。
杨兮这边刚吃了晚饭,里正就上门了,里正身后还带了十几个孩子。
杨兮脸上的笑容没了,“我不买孩子。”
里正没想到这位夫人会如此干脆的拒绝,这几个孩子中有他的孙女,他仔细观察了队伍,这个世道有士兵护卫,这位夫人一定权势了得,他想用孙女为孙子谋划一番。
里正推了下孙女,“都是好孩子。”
小姑娘直接跪下,因为害怕磕磕绊绊的,“还,还请夫人买下小丫。”
杨兮对这个村子的里正感官很差,这些年她见多了为村民打算的里正,说实话,她接触歪心思的里正真不多。
屋子里其他的孩子跟着跪下了,孩子们早熟都清楚夫人身份简单,他们被买下不仅能吃饱,还能贴补家里。
杨兮扫过孩子们,孩子们面黄肌瘦,有的孩子脑袋很大,不过模样倒是可以。
杨兮一个眼神,护卫已经拔了刀,里正不敢动了,杨兮这才开口,“杨将军放发了救济粮,现在野菜遍地,家中省着吃并不会饿肚子,你带他们回去,将我的话告诉孩子的父母。”
又对着朱红嘱咐,“你跟着一起去将卖儿卖女的人家记下,问问他们下次不想要救济粮了?”
顿了下,“我看这些孩子都是好孩子,如果我回程的时候这些孩子饿坏了,又或是有什么不好了,他们不会想知道后果。”
杨兮说完眼睛如刀的盯着里正,里正额头上冷汗直流,他心里清楚自己完了,他的里正保不住了。
次日,杨曦轩接到了北方的消息,恨不得将信件看出个窟窿。